27、偷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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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早就知道荆轲出发赴秦的消息，但是燕秦两国路途甚远。因此燕国使者荆轲到咸阳，携带督亢地图和樊于期的人头，欲拜见秦王求和的事，赵天明却是转年十二月才得到这个消息。
当时，赵天明正在嬴政的大书房里，拿着一道不算太难也不算太容易的题，让嬴政给他讲解。
这是赵天明发明的一种新的亲子活动，整个过程当中他只需要星星眼状看着嬴政，时不时发出“哦哦”、“酱紫”的崇拜之声，再不时发言几句，表示自己听懂了，最后拿着全“懂”的习题，一脸感慨的说，“父王真聪明，这么难的问题。孩儿就不行了，这么笨，父子俩差距怎么这么大”之类的台词，逗得嬴政“哈哈”大笑之后，才一脸悻悻的拿着习题回家。
久而久之之后，嬴政干脆在自己的大书房给赵天明支了个桌，自己批奏折时就让他在自己书房里写作业，好方便赵天明随时随地提问。如果朝中大臣有事相商，赵天明则告退去大书房后的房间写作业就是了。
今天也是一样，当赵天明听到中庶子蒙嘉来求见，正准备习惯性告退之时，嬴政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让赵天明退下，而是让他留下，听着。
赵天明虽不解，但却依言坐下，等蒙嘉进来，他才知道原来蒙嘉是来给荆轲说好话的。
原来此时秦强燕弱，燕国使者虽然到了咸阳，但正所谓“弱国无外交”，秦国完全可以不见这个燕国使者的面，继续攻燕，直到将燕国变成秦国的一部份为止。
“明儿，你觉得父王要不要见这个燕国使者？”嬴政没有直接答复蒙嘉的话，而是扭头看向旁边的赵天明说道。
赵天明略一沉思，开口问道：“见了燕国使者，是否就代表接受燕国的求和，从此两国罢兵。燕国成为秦国的臣子之国，向秦国纳税，但是却要守住他们自己国家的祖宗宗庙？”
嬴政点点头，表示是这个意思。
“那依儿臣所见，还是不见吧。”赵天明没理会下面的蒙嘉，也没理会立于柱子之前的盖聂，径直开口说道：“依我大秦的国力，完全可以让到四海毕、六王一，让普天之下只有秦国一个国家、父王一个声音、秦王一个意志，真正的实现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既然我们可以做到，那为什么又要接受燕国的投降？让这片土地出现两个声音两个意志？”
嬴政上下打量着赵天明，看着赵天明信心满满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这么丁点大的小孩哪来的信心，不过嬴政知道自己很满意这个答案。
“既然明儿这么说，那寡人就……”嬴政故意拉长语调，看着赵天明、蒙嘉都竖着耳朵听的模样，开口说道：“见！七日之后，在章台宫以九宾之礼接见燕国使者。”
还是见了啊！政哥你在逗我吗？还是你在故意气我？我让你不见，你偏偏要见！这果断是想气死我吧！
看着因为自己的意见没有被采纳而蔫成一团，漂亮的脸蛋上还带着几分被戏耍的愤怒之情的赵天明，嬴政继续又开口说道：“明儿今天就不要回宫了，寡人自会派人去和你母妃说的，你等会直接和寡人移驾章台宫。七日之后，你也去见见这个燕国使者。”
“啊？”赵天明眨了眨眼，不知道嬴政这是在唱那出戏。
忽然让我去章台宫，而且还不让我和丽姬告别……这是……政哥不会是知道荆轲是他的情敌了吧？
左想右想，按这个没钱请历史顾问的世界的逻辑，还真有这种可能。
咸阳宫是秦在咸阳渭河之北的旧宫，章台宫是秦在咸阳渭河之南的新宫。和早年所建，碍于渭北地利而十分狭小的咸阳宫相比，渭南的章台宫无论住宿条件，还是周边环境都要远远胜于咸阳宫。在历史上，早期的秦王处理国事、朝见外国使节时多是时而章台，时而咸阳；到了嬴政时代，秦王居于章台宫的时间，要比居于咸阳宫的时间多的多。
但是在这里，嬴政竟然一直都住在咸阳宫，而非章台宫。
其实嬴政爱住哪住哪，这是他私人的事，但是他今天忽然开口说要去章台宫见燕使，这就不得不让人想歪了。
上一次秦王在章台宫见的那个外国使节，还是秦昭襄王时期，而见面的另一方则是赵国使者，名为蔺相如。
两人在章台宫，围着一块玉璧玩了一出完璧归赵的游戏。最后赵国拿回了他的宝贝玉璧，秦国通过这次游戏，探得赵国虚实，一路伐赵直到赵国彻底灭亡，而和氏璧也……
赵天明抬起头，扭头看着被嬴政挂在墙上的玉璧，盈盈美玉，冬暖夏凉，上好的空调，让人不得不说一声，“有钱，任性。”
思来想去，赵天明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他在章台宫待了几天之后，趁着没人注意，他终于找到机会，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向丽姬的寝宫跑去。
