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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礼 ...

  •   新年过后,立刻就到了羽丘空的一岁生日。

      一月五号这天,前两天悠悠飘着的雪也停了下来,天空呈现一种透澈的蓝,似乎原本刀割般划过皮肤的寒风也没有那么刺骨了。

      羽丘空在早晨被窝的温暖里自然而醒,刚睁开眼便感觉有股喜悦的暖流席卷全身,一瞬间从脚底心到天灵盖都充满了力气。

      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静静地躺在床头的小木桌上,床下还堆着五个,丝带扎起的蝴蝶结撑开优美的弧度,拖长的尾带像是微笑着的嘴角。

      羽丘空翻身从床上跳下来,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自己唇边正挂着大大的笑容。

      这是她以羽丘空的身份迎来的第一个生日,也是她在这个世界度过的第一个生日,与父母一起,与家人们一起,在这个怪异又温柔的小镇,离人世喧嚣那么远,离妖魔鬼怪那么近,生活充满着意外与惊吓,却也感觉不赖。

      她十分有耐心地,尽量保持包装纸完好无损地,一点一点把礼物拆开。

      淡粉色的礼盒小小的,里面是一枚蝴蝶结发卡,它由桃红色和水粉色的水钻点缀,看起来像是亲手制作的。黄色的礼盒是其中最为巨大的,里面装着一只毛绒绒的泰迪熊玩偶,羽丘空把它抱起来的时候发现它比自己还要高出个脑袋。绿色的礼盒抬起来比较沉重,打开来发现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四五本书,都是些童话书,以及绘本。白色的礼盒是扁平的长条形,里面硬塞进了一套羽绒服,以及加绒加厚的打底裤。黑色的礼盒竟然是木制的,打开时散发出一股清淡的墨香,里面随意地摆放着两个本子,一本像百科全书那样厚重,纸张古旧得仿佛一碰就会碎裂,另一本则干脆只剩了两页纸。

      羽丘空还没心思翻开那本书仔细研究,她将它放回木盒里,转而把目光投向床头木桌上的那两个礼盒。

      尽管已经拆了这么多包装,面对这两个来自爸爸妈妈的礼物羽丘空还是忍不住有点紧张,她一丝不苟地勾开了粘在一起的包装纸,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打开了礼盒。

      蓝色的小礼盒里装着一支钢笔,羽丘空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钢笔,通体是暗红色,笔身修长,笔盖上描绘着银色的细纹,凝神观察,发现上面画着的是一条腾云的龙,既华美,又气势磅礴。羽丘空简直不敢多摸摸它,诚惶诚恐地又端详了一会儿,看见它的笔帽顶上和笔尾下边都刻着一个汉字——“空”——是她的名字。

      羽丘空简直要被这份用心感动到掉眼泪,尽管羽丘和雄因为工作的缘故常年在东京无法相聚,但他一定无时无刻不想念自己的女儿,期望着她能够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

      羽丘空把钢笔小心地放回笔盒里,带着这份感动,终于打开了她私心放在最后的来自羽丘雪子的礼物。

      那是一个暖手袋。

      充电式的,双手插|进去就可以隔着柔软的布料感受到暖意,外面装着暖手袋的是一个龙猫玩偶那样的布袋,把它抱在怀里的时候,手就像放在它的肚子上。

      与身体的其他部位不同,她的手非常怕冷,是那种就算戴了手套也没有任何抵御寒冷作用的怕冷,除非挨着一个温热的物体,否则会一直保持冰凉,变得僵直。

      羽丘空把暖手袋拿出来,还未充电的它现在毫无温度,甚至比她的手还要冷,但她把双手伸进布袋里,却立刻有一种温暖而柔软的感觉紧紧包裹住她,那种感觉清晰又强烈,仿佛带她永远离开了寒冷。

      羽丘空用力地拥抱了暖手袋好一会儿才放开它,然后扔上床,她的嘴角扬起一时半会无法撇下来的弧度,脚步轻快地像是随时要跳起舞来,她走向房间的门,侧身溜出去,关门之前望了一眼窗户缝里一夜之间开出的小花,又把门拉开一点,探头进去笑意盈盈地朝虚空的某个地方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关上门,转身,沿着长廊走到玄关,拐角之后就是客厅,电视机里传出的对话、大人们的聊天和羽丘芽美的笑声似乎已经可以听见……羽丘空转过弯,满面的笑意却渐渐凝固退却。

      没有一家人和乐融融说笑着的欢快气氛,客厅里只有三个人,羽丘和雄与羽丘雪子,以及,一个陌生人。

      一个戴着怪异面具的陌生人。

      谁……?

