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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寐罗
“尼亚！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看了看飘在空中跟着我的尼亚，忍不住朝他吼道。TMD，我宁愿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站在地上跟着我……不，老子宁愿他消失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爱待哪儿待哪儿……
“怎么了，寐罗？你在跟谁讲话？”玛特掰过我的脸说到。
我搭上他的肩，笑着挥了挥手，“没什么，只是个碍事的幻觉。走，喝酒去~”
在我举行成人礼的那天，尼亚就开始介入我的生命。我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信息，除了他的眼角像是刀片刻上的英文字“Near”，我想那应该是他的名字。
我不知道他从哪儿来，又为什么要跟着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儿，亲人是谁。当然我对那些东西毫无兴趣——如果不是他总这么死皮赖脸地跟着我。
他几乎一刻也不离开我，如果他能开口说话，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好的玩伴，毕竟他那张脸还算优质。
可是他从来不说话，更为重要的是，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除了我。
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简直吓了一大跳。他就那样飘在空中，对我微笑，好像认识我很久的样子。天地良心，我从来没见过他，更谈不上有任何交集。
过去十八年里我没出过车祸，更没失忆过，而且我脑子出奇地好使，如果你愿意，我甚至愿意细数过去十八年发生的所有事情。
所以，我，梅洛，百分之百地确定，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
尼亚
我变成了永生鬼，所谓永生，即无法入六道轮回，无法入凡世修行，永远只能以孤魂野鬼的形式存活于世。
婆婆总是问我后不后悔，我没法回答她。既然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我为什么还要考虑这些已经是既定事实的事情呢？
梅洛死于那次与基拉的较量，那时候我几乎不相信他的死亡。梅洛是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怎么可能会死？
可是他的骨灰是我亲手收集，然后随风散入大海。自那之后，我度过了漫长的、没有梅洛的时光。
太无聊了。没有前进的动力，没有生活的目标，像行尸走肉般活着。
我从来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梅洛算什么？
我习惯性地接受他的追逐，然后努力走得更远，拉开距离，不被他追赶上。那时候我大概只是单纯地享受胜利的喜悦，冷静地将第一名的位置牢牢抓在手里。然后冷笑着看着他的溃败。
是啊，我一向那么冷静，甚至冷血。
我还记得梅洛那时的眼神，他恨恨地看着我，说，你除了胜利的滋味之外什么也无法享受，永远不会有人来爱你。
大概吧，那时候的我就是那样。“爱”这种抽象的感情色彩浓厚的东西，我根本不屑一顾。
但是，没有竞争对手的日子是那么地无聊。我每天无事可干，除了那些根本谈不上案件的案件，基拉死了，剩下的那些案子实在不值一提。
真是，太空虚了。
我开始想梅洛的话，也许他是对的。
路过轮回桥的时候我没有喝孟婆汤，我并不想再进行这样一场人生。反正总会生，总会死，为什么我要不停地重复这样一个过程？
我一直待在桥边看着桥上的人来来往往，曼珠沙华开得无比璀璨。我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每天我的工作就是蜷缩着逗弄那些花，然后偶尔看看那些喝着孟婆汤的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偶尔会跟婆婆聊聊天，基本上都是她说，我听。
有时候我会去彼岸那里看那些蒸腾的雾气以及陡峭的悬崖，它们虚幻而迷蒙，总是给人一种置身仙境的错觉。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梅洛。
他笑得很开心。我真嫉妒他。为什么他就可以有那样的表情，而我却这么痛苦？
