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九十八章 番外之前世篇 ...
-
“这个公主我见过,在今晚宴会之前。”韩江端坐在金碧辉煌的麟德殿正殿，看着时不时偷瞧他的海晏，心里如是想。
遥记得当年韩老夫人大寿，韩江就曾遇见过海晏，那时两人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韩江从正堂刚脱身，想回后院清静清静，他向来不喜这热闹的场面。刚转过拐角，迎面急匆匆跑来一个小姑娘，一身白色凤尾花宫装，头上梳着环髻，髻上各插一朵水晶珠花。那时海晏还带着婴儿肥，脸圆圆的，声音也是说不出的悦耳。
“诶，你来得正好，去把我风筝取下来。”
韩江瞥了海晏一眼，丝毫没有管海晏，海晏觉得自己受到了漠视，拉住韩江怒道：“你给我站住，本公主让你做的事你敢不听？”
韩江仔细打量了海晏，此时帝后只有一女，就是眼前的海晏，所以把海晏宠上了天。韩江冷着脸，自觉不该跟女孩子计较，但海晏以为他害怕了。“怎么，知道怕了？”海晏一昂头，得意一笑。
“公主殿下，您的侍女呢？你有吩咐可以找他们。”海晏韩江就要离开。
海晏急了，拉住韩江：“你别，你去帮我取下来吧，”说着高傲的表情已经被可怜所取代，声音更是软软糯糯的，“不仅风筝在树上，我的鞋也挂上面去了。”
韩江有些诧异，低头一看，发现海晏的裙摆很长，把脚完全遮盖了。“公主，既然你能走到这里，怎会没穿鞋？要让我相信的话，不如……”韩江说着看向海晏的裙摆。
海晏看出了韩江脸上戏谑的表情，她之前还庆幸自己裙摆够长，完全把脚遮盖了，但现在眼前的男孩居然想看她出丑。但海晏别无他法，风筝是她出宫时，缠着高皇后买的，高皇后三令五申让她别在韩府贪玩，结果她趁高皇后和韩老夫人寒暄的时候，带着侍女跑来后院玩了。后来海晏把侍女甩在了后面，单独来放风筝，结果风筝挂在了树上，她无法，脱了鞋去打树枝，结果两只鞋上树了，而她的风筝依然在上面。
海晏怕被责罚，只好找人帮忙，看韩江年龄小，就打起了韩江的主意，哪知韩江居然这么不好对付。现在韩江居然要看她的脚，海晏一怒：“混蛋！”说着踢了韩江小腿一脚。
腿上柔软的触感，让韩江终于肯定海晏真的没有穿鞋，这个发现，让韩江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韩江跟着海晏去取风筝，他自小学武，只需轻微垫脚借力，很容易就把风筝及树上的鞋子给取下来。海晏本想拍手叫好，但又生生忍住，嘟着嘴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海晏也不管罗袜脏了，赶紧把鞋穿上。“今天的事情，你不许说出去！”临走时，海晏还双手叉腰说道。
……
韩江现在再见到海晏，当年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听说她已到了及笄的年龄，但因为生病错过了及笄大礼，所以只好挪到明年。
韩江能敏锐地感觉到，海晏对他探究的眼神，他慢慢品着酒，装作没看见。但海晏不懂得丝毫掩饰，睁着个大眼睛，把韩江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一遍，连旁人都看出来了。
当晚周帝下旨赐婚，把韩江招为驸马，韩江表面上答应了，但心里并不高兴。他不想参和皇家的是是非非，也不想靠一个女人来为自己正名，还有就是他打心里讨厌皇室。
韩家一直为皇室鞠躬尽瘁，但最后得到了什么，皇帝一直猜忌韩家，并因一道旨意，让韩江的祖父丧命。韩江内心是叛逆的，他不想做一个为皇室卖命的军人，他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因为他知道皇帝是最无情的存在。
果然，周帝很快剥夺了他的兵权，让他成了朝官。对于军人来说，没了兵权，他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但是天无绝人之路，东部叛乱，周帝没有派韩江出征，结果节节败退，最后不得不再次启用韩江。
韩江领命后出征，心里却在冷笑，皇帝果然是最翻脸无情的存在，这一次，他好不容易掌握了兵权怎么会轻易放手。等东部渐渐平定，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骊山劳役叛乱，围攻长安。当时韩江带兵已经要返回洛阳，他当即安排精锐精骑跟他赶赴长安，不过他却中途驻扎下来，他在等，等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劳役果然没让韩江失望，把长安攻破，而大周的皇帝竟然弃城而逃。韩江自觉好笑，这就是他效忠的帝王，最无情也最自私的帝王。