为了怕被人发现，赵天明没有走大门，而是直接从旁边的墙上翻了过来，然后直接落在院子的花园里，一个人蹑走蹑脚的走到丽姬房间的墙根下，准备翻窗户进去。
正当赵天明准备翻窗户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卧槽！后宫之中，怎么会有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不是那个什么“韩大哥”来着。
丽姬还管他叫“师兄”？这是谁？赵天明觉得头皮都要炸了，本能的他就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
“师兄，韩大哥来过，他告诉我，你一定会来，所以我一定在此等你三天了。”
“师妹……”
“师兄，对不起。我本来想让韩大哥带天明离开的，但是没想到，秦王竟然将他带去了章台宫，我见不到他。呜呜……”
“师妹……”
卧槽！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头了！难怪政哥忽然把我带去章台宫，而且连丽姬的面都不让我见了！这是打定主意，不让我被带走啊！我说你们，你们残忍不残忍啊！幸好我是个伪小孩，我要是个真小孩，惊喜来得这么快，一下子直接从奥巴马儿子变成拉灯儿子，你们就不怕我受此打击，因此而性格大变，最后变成反人类的蛇精病吗？
“师兄不必问丽姬过得如何，丽姬过得很好，请师兄放心。师兄只需救出天明，好好照顾天明即可。”
“师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打算随我离开这里吗？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带你和天明离开啊。”
室内良久无话，过了好一会儿，赵天明才听见丽姬的声音响起。
“丽姬离不开这里，离不开秦宫。”
“师妹！”
“丽姬有不能离开的理由，师兄愿意听听吗？”
“你说！”
“自从我来到秦宫后，夜里每每会做一个相同的梦。梦境里，出现了一整片很深很蓝的湖水，我感觉到自己正赤裸着身子在水中畅游。那感觉很是奇异，是我未曾体验过的。我看不清自己的脸容，但我觉得自己在那片湖水中仿佛幻化成了一尾鱼。”
“师兄，你能否告诉丽姬，这样的梦境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自由。渴望成为在水中恣意畅游的鱼。就如同渴望获得自由。”
“鱼在水中恣意畅游，这不仅是自由的追逐，更是安定的寄托。”
“安定的寄托？”
“试想，鱼离开了水面，失去的何止自由？一尾离开水面的鱼，注定是不能安定的。它必然会感到极度不安，于是奋力挣扎，想要重返水中。丽姬的梦境并非就此结束了。正在水中无拘无束畅游的我，突然间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拖出了水面。我看不见任何人，看不见是谁一把将我拉出了水面。我感到非常恐慌，赤裸着身子行走在陆上，不知该走向什么地方。”
“那样的丽姬，就是一尾离开水面的鱼。”
荆轲没有说话，丽姬却继续开口说话，赵天明听着，竟然还觉得丽姬此时必然带着点笑意。
“师兄明白我的意思吗？”
“师妹真是这么认为的吗？师妹，你变了。你变坚强了，但又陌生了。”
“如今，师兄既是为了刺杀秦王而来，却又要求我一人离开这里。那么，师兄就是那将我一把拖出水面，旋即又不见踪迹的人。水中的鱼，即便有一天会失去畅游的权利，但只要它一刻没有离开水面，它就能感受一刻的安定。”
“丽姬真正想告诉师兄的是，秦王既能给丽姬这种安定的感觉，必然天下也有千万人会有如此感受。沟水不能翻船，师兄的决定，对整个大局而言，根本改变不了丝毫；刺与不刺，已非丽姬所能左右，也请师兄成全丽姬的自私，放丽姬一人待在水中直到最后一刻。只求师兄救出天明，好好照顾天明即可。”
“啊……当真是水能成汝，亦能废汝啊！刺与不刺，那更非我所能左右。天命已定，水里水去，火里火去，在所难辞！”
“我将以秦王之剑刺杀秦王，让刽子手死于他自己沾满血污的剑下！”
待荆轲离去之后，赵天明没有再见丽姬，而是飘一样的走出了丽姬的寝宫。
而在他准备离开的之时，他分明看见丽姬宫门口飘过一缕熟悉的黑衣。
四日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现在他也说不上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偷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