他看起来十分年轻，应该不是自然死亡。为什么突然被夺去生命，他还可以这么开心？！
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开始心神不宁。我希望了解他，了解他的所有，为什么都是活着，我们却如此不同。
于是我跟婆婆说，我准备转世，但是绝不喝孟婆汤，因为我必须保持“尼亚”的身份，来看清梅洛的生命。
她说，如果转世，就必须消除前世的记忆，这是对世人的尊重。
如果我一定要保留记忆呢？
那么，就必须夺去你讲话的能力。更何况如果你转世，也不见得会遇见你想见的人，即使见到，你也不能保证他不是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
嗯……那，我就做孤魂野鬼吧。
可是尼亚，你要想清楚，这样你就没办法再如六道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我已经记不清我活了多久，看到多少次梅洛，我知道他很厌烦我跟着，但是除了跟着他，我根本没有别的事情可干。
人间的那些玩意儿，我不知道玩了多少遍。
梅洛在不停的轮回，我等他的死亡，等他成年，然后跟着他，再次迎接他的死亡……周而复始。
我承认我有点喜欢他了。大概是因为他身上有太多我无法得到、无法理解的东西。更为重要的是，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啊……虽然也许他并不这么认为。
玛特
“尼亚！离我远点！”
“尼亚！给我滚开！”
“尼亚！不要飘在我的前面！”
“尼亚！不要再跟着我了！”
……
尼亚，尼亚，尼亚……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寐罗的嘴里开始不断出现这个名字。
而与寐罗形影不离的我却对此一无所知。我是说对尼亚。
还记得有一天我问寐罗，“呐，寐罗，尼亚究竟是谁啊？”
“哈？”
“就是尼亚啊，你嘴里经常出现的，我想那应该是个人名吧？我也认识他么？？”
“……不，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可是……”
“喂！你还要不要继续？”
于是我便不再继续追问。但是从来没有遗忘过尼亚。虽然他从未出现，我也从未听见过他的声音。但是寐罗却三三两两地慢慢提起，尼亚长得很好看，尼亚是银色卷发，尼亚的眼角刻着他的名字，尼亚总是穿着白色的衬衫以及蓝色牛仔裤，尼亚总是飘在空中但他从未讲话……
就像，寐罗的守护神。
我居然敌不过这么一个虚幻的人物。我几乎不敢相信，这就像迷信一样让我疑惑。可是寐罗并不像神经失常，而我也也十分相信他。
在寐罗十八岁之前，他只拥有我，而我也只属于他。我们一起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也心血来潮帮助过老奶奶过马路，我们双方没有亲人，除了对方。我想不管什么时候我突然死掉，会哭泣的也只有寐罗而已。可是他十八岁之后，目光却再也不曾停留在我身上。虽然我从不对此有怨言，但我想寐罗应该明白，是啊，我很寂寞。如果没有寐罗，我就真是孑然一身了。
可是寐罗似乎无法摆脱那个家伙，而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人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直到那天，我跟寐罗像往常一样用枪支挟持了超市的工作人员，我们胁迫他们掏出所有的钱，然后将它们乖乖交给我。警察蜂拥而至，作为惯犯，那些人一定是很快认清了我们的脸并向警察通风报信。
寐罗扔下枪支，示意我向往常一样束手就擒，这样最多被判几个月便可重见天日。
我看着他，微笑着举起我的右手。并示意他赶紧逃出去。他满脸慌张。枪声在这时响起。仿佛被马蹄一踏而过，痛楚从胸口蔓延至全身。
寐罗回过头，冲过来抱着我。人影混乱，我什么也看不清。包括寐罗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我终于看见了尼亚，他就像寐罗所说的那样，帅极了。
尼亚
玛特一定是故意的。那一刻我这样想到。
寐罗在他的身上痛哭。如果我告诉寐罗我很爱他，那么当我在他面前死去，他是不是也会这样为我哭泣？即使他不爱我。
我朝玛特走过去，他快要死了。
我知道只要我融进他的身体，他便可以继续活下去。我不知道寐罗如果知道我为他这么做，他是不是会有一点点感激我。如果我能够再次轮回，是不是有机会跟他说：嘿，寐罗，我可不是你说的木头。你看，我救了你的爱人。
但是我连影子也留不住了。唉。那又怎样呢，他们终究已经再也不会记起我。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