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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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223年始元七年
长乐宫内象征龙凤和鸣的大红烛坚持着自己的工作，一夜燃烧，于天明的时候，也“噗噗”的一声熄灭了，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这皇帝大婚一生也就几次，更有痴情的主毕竟终身也就封了一位皇后，例如前景帝。如今这位主儿，虽然脾气不太好，看上去也不是个痴情的，太子妃早逝，正式册封的也就现在这位。
晋朝历代皇帝吸取前朝的教训，对太监管教严格，是以宫中太监们日子并不好过，除了个别在主子面前受宠的。
本朝设有二十四衙门，包括十二监、四司、八局，有油水多的部门，比如说内官监、印绶监等，这些部门的太监，工作轻松，不过要进去就得花上一些银两孝敬一下了，俗话说“有出才有进嘛”；也有的是每天做着做下等的工作还没有出头之日的，比如浣衣局什么的；最具争议的就数司礼监了，司礼监的太监最靠近圣上，是以要求很高，掌管着印玺等等，权利很大，油水很多，但是命也是最贱的地方，一个做不好就容易丢了性命。
相比较，御用监就是最稳妥的地方，平时做做主子们的小玩意儿就好，但是想在主子面前露脸那就难了。
宫里的太监们谁不想攀上个好的主儿，没有人生来就愿意做个太监的，有机会往上爬，谁不乐意。是以这次御用监是牟足了劲想要办好这次大婚，从他们制作的蜡烛的持久度就可以看见了。
大约五更时，昭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尚可喜跟了昭帝这么多年，早知道昭帝起床的时间是雷打不动的，因此早早的等在帷帐外。昭帝的呼吸声一重，他就知道自己的陛下已经醒了。
于是，上前，轻轻地把象征皇室的黄色帷帐挂起，床上的景象就这样展开在了他的面前。昭帝平躺在床上，小皇后将头侧在昭帝那一面，床褥下微微起伏的两个身影，表明两个人靠的极近。明明挺和谐的画面，在尚可喜看来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变扭。到底是什么呢？尚公公在脑子里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想不出来那个形容词，难道是老了脑子不好使了，莫名有股子冲动想躲到角落哀悼自己逝去的青春。
一抬头，发现自己的主子正幽幽地看着自己，尚可喜没胆子继续想下去了，赶忙伺候着自己的主子起床。
皇帝大婚的前三天是免朝的，是以今上大婚，那些大人可是比圣上本人还要高兴，要知道一年也没有几天是可以休假的。
昭帝想着闲来无事，打算去把前几天积压的奏折批阅完。刚起身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小皇后抓住了。
原来奴兮自从被那年的雷雨惊吓怕之后，睡觉的时候就一定要抓着什么东西，以前都是抓着惠一师太送的那串佛珠的，昨晚大婚嬷嬷怕慌乱间将佛珠遗失，便代为收了起来。
奴兮在睡梦中没有东西可抓，无意识间就抓住了昭帝的一个衣角。
昭帝是轻易碰不得的，这是真个后宫的共识。
犹记当年昭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一位新进的妃子仗着昭帝宠了几日，便在一次游御花园的当口撒娇的抓住了昭帝的衣袖，结果昭帝拂袖而去，弄得那个妃子好不尴尬。此后，那位妃子再也没有被昭帝召见过。
因此，奴兮初次见面时用粘着糖的手抱住微服出宫的昭帝的大腿时，昭帝才会面色那么难看。
昭帝是早就知道宫中怎么议论自己的，当时尚可喜还把那些造谣的宫人抓出来过，后来想想略施惩罚后也就放出了宫。