韩江这才率兵出发，把劳役围在长安城下，这时他没想到叛乱者竟然把海晏抓住而且还威胁他。韩江怎会受人威胁，他所救的突厥人金贺西，素有神箭手之名，早就暗中潜入城垛，本是要射杀叛军首领，结果目标变成了海晏。
长安之乱，是韩江的天赐良机，他怎会让海晏打乱他的计划。海晏中箭之后，韩江挥军进攻，他胜利了，他成了长安的救护神。事后，韩江着袁希辉找到公主遗体，将海晏以公主之礼下葬。
封棺之前，韩江去看过海晏，棺木里海晏安详地闭着眼。之前脏污的衣服已经换下，变成了精致的公主礼服，身体沐浴熏香，让人觉得她只是沉睡，下一刻就可能醒来对你笑对你撒娇。
韩江突然不敢再看海晏的遗容，立即退开，之后海晏下葬，一切归于宁静。
……
长安之乱后，韩江成了这座帝京当之无愧的主人，就算周帝回来，他的权力已经被架空。
曾经不可一世的木贵妃到了韩江面前，也要屈膝行礼，韩江表面上进退得宜，一点都不因大权在握而失了应有的礼节，但暗地里他却在开展一场针对木贵妃乃至木氏家族的舆论风暴。
当初周帝修骊山，也是为了木贵妃，如今骊山劳役起义，只需韩江轻轻一挑拨，就足以引起轩然大波。加之木氏一派近年来太过招摇，如今有人起头提议处死木贵妃，长安城乃至大周各个地方都有人响应。
周帝不得不处死木贵妃，而韩江趁机搞垮了木氏一派。周帝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无权的皇帝，他担心明熙安危，封明熙为辽东节度使，让明熙远离政治漩涡，但却被韩江驳回。
看周帝为了宝贝儿子殚精竭虑，韩江就感到好笑，难道儿子是亲生的而女儿就是野草？想着周帝逃命都只带上儿子明熙，却把女儿抛弃在皇宫，韩江就为已死的公主抱不平。想着那个亲手被自己下令射杀的海晏，想着那个仅与自己有几面之缘的海晏，韩江心里有一种的异样的感觉。
之后，韩江成了摄政王，娶了世族嫡女为妻，不断巩固他在朝堂上的地位。大皇子和岭南王皆虎视眈眈，等着韩江野心暴露之时打起清君侧的旗号，但韩江却一直当个摄政王。大皇子率先按耐不住，起兵反抗，却被韩江打入谋反行列，而且很快被镇压。
韩江高高在上，所有人任他生杀予夺，但他并不急于称帝。他很快有了孩子，有儿有女，但他却最宠爱嫡女。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韩江终于知道他心里潜藏的那一种异样感觉到底是什么。
他从未对人提起，这些年来总有一道身影夜半扰他清梦。在他疲惫的时候，那人会对他笑，用最灿烂最纯真的笑。在他洋洋自得的时候，那人会拿着剑砍他，用最狠绝最憎恨的眼神。这个人，就是他实现野心第一步时被他杀死的人，他的未婚妻，大周的安和公主海晏。
又是一晚，韩江从夜半惊醒，他的妻子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推开她，穿上外衣出去了。韩江悄悄来到皇宫，来到宁泉殿，这座宫殿多年无人居住，但却一直干净如新。周围一片漆黑，然而韩江却似乎听到了记忆中的笑声，那汪洋恣肆的笑声。
以前韩江总是讨厌海晏这位被宠坏的公主，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韩江发现有些女人就该被宠爱的。她们有让男子迷恋的气质，有让人久久无法忘怀的面容，有让人最同情的命运。
每每想起海晏明亮的眼神，韩江总会感受到自己为了野心而变得无比罪恶。每每想到麟德殿宴会上，海晏带着探究、爱慕的眼神，韩江总会感受到自己渐渐失去的跳动的炽热的生命力。
等韩江从记忆中苏醒，袁希辉却匆忙赶来告诉他，韩府闯入了刺客，他的夫人已经被人暗杀，而他却逃过了一劫。幕后凶手很快找到了，是皇子明熙，周帝为了救儿子一命，禅位给韩江。韩江这次终于答应封明熙为辽东节度使，送明熙离开长安。
等韩江登基，明熙却因外族攻打辽东而身亡，周帝漫长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临死之前，周帝诅咒韩江如他一般孤苦无依，痛失所爱，韩江却不以为意。
韩江给了周帝体面的葬礼，在离开皇陵的时候，他意外看到了海晏的陵寝。
“这辈子是我欠你，”韩江说道，“不过，我也算为你报仇了。”
之后，韩江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他辉煌而曲折的一生，注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
等再睁眼，他看见了一个高鼻深目的外族女子，女子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番外之前世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