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连（后编）》拉手吹花

9、第 9 章

　　“够了，君逸，别再走了。”我回拽住君逸的手，一个使力，让前方还一心往前走的人停步。早已偏离的方向，再走下去也只是越走越远而已。

　　君逸向前的身体猛地一顿。好半晌都没有声音，只能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我知道他已经回过神，正在努力的平复自己，握在我手腕处的大掌虽然依旧不见放松，力道却不若之前那般让人疼痛。

　　“小杰，对不起……”没有回头。

　　“为什么道歉？”我不记得他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君逸转过身来，脸色较之刚才已经好很多了，只是眉头还紧蹙在一起。松开我的手，看着我手腕上泛红的指印，心疼地揉了揉。

　　“都红了……”

　　废话，我的手又不是机器做的，这样用力当然会红啊，可是……

　　“我没事。”虽说有点疼，过一会应该就好了，只不过用力过度皮肤所起的自然反应而已。受不了他一副愧疚又失魂，仿佛连天都踏下来的表情。

　　“对不起……”闭上眼，君逸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一手撑在额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想说今天要和小杰愉快的度过一天的，平时要上课又见不到，可是……却让小杰看到这样不成熟的我，真是丢人啊。”

　　我一愣，随即朝天翻了个白眼。

　　“是很丢人。”这样面对面杵在大街中央面，即使人不多，可这样被每一个经过的人回头观望，我也觉得很丢人啊。

　　扯过君逸的手，将他拉至不远处的小巷站定。

　　“现在可以说了吧，那人是谁？”不想拖泥带水的，这一像不是我的风格，要说冷静，我都已经牺牲我的手让他冷静了那么久了，再憋着我会出内伤。

　　没有料到我如此单刀直入直接切入正题，君逸复杂地睇了我一眼，在明白我的坚定之后，沉默片刻开口。

　　“那个人……是我的弟弟。”

　　弟弟？我惊讶地挑眉。从没听说过君逸有什么亲戚，因为完全见过君逸他们与其他人有什么往来啊。“表兄弟还是堂兄弟？”

　　“……都不是。”君逸眼睑微垂，冷声道，“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什么？我呆了呆。同父异母的弟弟？意思是说君逸与那个人的父亲是同一个，而母亲却不同吗？

　　“让人难以相信吧？”

　　不知道怎样开口。我确实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顶多只想到也许是与君逸自小结怨的人，可是那样的人……怎么想也只有自己而已……

　　话说回来，照君逸的说法，君阿姨不是……

　　像是看出我所想，君逸又道：“小杰是不是会觉得我妈其实很可怜，因为被另外的女人抢了老公，所以才独自一人带着我搬到这里来？”

　　见我点头，君逸微微一笑，指腹碰触我的脸颊，轻轻来回摩挲。那笑容里的含义我看不懂，只是觉得有点怪异。

　　“呵，认识我妈的人都会这样想吧，可是……才不是小杰想的那样。”滑至耳根的指尖蓦地停住。

　　恩？我还没从那摸棱两可的话中琢磨出那隐含的涵义，就被对方拉至胸口抱住。君逸的身体整个倚在我的身上，上半身弯着头几乎快抵到我的背。

　　“才不是像小杰你想的……所谓的第三者，抢别人老公的女人根本不是别人，就是我那以为是‘温柔善良’的妈妈啊。”沉闷的心跳声加上说话声音在胸腔内鼓动的回音如雷般在我耳边响起。

　　“多讽刺，我竟然需要从别人的口中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要不是那年我无意中见到了那个女人，要不是……被那样哀求着……我也不知道要被这样的表象欺骗多久呢。”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终于知道刚才为什么会觉得君逸的笑怪异了。因为那根本就称不上是笑，又怎么会有那么虚弱又讽刺的笑容呢？

　　“那个女人……她……”只是这样一句话，我在心里拼凑许久。

　　感到环着我的身体遽然一震，我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而几秒钟之后也确实让我体会到这问题是多么多么……的愚蠢……

　　“是刚才见到那个人的母亲……”

　　“她……在六年前……过世了……”

　　“……是自杀……”最后那三个字完全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又沙哑的不像话。君逸原本低沉的嗓音里更显低沉，充满了无力感。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道歉，只知道现在的我脑海中所能想的，口中所能说的就这三个字。

　　君逸的身体不住轻颤，也让我的心跟着微微刺痛。那样的事即使不说，我猜的到原因，电视里没少看不是吗？

　　可是一旦真正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无论怎样也太过沉重了吧。即使不是当事人的我也觉得被压迫地喘不过气了，何况是君逸？

　　无意中见到了与自己母亲爱着同样男人的女人，而自己的母亲又是抢走对方老公的人，只是这样就够让人觉得尴尬了。何况还被跪着哀求，那时的君逸一定羞愤到几乎想要杀了对方再自杀吧。

　　因为……如果换成是我的话，就会这样做吧。这样的事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但是无论我怎么揣测，也绝对不及君逸当时的想法的万分之一。

　　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笨拙的我在这样的时刻竟然连安慰都做不到。心里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却又完全不懂得该怎样做。

　　只能紧紧地回抱住君逸，双手交叉在那宽阔的背脊上。希望如此普通简单没有技术含量的举动能给那倔强挺直了腰杆却仍像受了寒般微微颤抖的人带来丝丝暖意。

　　在这随时有人会经过的小巷里，周遭的一切我都听不见看不到，我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这个我环抱着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