其实并没有宫中传的那么严重，曾有一段时间宫中流行“酒晕妆”，“酒晕妆”顾名思义，美人妆面,既傅粉,复以胭脂调匀掌中,施之两颊,浓者为酒晕。当时妃子的脸上都涂满了傅粉和胭脂，连一直娴静的贤妃也上了这种妆容。那段时间，昭帝简直有把整个后宫扔到太庙的冲动。后来“酒晕妆”的热度消散后，自己的毛病却留下了。昭帝自己也是很不耐烦这个毛病，你说吧，有时候自己的妃子，淡粉薄施也是挺好看的。美人如玉，天然有天然的美，雕琢有雕琢的好。但是，让昭帝无法接受的是，当自己抱着美人儿打算“吃下去”的时候，猛然发现嘴巴里都是那些白面傅粉，他可没有吃胭脂的爱好。到时候看得见、摸的着但是吃不下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奴兮昨晚梳洗后清清爽爽地，是以昭帝并没有很排斥，只是轻手轻脚地松开奴兮的手走下床去，待梳洗更衣后便到了延英殿。
但是这在尚可喜看来可是大不了的事，这个新皇后不可小瞧，自己以后还是要巴结好的。在睡梦中的奴兮完全想不到自己竟然这样就赢得了陛下身边大太监的青眼。
这边，奴兮是被宝笙叫醒的，看着小姐的熟睡样，宝笙不得不感慨一句自己的小姐还真的是随遇而安啊。出嫁前的几天还一直在自己耳边讲陛下会不会不允许她看话本啊，在宫中如果被欺负了可不可以回家啊之类的，还特意强调自己担心地都睡不着。害得自己内疚了好久，在小姐睡不着的时候，自己竟然睡得很熟。
其实她只是说说的吧，怪不得都没有憔悴的感觉。
今日是妃嫔觐见皇后的日子，王嬷嬷伺候着奴兮整理好着装。
后宫本应由太后掌管，然皇上生母孙皇后早逝，故交由延安太妃，现奴兮年龄尚小，昭帝下令等奴兮十六岁归后权。
不得不说，那些嫔妃也是坎坷，或大家闺秀被家族送入后宫维护家族利益，或小家碧玉家室清白充裕后宫。本来吧，太子妃早死，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皇后的妃嫔也就不是合格的妃嫔了。一当上皇后升价百倍，再生下皇子根据立嫡不立长的规定，自己的皇儿就是太子了。不管是有背景还是没背景的，都有一点可以登上后位母仪天下的想头，家族有势力的就希望凭借家族助力，没家族依靠的架不住人家长得出色。
结果昭帝在朝堂上一宣布王家小姐进宫，还是一个十三岁女童，那可真好比雨天闷雷滚滚，一个响雷打在那些美人头上，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不知道淑妃、德妃那些有撑腰的会怎么想，但是那些新近的美人、才人却是都凑着今天的觐见或紧或幔的赶到长乐宫，打算看看小皇后的威仪再做打算，往好听了说她们都是皇上的女人，说难听了无论再高的分位说到底都是妾啊，是要在嫡妻手下讨生活的。
很快，各色各样的美人就坐满了整个厅堂，昭帝虽不重色欲，按照“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女”的规格已是算少，但旁论三年一次选秀各郡县输送进来的美人是蔚为可观的，朝堂历来是和后宫联系在一起的，各个世家也是源源不断的送家族女子进来的，别的暂且不提，就说现今昭仪王幼瓷出自王家旁支，按辈分上讲是奴兮的堂姐；孕育了皇长子的淑妃谢婉莹是谢家长房兵部尚书谢栎的嫡女；贤妃是已故孙太后的侄女；在还有就是怀化大将军俞怀远的女儿俞德妃，自家的老爹可是掌管着百万兵马。这些都是在后宫说的上话的，下面还有就是一些选秀供上来的妃子。
美人在侧香满堂，整个长乐宫都充满了沁人的香气，妃嫔们按照品级高低两边侧坐在梨花椅上，慵懒随意地谈论，怎么看都是一副精致的百美图。各色美人虽像往常一样地交流着，但谁也不知道她们心里在想着什么。后宫也与前庭一样派系分明，坐在右侧的是当今淑妃，淑妃在昭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是当时的太子良娣，进宫十几年，生下了皇长子，算是宫中的“老人”了，不同于二八年华的新进佳丽，德妃身上充满了成熟少妇的韵味，使其脸盘越发显得艳若桃李，有着家族撑腰，再加上皇子争气，日子过得越发舒服。
此时淑妃正与旁边的谢婕妤逗趣着，谢婕妤是淑妃的同母妹妹，小其十岁，是今年新进宫的，长得于淑妃有六分相似，不同于姐姐的成熟妩媚，谢婕妤显得更为青涩，活脱脱就是当年刚进宫的谢良娣。有时淑妃觉得看着她就好像看着当年新进宫的自己，虽然不太满意家族赶着送人进来的表现，但到底是自己的一母同胞。
