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二话 宠物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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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三位客人。”
羽丘空看着父母接过对面递过来的热气氤氲的白瓷茶碗，店主将一个小杯推到她面前，对上她的目光面带微笑轻轻点了点头，隔着一张桌子重新坐下。
羽丘空端起瓷杯，小口地嘬了一口茶，很烫，微苦，略涩的味道在舌尖上旋转，袭人的香气弥漫在味蕾的每一个角落。
但一杯好茶并不能消除她的警惕。
这也不能怪羽丘空猜疑心重，实在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也太诡异了，进门就是一片漆黑，只有头顶这一盏灯是亮着的，打开一道缝的门那边还一直散发出微妙的气息，黑暗处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羽丘空忍不住一个寒颤，小短腿不断晃动往后蹭了蹭，不用伸手也能感受到来自父母的温度。
“三位晚上好，我是这家店的店主。D伯爵①。”——是啊招牌上都写着呢——自称伯爵的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肩上停着一只不明生物，有一双波斯猫一般的一金一紫的异色双瞳，脸上挂着优雅客套的浅笑，却因为这双眼睛添上了一丝神秘色彩，“请问你们想买怎样的宠物呢？”
羽丘雪子轻轻将茶碗连盘放回桌面，微侧着身子手规矩地搭在膝盖上，也回以弧度完美的微笑:“请问您又什么推荐呢？”
趁着两人周旋，羽丘和雄则竖起手掌挡在嘴边，小小声地向女儿说话:“空为什么想来这里？我们家不是已经有小蓝了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有点兴趣想进来看一下，没想到直接被拉进了会客间坐下来还沏好了茶……完全又是那副“我早知道你要来”的套路，所以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她朝父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更多的宠物有蓝一只就足够了。
顺便一提羽丘父女口中的“蓝（Ai）”指的就是谍翅，领它回来的那天羽丘雪子在饭桌上决定了这位新成员的名字，而为了不让虽然只有一个人看得见但毕竟先来一步的老成员管狐认为自己被冷落，羽丘空也给它起了个名字，取自“晴天下雨，狐狸嫁女”的“雨（Ame）”，虽然没有谍翅那么夸张，但管狐得到名字的时候也是高兴得不得了，差点一用劲把她勒死。
现在这位雨小姐就没精打采地绕在羽丘空肩头，原本就像黑米粒一般的眼睛一闭上几乎都看不见了，只有直挺挺竖着的一对耳朵表明它是清醒着的，多少给了羽丘空一点安全感。
“空想养猫还是狗呢？”羽丘雪子的问话将她从回忆拉回现实，她愣了一下才抬头看向询问自己意见的母亲，发现她不再透着生疏与隔离，反而热情洋溢得眼睛都像发出探照灯一般的光芒了，“还是仓鼠或者兔子呢？”
羽丘空不动声色地别过脸，拿手挡了挡母亲眼里耀眼的渴望，把目光投向这一边同样很是无奈的羽丘和雄，尽量只动嘴唇不发出声音:“我不是说我不想要宠物了吗？”
羽丘和雄面露难色:“那位伯爵太会说话，你妈妈被说服了。”
——……妈妈你这样很容易被骗的知不知道！
羽丘空瞪起眼睛瞟了D伯爵一眼，发现他的视线竟然也落在自己身上，捕捉到她看过去的目光还温和地弯了弯嘴角，他肩上那只长着蝙蝠翅膀的角兔②也睁着溜圆的眼睛盯着她看，管狐忽然醒了，直挺挺地抬起上半身，与主人保持动作一致地瞪着D伯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双重瞪视的人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她没做理会，扭头回应母亲热切的注视:“我想要一只小鸟。”
“鸟？”羽丘雪子呆愣了一下，“可是我们家已经有小蓝了啊……”对对对有它就够了我们可以走了……
“请问您的那只鸟是公是母呢？”眼看羽丘雪子的热情消减那句“算了”就在嘴边，然而这时D伯爵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可以再买一只回去，正好作伴。”
羽丘雪子明显又动摇了。
羽丘空和羽丘和雄对视一眼，如临大敌，齐心协力:“小蓝还小没必要急着找伴侣啦。”羽丘雪子看过来，还犹豫着想说些什么，羽丘空立马接上，“对！而且蓝只喜欢我一个人！”虽然没人看得见，管狐还是拼命点头表示赞同。
羽丘雪子思索了一下，觉得他们说的在理:“说的也是……”羽丘父女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这口气都还没松完，D伯爵又笑眯眯地开口了:“那么，您想不想养一只大型宠物呢？”
羽丘雪子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空喜欢猫还是狗？”
羽丘和雄无声地一声叹息，朝羽丘空又是耸肩又是摇头:“就让妈妈买吧？”