      羽丘空一瞬间警惕起来,父母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却没有流露出害怕的情绪,她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伸长舌头的妖怪,燃烧的山洞,红色怪物上的男孩,骑大鸟的戴面具的年轻男子。

      ——“幸亏这次麻仓家的人正好在追捕那只片轮车。”“不过,听说你们还把他赶走了?”

      几乎被她丢在脑后的记忆忽然涌现出来,羽丘空睁大了眼睛,也没来得及多想,人已经冲了出去。

      谈话戛然而止。

      “空……!”羽丘雪子惊呼出声,她显得异常慌乱,连声音都在颤抖。羽丘和雄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朝呆愣的女儿笑了笑:“空,生日快乐,今天起的真早啊。”

      羽丘空反应过来,可是这时她已经冲到三人中间的茶几旁边了:“啊…谢谢爸爸。”她瞟了一眼那边戴面具的男人,默默往父母这边挪了挪。

      “……小空,”从面具后传出的声音沉闷,语调却很欢快,麻仓家的来客亲昵地叫着她的名字,“好久不见,还记得叔叔我吗?”

      女孩迟疑地摇了摇头。

      “……也是啦,不记得才比较正常。”他哈哈干笑了两声,决定换一个话题,“今天是你的生日啊?那么小空就长大了一岁呢!”

      “……”羽丘空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茫然地点着头,一边继续朝父母坐的沙发挪动,最后干脆直接缩进了羽丘雪子怀里。

      她投入羽丘雪子怀抱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却还是把她抱得紧紧的,仿佛稍一松劲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面具男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依不饶地扯回了原题:“两位,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毕竟我也是个三岁男孩的爸爸,我明白你们的担忧……”

      “那你就该明白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羽丘空从没见过这样失态的母亲,丢弃了礼仪,简直是尖叫着在说话,“空还这么小……”

      麻仓干久有些底气不足:“今天过后她就一岁了……”

      “才一岁!”这下羽丘雪子的声音已经完全是尖叫了,羽丘空感觉她抱住自己的手臂又收拢了些,挤得她有点喘不过气,“她才一岁!我说什么都不会让她离开我的!”

      离开?羽丘空捕捉到一个关键词。离开父母去哪里?去干什么?

      她一头雾水地看向麻仓干久,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我明白,但是小空的情况……如果不加以控制,肯定会不断地吸引危险。像她这样一出生就携带如此强大灵力的人,我只知道两个……另一个…非常危险。”

      羽丘空听出他在说关于灵力的事,简直是惊恐地抬头看了父母一眼,却发现两人的表情意外的……冷静,就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并且坦然接受了那样。

      “我们会找人保护她。”羽丘和雄的声音里带着令人安心的坚定,可是却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与之相对的是面具后骤然压低的声音,掺入了一丝刻入骨髓的恐惧:“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不有所作为的话……别说是你们的女儿,整个世界全部人类都会毁灭!”

      如果不是他表现出来的害怕太过真实,羽丘空甚至会为他这番刻意夸张的话笑出声来,可是她笑不出来,羽丘和雄与羽丘雪子更笑不出来。

      整个客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羽丘和雄最终打破了这份沉默,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不顾一直在拉扯他手臂的羽丘雪子的阻止,无比艰难地开了口:“如果把空交给你们,你们要让她做什么?”

      终于是听到了有些松动的话语,麻仓干久呼了口气,像是要驱散刚才的沉重氛围那样摆了摆手:“不会很辛苦,只是训练她控制并使用自己的灵力,等她开始上学,也要坚持每年八月来出云修行以及将来,在我们需要她的时候,希望能得到一点帮助。”

      羽丘和雄陷入了沉思,羽丘雪子却突然叫嚣起来:“果然!你们果然是抱有目的才这样急迫地想把空带走!她才一岁啊!”

      羽丘空还没从刚才的话题中缓过神来,听见母亲接近啜泣的喊叫下意识地抱了抱她,羽丘雪子浑身一震,回抱住小小的女孩,把所有不安掩盖在轻微的颤抖中。

      羽丘空心疼极了,努力用短小的胳膊抱紧她,旁边的羽丘和雄叹出了可能是这辈子最长的一口气:

      “空,就拜托麻仓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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