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红妆更换 干尸迷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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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姬来找她，第一次换了一身艳丽的红，着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衣服，可即便是这样的良家民女的粗布，穿在她身上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桃花眼微微勾起，“那位公子近来可好？”
“哪位公子？”
“柳公子。”
“……”
“他可真沉得住气啊。”“你也一样沉得住气呢。”
“几百年都过了，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
“也倒是，好妹妹，你不会，真的动心了吧。”说完便是一阵轻笑，“动心了也未尝不可。”
萝姬的眼中忽然漾出一抹柔情，她微微抿起嘴角笑了笑，羞涩紧张地，“我已经找到他了。”
离伊说，“找到他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陪在他身边。”她伸手拨了一下耳边的发，“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平平淡淡的陪他过完此生。”
“他还记得你么？”
萝姬忽然摸了摸脸上浅浅的、被脂粉小心翼翼覆盖了的疤痕，说道：“他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还是他就好。”
离伊低头的瞬间眼睛黯淡了一下，抬头时眼珠却又像黑曜石那般闪光，她说，“祝你幸福。”
我去不到有山有水的地方，你代我去罢。
最近城里有些不太平，夜里衙门调派了很多的人查岗，一入夜人们就都不再出门了。以往最热闹非凡的夜市都没人了，人们不再出来散步，只有夜夜灯火通明的秦楼楚馆的灯笼仍旧亮着。因为最近城里出现一连串的离奇干尸案。死者大都男性，也有少量女性，年龄从老到少不等，中年居多。一开始为了避免扰乱人心，官府把消息封锁了，而伴随着死者人数的增多，官府衙门也不能正襟危坐了。为了避免出现更多诸如此类的凶杀案，官府将事情公诸于众，呼吁市民尽量少出门，特别是晚上。
市民对此事更多的多数说法是妖魔乱世。
可帝王之都，天子脚下，哪里来的妖魔乱世？简直荒谬！
柳凡刚接到消息，匆匆忙忙连夜赶过来，离伊晚上听见敲门声，尽管猜到是柳凡，打开门的瞬间看到柳凡着急的面容，刚想说话，一双有力的臂膀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紧挨着的是书生跳动的胸膛。离伊的手抬在半中央，缓缓回抱住了他。抬手摸他的头，“你怎么了？”
柳凡的声音有些闷，“你没事就好。”离伊抚摸头发的手顿住了，她的眼睛瞬间有些湿润，傻书生，都入朝为官了也还这样么。千万年来，也只有这个人才如此挂念自己。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是一棵小树的时候，没有父母，从远方飘来落地而生，与任何人都无亲无故，之身一人孑然立于天地中。直到她遇上白胡子仙者，那个对她来去如风的人，在天宫的时候会常常护着她，度天劫的时候会求了保护罩来护着她。还有高坐于南天门金銮殿的玉帝，他也那样喜欢她的，常常带一些稀罕玩意给她玩，他们原来都那样和蔼可亲，几乎让离伊以为他们是一家人了。可后来……后来白胡子仙者没有丝毫犹豫地告诉玉帝自己入魔的事，玉帝铸了这深深庭院来禁锢她。她忽然收紧了手臂。
“倒是你，大晚上的跑过来就不怕妖怪把你捉了去吃掉。”
柳凡怔了怔，“我没想过这些。”
离伊笑他，“吃饭没有？”
“没……”其实他已经吃了，想他堂堂御史大人居然在装可怜。
“好吧，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想吃什么？”
“阳春面。”
“这个我也喜欢。”
“你会不会做啊？”
“你敢小瞧我……”
……
当天晚上柳凡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大碗阳春面，他说味道很好。离伊听了很满意。便好心情地说让他在这里住一晚，其实她也不放心让他这么晚了回去，谁知道妖魔乱世是不是真的呢。离伊在客房里铺了被子，尽管已经到夏天了，初夏的晚上还是很凉的。柳凡说他其实更想在离伊的房里打地铺，被离伊给了狠狠一个爆栗。书生揉着脑袋，眼睛里闪着泪花，“我怕妖怪不行么……”
离伊觉得傻子书生最近越发不正经了。
可傻子书生、变脸书生、不正经书生，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耳畔忽然响起萝姬说过的话：‘他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还是他就好’。离伊摇摇头，自己在想些什么。这样胡乱想着，便睡了。