“姐姐，我觉得新皇后进宫，最高兴的就属昭仪姐姐了，有自家的妹妹进来陪着，相信昭仪姐姐一定会很快活的。”那娇滴滴的声音响起，谢婕妤妩媚的眼睛就这样看着王昭仪，等着她的反应。
众人都知道，谢婕妤是赶着给昭仪上眼药呢。谢家跟王家近来越发不合，王昭仪是王氏庶出长子原户部侍郎王禧的女儿，王禧是王家长子，虽有些才干，奈何庶出，且自家姨娘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身份不显，从小就被弟弟王劼压下一头。
按说王家送进宫的人再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庶出嫡女身上，奈何王家一族不知为何那个年龄段的都是男子，适龄的女子也就王幼瓷一个，所以最后也就她被送进宫。也得亏昭仪自己争气，长得好，不像是一般世族养出来的贵女，倒是有着一股清贵门第出来的气韵。昭帝也许是吃惯了大鱼大肉，忽来了一碗海鲜粥也就稀罕上了，一个月有八九天的时间反而是歇在昭仪的宫里，连带着王禧也得到了提携，从国子监祭酒重新回到了户部，这也让一杆没有为自己家族谋到利益的妃子恨得牙痒痒的。
“妹妹说笑呢，姐姐就算是再大胆也不敢说皇后是妾的妹妹啊。”王昭仪软软的回了一句，明面上没讲什么，却一针见血的指出谢家的女儿不懂礼数，皇后也是她一个小小的婕妤可以调笑了。
“昭仪妹妹可不要生气，我这个妹妹啊，进宫不久，还没弄清楚宫里的规矩呢。”说着转过头对谢婕妤喝道，“还不给你昭仪姐姐道歉，幸好昭仪素来是个大度的，不会同你计较。”
“谢妹妹是个天真烂漫的，妾怎会计较。”德妃回的也妙，不愧是在宫里浸淫这么多年了。既然都她都说大度了，如果再揪着不放也就显得小气了。况现在自己的境界也着实是危急，虽说君上对自己也颇为宠爱，但是进宫三年只是生下一个小公主，没有皇子做依靠也终究不是长久的打算。
“咦，为什么都没有看到贤妃姐姐呀？”一个女声打破了室内的紧张气氛，转移了众妃的注意力，贤妃虽然占着妃位，平时却是个低调的，不提醒还注意不到孙贤妃今天还没到。
“贤妃姐姐指不定又生病了呢。”略带嘲讽的语气传来，本来嘛，大家是一起进宫的，自己好歹生下了皇子，她呢，一个蛋也没生下，就因为她是孙太后的堂侄女，就占了贤妃的位子，还每天都是病歪歪的，走三步路就要喘上一口气的样子，但是那个心思却是像毒蝎一样的毒，真真是看不顺眼。
俞德妃和贤妃不对头也已经好久了，稍微有一点年份的后妃都知道。大家一听就知道这位德妃又要开始唠叨了，德妃这人倒还好，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有时候不大上头。这也难怪，出身于武将世家，耳濡目染难免粗糙些。
“德妃姐姐今天穿了好漂亮的一套衣服啊，称得姐姐的皮肤越发红润了。”一看俞德妃又要开始了，霍昭媛立马就岔开话题，引到了打扮上。俞德妃也受这一套，看大家都看向自己的裙子，立马得意开来了。今天自己特意挑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便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虽然已经进宫多年，皇子也已十一岁，但是俞昭仪也不想被这些个新来的美人比下去。
谈到打扮，后宫的女人无事到顶天，也就只能花在穿衣打扮上了，于是都各顾各地谈论起打扮。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看着还没有太监来传话，那些品级不高，进宫时日尚短的妃嫔都有点忐忑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皇后娘娘宣!”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大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