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明天》迷途不返

2、第二章

　　一出了校门，小珏的两只眼睛就盯着冰淇淋，路也不肯走了。看着那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季玉觉得好笑，便把冰淇淋拿出来，揭开盖子，插上勺子，递到小珏面前。
　　小珏喜滋滋地接过来，头也不抬道：“谢谢哥哥！”
　　季玉的家离幼儿园不远，隔两条街就是。反正今天吴阿姨不在，回家也没人做饭。干脆就在外面解决晚饭吧。
　　两人走到家附近的公园门口，季玉蹲下来对弟弟说道：“小珏，今天吴阿姨不在，咱们在外面吃好不好。”
　　小家伙正吃得津津有味，挖起最后一勺塞进嘴里，点点头，含糊地说道：“唔唔。。。。。。好”
　　季玉从小家伙的书包里找出他的专用手帕给他擦了擦嘴，“那我们先在公园里玩会儿，等到肚子饿了，哥哥带你去吃你喜欢的卤肉饭。”收起帕子，牵着小家伙的手进了公园，顺手把冰淇淋盒子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五月的风不冷不热，还带着点花香，吹在脸上，柔柔的，很是惬意。公园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开始有飞虫飞舞着往灯泡上撞去。又“啪”地一声掉下来。一只接一只，前赴后继。
　　小家伙已经玩累了，缠着季玉要抱抱。季玉抱起他，戳戳他“咕咕”叫的小肚子，笑道：“小珏的肚子好厉害，还会唱歌呢，让我听听唱了什么歌。”装模做样地把耳朵贴上去，“哦，小肚子在唱‘小珏饿了，要吃饭饭，香香的卤肉饭’”。说完还挠了两下。小珏痒得扭个不停，嘻嘻笑道：“哥哥我饿了。”
　　季玉腾出一只手，拎起弟弟的小书包，亲了亲他嫩嫩的小脸。
　　“走喽，去吃卤肉饭喽！”

　　这家“台湾卤肉饭”就在季玉家旁边的街上，是个临街的商铺，两年前被一对从台湾回大陆寻亲的夫妻盘下，开了这间小饭馆。店面装修得很有格调，收拾得整齐，地板也擦拭的锃亮。更重要的是，老板独家秘制的卤肉饭肥而不腻、香气诱人。附近的男女老少都喜欢来这儿吃一碗。很有人气。
　　季玉带着季珏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正是晚饭的时候，一整条街上的饭馆里都飘出了食物的香气，馋得小家伙猛咽口水。
　　卤肉饭馆里也聚集了大批的食客，人头攒动，不知道还有没有座位。
　　季玉正想抱着弟弟进去碰碰运气，突然，小家伙兴奋地喊了一声：“李唯！”便扭动着身子要下来。
　　季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跟小珏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在店门外一丈远的角落站着，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受了惊似的转过头来，看着小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抬头瞄了一眼自己，迅速转开视线，看着脚下的地面，一动不动。
　　季珏此时已经蹦跳过去拉起了小男孩的手，转过头来大声地对季玉说道：“哥哥，他叫李唯，是我的好朋友。”说着，就要拉着他过来。
　　叫李唯的小男孩被他拉得身子往前一冲，脚动了动，没有迈步。头还是低着。
　　季玉只好自己走过去，听到小珏唧唧喳喳的说着：“李唯，你今天没来上课，我听夏老师说你生病了，我好担心你呀，你现在病好了吗？明天能去幼儿园吗？哦，不对，明天周六不用去上课啦，那你来我家玩好不好？上次我过生日我爸爸买了一架直升飞机给我，可好玩了，你来我家，我们一起玩吧”李唯安静地任季珏拉着手，没说话。
　　季玉走到李唯面前，蹲下身子，说道：“你好啊，我是季珏的哥哥，你也可以叫我哥哥。”
　　李唯抬起头来看了季玉一眼，羞怯地微笑了一下，又低下头，轻轻地叫了一声：“哥哥。”
　　“乖，”季玉摸了摸他的头，“你也是来吃卤肉饭的吗？”
　　李唯飞快地摇了摇头，肚子却唱反调地“咕咕”叫了两声，李唯的脸瞬间红了，刚才还看着有些苍白，此刻却变得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季珏在一旁叫到：“哈哈，李唯你的肚子也唱歌了。你也饿了是不是？”
　　李唯紧紧抿着嘴，红着脸慢慢地点了点头。
　　季玉往周围扫了一圈，没看到小孩的附近有大人，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让小孩一个人站在马路边呢？
　　“小唯，你怎么一个人，你家里人呢？”季玉问。
　　李唯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嗫嚅着开口道：“我、我睡觉醒来，没看见爷爷奶奶，家里没有人，我等了好久，我害怕，肚子饿了，我就出来了。爷爷说等我睡醒带我来吃卤肉饭，我想来找爷爷。”
　　季玉明白了，大概是家里人趁小孩睡觉出去了，没及时回来，小孩等不到人，就出来找了。看着穿着单衣的李唯，许是刚睡起来，没看到大人就出来了，外套也没穿，晚上还是有些冷的。季玉脱下外套，罩在李唯身上。“那我们进去等爷爷吧，外面太冷了，听说你生病了，那就更不能吹风了”。
　　李唯听了，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季玉和季珏一眼，点了点头。
　　季玉一手牵一个，进了饭馆。

