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相册》月小崖

10、你是我的弟弟

　　“悠悠！快跑！”叶子边跑边向楚离悠吼道。
　　然而还是太晚了，叶子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叶子看着楚离悠被黑衣人擒住却没有任何办法，楚离悠身子孱弱，根本无法反抗，于是他放弃了反抗，只是倔强地望着叶子。
　　“马上放弃抵抗，乖乖过来，否则我杀了他。”黑衣人的声音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阴森森的。说着，比划了下手中的刀，把刀架在楚离悠的脖子上。
　　叶子愣在原地，她现在大可不管楚离悠，转身就跑。但让她丢弃自己的弟弟，叶子是绝对做不到的。她很害怕，害怕自己身边的人都如曦云一样离开。
　　叶子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但她不会放弃楚离悠。
　　叶子慢慢走向黑衣人，每一步都像是需要鼓足勇气似的。
　　“姐姐，不要！”楚离悠在远处呼喊。
　　叶子抬头，淡淡地微笑着。
　　黑衣人捂住楚离悠的嘴。
　　叶子很清楚，自己走进了，黑衣人一定会立刻动手，而自己死了，那么他也一定不会放过楚离悠，要想活命，恐怕就只有战斗了。
　　叶子用了那套百试不爽的招数。
　　“救命啊！救救我们！”叶子朝着黑衣人背后喊着。
　　黑衣人即使知道这可能是陷阱，还是转过头去了。这就是条件反射。但黑衣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迅速扭过头，正好对上叶子朝他踢来的腿。
　　黑衣人把刀刺向楚离悠，即使没完成任务，多造成一些伤害也是好的。
　　叶子心中一寒，狠下心，改变方向，撞向楚离悠，黑衣人触不及防，楚离悠自然被狠狠撞开，叶子代替了楚离悠的位置，黑衣人的刀也刚好落下。
　　叶子感觉左臂一阵刺痛，举起右手，咬牙拔出左臂的刀，黑衣人此时因为情况的瞬间转变而略微呆滞着。叶子拼命朝黑衣人刺去，黑衣人触不及防，被刺中胸口，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叶子没看黑衣人，咬牙把左臂上的衣服扯下，看着鲜血汩汩流下，叶子迅速从衣服上撕下一截缠在手臂上止血。
　　楚离悠在被叶子撞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呆滞了，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叶子现在勉强能够思考一下了，这个黑衣人该怎么处理。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这个人不能留，但让自己随便杀一个人，自己还真做不到。送警察局也不可能，自己的身份很容易暴露，到时候危险的反而是自己了。
　　叶子不由得做出了一个选择，这个小街上没有目击者，更没有摄像头，叶子没有说话，拉起呆在一旁的楚离悠，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出租屋。
　　叶子心里不禁有些发凉，毕竟，自己可以算是间接杀人了，那个男人不接受治疗的话，恐怕活不过明天。叶子不敢杀人，只好把一切交给天意来决定了，如果那个人没死，倒霉的是自己，大不了以后都不要走人少的路了。但如果那个人死了，叶子不敢去想。叶子虽然有些良心不安，但又想到是那个男人先要杀自己的，自己这么做属于正当防卫，心里也稍微踏实一点了。
　　伤口并不算特别深，叶子托楚离悠买来绷带和药品，简单处理了一下。
　　楚离悠依旧有些呆滞，叶子也只当他是惊吓过度。默默他的头，安慰几句也就劝着他休息了。
　　叶子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毕竟，今天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有些累了。
　　叶子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透明的空间，四周弥漫着黑雾，叶子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环顾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叶子呆呆地坐在地上，猛然听到一阵恐怖的声音。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尖锐的声音让叶子捂住耳朵。
　　“你是谁？”叶子壮着胆子问。
　　“你杀了我……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声音越发尖锐。
　　“不……不，你……”叶子的声音变得颤抖。
　　“嘿嘿嘿……”那个声音突然奸笑起来。
　　突然，四周一片寂静。
　　“叶子……你为什么要杀我？”换成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叶子惊愕地抬起头。