羽丘空皱着眉扁着嘴，不是她不肯让母亲再养一只宠物，只是直觉提醒她，不能在这家宠物店买，不仅仅是直觉，这家店的诡秘氛围和神秘妖异的店主仿佛都在告诉她——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宠物店，其中定有猫腻，可又怎么找不出一丝破绽来——不仅没有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的气息，这里的空气甚至可以称得上纯净。
就连一向谨慎的管狐进了这里，都被那种纯净的气息麻痹了神经，舒服得昏昏欲睡。
可事已至此她再不情愿也只能点头同意了:“妈妈自己选吧。”
羽丘雪子满心欢喜地选了狗，D伯爵微微一笑，从沙发上起身，带领他们打开那扇羽丘空在意了很久的半掩的门，走进宠物店的里室。
里室比外室还要幽暗，简直是经典的恐怖片拍摄地点，羽丘空被羽丘和雄抱在怀里，白天买的那些大袋小袋都被放在外面的会客厅没有带进来，她攥紧了父亲肩膀的布料，看他警惕地跟紧D伯爵的步伐。
这家宠物店大得超乎羽丘空的想象，应该说，大到不合乎常理，然而羽丘夫妇毫无察觉地跟着继续往里走，沿着台阶东绕西绕的，终于来到了看似是尽头的一扇木门前。
D伯爵推开雕花木门，大概是过于老旧的缘故，它发出吱呀的一声响，这在空寂的店铺里显得格外刺耳，羽丘空被这声音惊出一身鸡皮疙瘩，管狐也乍起浑身的毛，摆出攻击的姿态，羽丘空紧张又好奇地撑在父亲肩上，也只能勉强从D伯爵的身后探出半个头，谁知道面前的人一个转身退至门边，木门完全暴露在视野里，在她眼前缓缓地打开。
屋内的光线很暗，模模糊糊看见有人端坐在木制靠椅上，一袭素白的纺纱古装衣裙，瀑布一般的乌发一直垂到地上，昏暗中，一张面色惨白的脸抬起来，下一秒猛然贴近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羽丘空猛地往后一倒，差点挣脱羽丘和雄的怀抱栽到地上，她死命捂住嘴把差点冲出喉咙的尖叫吞回去，只不过一次眨眼的功夫，那张满脸血污表情狰狞双眼通红目眦欲裂烈焰红唇血盆大口尖牙利齿的脸已经不见了……什么玩意儿？！！！鬼？幽灵？？妖怪？？？带他们来看这个的店主什么心态？猎奇？变态？？神经病？？？
羽丘空转过身子趴在父亲肩膀上心有余悸地按着胸口，闭眼缓了缓神。
结果心还没定下来人先掉下来了，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一阵头晕目眩，落地的时候也感觉轻飘飘的，没有一点真实感。
——不对……！这里是哪？！！
羽丘空惊恐地睁大眼睛环视周围，同样的诡异的氛围，同样的中国风的装潢，同样的无比纯粹的灵气，唯一不同的就是宠物店一片幽暗，而这里明亮到无处遁形。
同样的，这里也有个陌生人在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羽丘空摸了摸脖子，管狐不在，这可不是什么有利的局面，逃跑也没有一个方向，她只好扭过头，盯着她的是一个穿道袍的长发男子，外表看起来挺年轻，气质却沧桑得很，羽丘空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他的时候，他也用那双清冷的丹凤眼扫过来。
“是你。”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而且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羽丘空完全不明所以，他又说了第二句话:“目前我的力量不太稳定，烦请动作快一点。”
羽丘空更茫然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到那人跟前，她心中警铃大作，手刚抬起来想尝试防御或者进攻，男子只把手轻轻一挥，她便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羽丘空瘫软地坐在地上，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软弱这样无能为力，同时一个盒子落入她手中。
她有些绝望地抬起头，看见男子完成性命攸关的大事一般舒了口气:“请把它交给江户时代的天瑜，那一刻来临你会明白的。”
“……啊？”羽丘空呆了半天最后只能发出这一个愚蠢的单音节，还没等到回答她发现自己的周身开始冒出白烟，身体愈发透明，白光愈演愈烈，她又愣了一下，奋力看向那个男子想再问些什么，却只能看见他淡漠的脸。
“拜托你了。”
——……拜托你个头哦！什么玩意儿啊？还江户时代……今年刚迈进平成年代好吗大哥！你一个中|国人不懂日|本史不是你的错但出来显就是你的不对了！江户时代……呵…四百年前……你以为我能穿越啊大哥？！天瑜又是谁啊听你口气那东西挺重要的随随便便托付给一个陌生小屁孩真的好吗？！大哥虽然你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但你行不行啊大哥？！
这一番吐槽结束的同时，羽丘空感觉到了强烈的冲击，她的身体触电般弹了起来，原本绵软无力的四肢恢复了控制，仿佛灵魂重新附体一般运作自如起来。
她睁开眼睛，这回真真切切地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冲击。
刚刚那张把她的整个魂吓到另一个地方去的鬼脸就贴在她面前，还伸出舌头想舔一舔她的脸。