　　在店里等了十分钟左右，就有一桌客人吃好离开了。季玉安顿两个小的坐好，点了一份大碗招牌卤肉饭和两份儿童卤肉饭。
　　吃的一上来，季玉和季珏两兄弟就开始狼吞虎咽，实在是饿了。李唯还是很规矩的一手扶着碗，一手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塞进嘴里，细细嚼慢慢咽。看样子家教极好。
　　“哥哥，我不要吃这个蛋黄。”季珏用勺子把卤蛋里的蛋黄挖出来，举着要给季玉。季玉早就习惯了弟弟不爱吃蛋黄的毛病，接过来，一口吃掉了。李唯抬起头看了季珏一眼，目光中带着点羡慕和渴望。

　　等到两小一大解决完晚饭后，季妈妈的电话来了。
　　“阿玉啊，你和弟弟吃饭了吗？妈妈都忙得忘了时间了，这边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回家，刚刚我给你爸爸也打了电话，他也还没回家呢，你带弟弟先在外面吃点吧。”
　　“妈，你放心吧，我和小珏已经吃过了。你还没吃呢吧？我在咱家附近的那个‘台湾卤肉饭’这儿，要不给你和爸爸各打包一份卤肉饭？”
　　“那好啊，好久没吃了，给我来一份吧，你爸爸就算了，他说工作结束后和同事一起在外面吃。”季爸爸好几年前离职后，自己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最近接了个大案子，正忙得不可开交。已经好几天没回家吃饭了。
　　季玉讲完电话后，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两个小家伙，两个小家伙都坐得端端正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像两只小狗，不过一个是圆圆的大眼，一个是细长的丹凤眼。
　　季玉想了想，对李唯说道：“小唯，你爷爷奶奶可能现在已经在家了，哥哥带你回家看看好不好？”
　　李唯本来心里还怕怕的，很不安，饭都吃完了，爷爷还没出现。听季玉这么一说，瞬间心里充满了期待，一个劲儿地点头。
　　季玉收拾好东西，又打包了一份卤肉饭，让李唯带路，朝他家走去。

　　李唯住的离这里也不远，就在幼儿园旁边的一所高中的教职工小区里。这是只有六层的老小区了，楼里没有电梯，小区的设施也陈旧了，大都是这所高中的退休教师住在这里。季玉猜想，李唯的爷爷奶奶以前应该是高中老师。
　　李唯在一幢楼前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楼道里黑漆漆的，小孩不敢往里走了。
　　“你家在几楼？”季玉牵起李唯的手。
　　“一楼，101室。”李唯紧紧地攥住了季玉的手，轻轻说道。
　　“小珏，你牵着小唯。”季玉带着两个小的走进了楼道，用力跺了跺脚，声控灯没有一丝反应。看来是坏了。
　　季玉借着手机的光亮观察了一下，找到了挂着101门牌的大门，大门紧闭着，敲了敲，里头也没什么反应。看来是没人在家了。
　　李唯瞬间失望了，心里充满了恐惧，带着哭腔小声地喊了一句：“爷爷。。。。。。”
　　季玉蹲下身，摸着李唯的头发，温柔地安慰着：“小唯，别怕，爷爷奶奶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你到哥哥家跟小珏一起玩好吗？我们给爷爷留张字条，等爷爷看到了就来接你，好不好？”季珏也在一边帮腔：“是呀是呀，李唯，你去我家玩嘛，我有好多玩具呢，我们一起玩吧。”
　　李唯想在家里等爷爷，可是自己没有钥匙，进不了门，门口又黑漆漆的，好可怕。思想斗争了许久，只好哽咽着，点点头答应了。
　　季玉从弟弟的书包里找到一本绘画练习本，撕下一张空白的画纸，又从文具盒里拿出一只铅笔，借着手机的灯光，开始写留言条，把事情的缘由，家里的地址和自己的手机号都写了上去。李唯还在最后添了一句歪歪扭扭的拼音：“wo deng ye ye”。写好后，季玉从门缝里塞了进去，便领着两个小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