就在她睡后，窗外一个黑影闪过。
干尸之案仍然未破，这件事引起了全城的轩然大波，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皇帝下旨给当地衙役，说半月之内务必找到凶手。而妖孽之说，哼！纯属荒谬！
离伊坐在高高的屋顶，这里是她唯一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的地方了，她很享受坐在这里的时光，颇有点自嘲的意味。远处红光隐隐，时隐时现，血色雾气笼罩了整个京城。她坐在房顶，看路上的行人或者神色慌张地赶路，或者在层层酒楼上满嘴脏话、大酒大肉，或者在路边巴巴地望着伸手乞讨，或者有快饿死的躺在路边苟延残喘。人们仍然做着自己的事，谁都不会相信可能下一秒厄运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只是路边乞讨的人受到的赏钱更多了。总是在这种时候，人们才会想到行善积德。
人间百态。世态炎凉。
过了几天，又有人在东边小树林里发现一具男尸，面色呈灰青色，嘴巴张得很大，像是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同样，这也是一具被吸干了阳气的干尸。好多人守在旁边观看，而这次人们聚焦的焦点从干尸身上转移到了人群中央的一位年轻男人身上。他紧抿着薄唇，神色肃穆，看着法医检验地上的干尸皱眉不语。良久，他才微微动了动嘴唇，“怎么样？”
想是这位年轻人过于显眼，周围有小姑娘凑成一团低语，不时瞟一眼人群中这位闪闪夺目的公子，又马上别过眼去，神色不尽娇羞。有些人在一个小姑娘耳边悄悄说了什么，然后是一阵银铃般的嬉笑声。那姑娘咬着嘴唇绞了绞手帕，说：“我们哪里高攀得起，人家可是状元郎林晚。”这句话似乎一下子点醒了众人，周围的女孩一下子噤了声。是啊，人家可是状元郎，哪里是贫苦人家高攀得上的，这种攀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做梦的时候想想就好。
法医专心致志地验完尸体，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身体似乎是一瞬间被吸干了血液，并且死前处于极度惊恐状态。”说到下一句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凶手可能是个女人。”
“原来是这样啊……”状元郎眉一挑，腰一弯，“多谢了。”
“多礼了，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垂眼看了一眼身前女扮男装的法医。刚刚一直在看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用刀子解剖那具干尸，一般情况下是个男人看了都会感到可怖吧，更别说女人，啧啧，也没什么表情，连说这样的话都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这样的女人，还真让人不爽啊。
令人将尸体抬走了，呆在这种地方还真是让人火大。可圣命难违，皇帝派他来协助官府办案，他也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况且，死那么多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瞬间被吸干血液，这种事情，人干得出来么？
离伊坐在梨园中，梨园中有一套石桌石凳，春天的时候有花又水，坐在这里品茶颇为惬意。而如今，梨花早已谢了。小猫最近不再往外跑了，它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依旧是整日没有精神，趴在离伊的腿上一趴就是一下午。
柳凡有一段时间没来，他很忙。也罢，他如今已经是皇上御赐的尚书了，皇上很赏识他，他的仕途走得一帆风顺。离伊时而会收到一两封他的信，都是三言两语，短短几个字，却说得无比柔情。坐在藤椅上，听着外面的蝉鸣，有蜘蛛悬在雕花的木窗上，离伊一心一意想着信中柳凡说的一言一语，没心情管它，第二天那里便结出一张网来。离伊坐在那里盯着那张网发呆，她觉得自己好像病了。她很想找个人来说说话，一起和小猫玩，逗逗他，抱抱他。现在和原来不一样了，以前一直没有人和自己在一起也没什么，习惯就好，而经历了有人陪伴的日子之后，她忽然觉得不习惯了。
那只蜘蛛收获了一只蝴蝶，蝴蝶美丽的翅膀被蛛丝缠住了，蜘蛛呆在网的另一边等待蝴蝶慢慢失去力气。离伊坐在窗前看着它的一举一动。她忽然想要扯掉那蛛丝，而她忍住了。她在想，在这等待的过程中，蜘蛛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忍心。而这终究是她的无稽遐想，第二天她再来的时候，蝴蝶只剩一个空空的躯壳，失去了光泽，翅膀上的粉末掉落下来。她动手拨了拨那只蜘蛛，它迅速爬到窗台缝隙里去了，然后离伊伸手毁了那张蛛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红妆更换 干尸迷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