羽丘空连尖叫都发不出了，她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一个头槌和鬼脸来了个一秒钟的零距离接触，一秒钟之后“鬼”后仰倒在地上，吃痛地捂住额头在地上打滚，滚着滚着滚成了一只白毛九尾狐狸。
羽丘空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脑袋都还没转过去，就被人一把搂进怀里:“太好了……太好了你活过来了……”羽丘雪子抱住她就啜泣不止，羽丘和雄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羽丘空一头雾水，而心情平复下来的羽丘夫妇开始不断地朝D伯爵道谢，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要跟她解释的意思。
“你刚才死了哦。”这样啊难怪羽丘雪子会哭了……诶等等你说什么？！！
羽丘空吓得睁大了眼睛，四下寻找说话的人，不是羽丘夫妇，也不是D伯爵……难道是刚才那个神棍一样的男人？
“是我啦！这边这边！”她循着声音找过去，最后落在了那只鬼脸变成的九尾狐身上，随后便亲眼目睹了一只狐狸化作人形的全过程，“刚才吓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大概是今天遇上的华裔太多，羽丘空发现自己对这些人说中文已经毫不惊讶了，但是……狐狸忽然变成人了？！！！羽丘空和管狐一同惊讶得瑟瑟发抖。
“……你一个看得到妖怪的人惊讶个什么劲啊？还有你一个妖怪凑什么热闹？”狐狸变成的银发少年满脸无语地看着这一人一妖，此言一出，她们立刻不抖了，严肃地盯着他看。
羽丘空看一眼他又看一眼父母，眉毛一皱刚想说话就被堵住了话头，银发少年笑嘻嘻地看着她:“别担心，他们看不到也听不到，你眼中的鬼脸在他们眼中只是一只普通的可爱金毛犬。”
他顿了一下，往D伯爵的方向瞥了一眼，“你刚才忽然没了生命特征——不过在我看来是灵魂出窍啦——你父母都吓环了，手足无措的，D这回可算捡便宜了，他刚把你抱出来放到沙发上，你就自己醒了，他们还以为是他救了你感恩得不得了呢。”
——……还不是被你吓的！
“哎呀~我怎么知道你这么不经吓。”果然是只狐狸，他耍赖的时候露出的笑容跟动物形态一模一样……等等！她刚才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他怎么知道的……少年笑得更厉害了，“我可以听见你的内心哟~所以那张鬼脸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不能全怪我。”
羽丘空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懒得跟他废话，羽丘夫妇和D伯爵那边正好也谈完了，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羽丘夫妇现在看D伯爵就像看多年的老朋友那样熟络。
“空，快过来，我们准备走了。”羽丘雪子朝她招手，羽丘空点点头就准备小跑过去……然而衣服的后摆被扯住了。
羽丘空满脸黑线地回过头，容貌俊美的少年朝她爽朗一笑。
“阿拉，没想到这只狗狗这么喜欢你呀，空。”不知为何羽丘雪子很是欣慰地笑了，旁边的D伯爵趁机添柴旺火，“既然它这么喜欢你们，就把它带走吧，”他的目光从女孩阴沉的脸上略过，停留在少年的笑容上，也笑得忽悠气息十足，“反正也只是一只金毛寻回犬。”
——……先不说人形……它不是只狐狸吗你把它当金毛卖这是欺诈啊！你这家黑店！
但是羽丘雪子一脸笑容地同意了，羽丘和雄竟然也满面笑意地附议了，羽丘空整颗心都不情愿但还是配合“金毛犬”装作很亲热的样子，管狐则是感受到了无尽的危机——本来它存在感就不高，这下来了个能读心会变身还能被所有人看见的会卖萌能耍帅的同种族，而同样是狐狸一个四尾一个九尾……狐比狐，气死狐啊。
之后D伯爵拿出的可疑条款羽丘夫妇倒是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犹豫了一下，没过多久他们又重新下定决心，接过承诺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下没有退路了，乖乖再养一只狐狸吧。
羽丘空的心情很复杂，对于羽丘夫妇而言他们只是买了一只金毛寻回犬，但对于她来说……这是带了一个陌生妖怪回家啊！能化作人形、能听懂人心、能随意变换形态、九条尾巴的、天狐……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累。
“我真高兴！”他看上去的确非常开心的样子，与羽丘空面如死灰的脸形成鲜明对比，他托起女孩的手，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在手心轻轻印下一吻，看着她炸毛猫咪一般的反应笑得犬牙都露出来了，“我叫阿天②，请多关照哦，小空~”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二十二话 宠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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