　　“叶子……我好恨你，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好孤单，你来陪我好不好。”
　　叶子感觉自己脖子一凉，迅速地转过身去，看见了一张恐怖的脸。这张脸被分成两半，一半是一张男人的脸，脸上惨白，没有血色，眼珠突出，青筋毕露。而另一半，却是一张女人的脸，这本是一张极美的脸，此时脸上却布满血污，双眼空洞，这个女人喃喃地说着：“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
　　叶子忽然捂住头，尖叫起来，因为那张女人的脸，正是曦云。而男人的脸，叶子并不认识。
　　叶子猛地醒来，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原来，只是一场梦。还好，只是一场梦。
　　叶子定了定神，看了看钟，已经三点过了。
　　叶子走出房间，想去倒杯水喝。
　　走到客厅，叶子突然听到楚离悠的声音，及其微弱，这孩子还没睡觉？叶子看着楚离悠的房间，顿了顿，把耳朵贴在门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楚离悠的声音有些痛苦。
　　“你怎么能救我？”
　　“对不起……”楚离悠有些哽咽。
　　“你对我那么好……我要来害你。”
　　“对不起……”楚离悠一遍遍地重复着。
　　啪！
　　水杯落在地上的声音，在深夜，是如此的清晰。
　　叶子没有说话，离开楚离悠的房门，打开客厅的灯，拿来扫把，扫去水杯的碎屑。
　　做完这一切，叶子坐在沙发上。
　　楚离悠不再说话，房间里一片寂静。
　　楚离悠不敢面对叶子，叶子也不敢面对楚离悠。
　　那个孩子，要害我？怎么可能？他只是一个孩子啊。
　　叶子心里不由得有些冷，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
　　最近头痛越来越剧烈，莫非是因为楚离悠？
　　原来，我的弟弟，竟然也是假心假意来对我的吗？我竟然如此天真。叶子下意识地看向楚离悠的房间。
　　那个孩子，那么乖的，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吧。
　　叶子自我安慰地想想。
　　突然，房门打开了。
　　楚离悠走出来了。
　　叶子下意识地说道：“小心地上，可能有小玻璃碎片。”
　　楚离悠没有说话，绕过水杯碎裂的地方，走到叶子身边，低着头不说话。
　　叶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
　　叶子觉得，如果自己不开口，那么楚离悠恐怕就会在这儿站一晚上。
　　叶子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
　　突然，叶子睁开眼睛，脸上挂上和煦的微笑。
　　“这么晚，你出来干什么？”叶子温和地笑着。
　　楚离悠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叶子。
　　“回去睡觉吧。”叶子摸摸楚离悠的头。
　　楚离悠颤抖了一下，咬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子没有再说话。
　　“……对不起。”楚离悠有些颤抖地说着。
　　叶子笑眯眯地看着楚离悠。
　　“对不起。”楚离悠重复着。
　　叶子拉过楚离悠，把他抱在怀里。
　　“悠悠，无论是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你是我的弟弟。”叶子轻轻地说。
　　叶子已经有了一个决定，尽管楚离悠接近她是有目的的。但楚离悠也让叶子再次感觉到了有亲人的温暖。小孩子总会有犯错误的时候，作为姐姐的当然应该原谅弟弟，虽然这个错误可能要了姐姐的命。
　　楚离悠剧烈地颤抖起来。
　　“姐姐……你不可以原谅我。”楚离悠哭着说。
　　“悠悠，姐姐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你不愿说，姐姐也不会逼你，但我是你唯一的家人啊，我是你的姐姐。”
　　“姐姐……”楚离悠已经泣不成声。
　　“放声地哭出来吧，这样也许会好受些。”
　　“呜……”
　　叶子终于看到了楚离悠像个孩子的一面，他毕竟只有十二岁，这个男孩此时正靠在叶子怀里，哭得昏天黑地。
　　叶子轻轻拍打着楚离悠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楚离悠才止住哭声。
　　“对不起。”楚离悠望着叶子。
　　“嗯？”叶子疑惑地问。
　　“对不起弄湿了你的衣服。”楚离悠笑笑。
　　叶子也笑笑。
　　“原谅你啦。”
　　“姐姐，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吧。”
　　“想好了？”
　　“嗯。”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我信任你，因为你信任我。即使我要害你，你不还是信任我吗？”
　　叶子轻轻地笑着。
　　这个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