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栀子香镜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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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首，此去经年，栀子香如故，镜颜已幻。
淹没的旧事，是否还能记起？
回到京都时是学校快要放暑假的那段时间，当时已经确定了要转学进入舞子坂学园。
那个时候，本以为东京的一切已经远离。
却是在刚放暑假时，一时兴起，去逛了逛那个舞子坂学园，然后，竟是看到那十分醒目的横幅：祝贺舞子坂学园男子网球部进入全国大赛！
不知道冥冥之中是否有所谓的命运在捉弄人，仅仅只是路过的两人，却无意间从他们口中听到了一条消息：舞子坂首战告捷，而下一个对手……便是立海大。
禁不住苦笑了下。
待到反应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东京全国大赛会场的门口。
轻轻叹了口气。
找到舞子坂和立海大的比赛场地时，对局已经接近尾声。
计分牌上清一色的６：０。
立海大轮空一次，所以这是他们第一次出赛，必须要打满五场。
S1幸村出场的时候，她只是远远地看了眼，便突然地转身而去，飞扬凌乱的天青色长发，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烦躁异常。
只是，当时没有想到，这一走，竟又是一个七年。
那时候，回到京都后，失去灵力的事是绝对瞒不住了的。事实上，娆本就不想要瞒，不然多的是办法。
其实，作为唯一的嫡系血统，她依旧是第一继承人。只可惜，她总是拗着性子跟那些老头子们对着干，譬如说拒绝了真田家的婚约。
若是以前，估计是谁也不会放过她的了。可在失去了阴阳师之力后，她这个人就不再那么至关重要了。再加上素行不良，于是，便以“顽劣不堪”为由被取消了继承人的资格，他们不会想要一个不听话的继承人。再后来，终于对她的各种行径忍无可忍之后，“愤而将之逐出家门”。
当然，这一切自然是正好顺了娆的意了。
而那间酒吧，娆也转给了“阿哑”，就是酒吧里的那位调酒师。其实，他本是叫牧雅，只是向来不喜欢说话，所以她便唤他“阿哑”了。
其实，一直以来，酒吧都是阿哑在管理，所以，也仅仅只是把酒吧转到他的名下，当然，她的资金并没有收回的，然后就只是这么一撒手，只等着收钱了。
在终于摆脱一切束缚，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之后，却是忽然地没了方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于是，决定了离开日本。
临走的时候，娆去过一趟立海大。
他们都刚刚升上高中部，以前的队员也基本都在。估计，幸村还是队长吧。
远远地站在网球场外看着的时候，没有看到幸村。只是偶然看到一个女生，来来去去地忙碌着，没猜错的话，该是他们的经理。
忽然地生出一股浅浅的惆怅来。
其实，她也曾经想过，若是再回到这里，会是怎样一番情境。
曾经熟悉的人早已经彼此陌路，曾经的位置也已经有人替代，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忍受这一切。这样一想时，便觉得，真的已经回不来了。
正如幸村所说的，她终究是个自私的人。
不想让自己太累，所以，便就此让一切错过，放弃重来的机会。
他们已经将一切遗忘，而她，终有一天也会忘了这一切的吧。
然后，再回来时，便已经是七年以后。
回来以后，娆并没有回京都，而是在东京租了间公寓，住了下来。
这些年来，与卯月家唯一的联系便只有那位母亲了。
这公寓，也是她为娆找的。
刚拿到钥匙，来看这房子的时候，便一下喜欢上了。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对她的喜好是一清二楚的。
离公寓不远有间咖啡馆，名字叫Gardenia，栀子的意思。
这个名字，会让人忍不住想起那素白色的馥郁芬香，心会忽然地软下来。
于是，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家店。
当时是正要搬进来，坐在车里路过时正好看到，所以并没有进去。等到一切整理好以后，便思量着找时间过去坐坐。
其实，在这之前，她本已经在英国定居了两年。而之前的五年里却是一直在四处游荡，从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过。
当时之所以会在英国定居下来，也算是因缘巧合。
那天的伦敦，天有些阴，然后忽然地下起雨来，娆便躲进了附近的一间百货大厦，也顺便逛了起来。经过某香水柜台时，看到一瓶浅紫色的香水，细长的瓶身，盖子是颗紫色的珠子。十分简单的造型，却吸引了她的目光。
其实，在前世，为了让幻术更加精进，她研究过各种植物的香味。打开那香水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时，便一下就分辨出了其中的香味。
当时，她只是轻喃了句：“为什么加了黑莓麝香呢？可惜了。”然后，便放下了香水离开了。
可这一句，却十分不巧或者说太过巧合地被那位后来成为她老师的家伙给听到了，从此便被他给缠上来，无论如何都要让娆跟他学习调香。
当时是纯粹抱着玩玩的心态应下来的，可后来却渐渐有了兴趣。只是，在随着那位老师“玩”了一年之后，硬被他拉进了他所在的公司。其实在那之前他也曾提过，却都被娆给拒绝了。但那一次，却是不小心被拐进去的。那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家伙，向来心思比她还鬼，总是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不过，在知道那公司居然是跡部集团下属的企业后，真的有些意外。
娆自然是知道跡部家的。不夸张的说句，在日本，跡部这姓，谁人不知啊？更何况，她还曾是冰帝的学生呢。
其实，这次回日本，主要还是被公司调回来的。不然，她也不太可能会回来。
周一才要去公司报到，所以，这周末，她还是满空闲的。
于是，下午的时候，便走进了那间咖啡馆Gardenia。
推开门时，“叮铃”一声，便下意识地朝门上看了看。
有些古旧的铃铛，但不见锈色，透出几分安静幽深的气息来。
与大多的咖啡店不同，进门时没有那声热情的‘欢迎光临’。这倒是挺合她心意的。
整间店干净而明朗，空气里隐隐传来一种甜香。
坐在柜台后的女子，黑发黑眸，目光沉静。
此时，只是朝娆浅浅地一笑，便站起身来。
“有什么需要的吗？”
娆侧头看了看旁边的玻璃柜。十分漂亮的蛋糕，装饰得也是很精巧，透着诱人的色泽。
“有什么好的推荐吗？”其实娆并不常吃这些西点蛋糕，对于这些甜腻的食物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看到这么漂亮的蛋糕，倒是想尝尝看了。
“那请稍等。”示意娆在一旁坐下后，那店主便转身进了后面。
过了会，出来时，手上端着盘子，白色的四方形瓷盘。
盘中是一块圆形的蛋糕，两层浅黄色，中间夹着一层绿茶色，顶上是明黄色的果酱，点缀着两颗翠色青梅。
蛋糕旁围了一圈刻成月牙形的绿色猕猴桃片，看着感觉十分清爽，让娆一下忘记了蛋糕的甜腻味。
“这是柠檬芝士搭配绿茶芝士，然后涂上柠檬果酱，味道不太甜，有些酸酸的，或许你会喜欢。”
娆点了点头，那店主便放下瓷盘，笑了笑，又回到柜台边，过了会，便端上了一杯咖啡。
这时，又是一声“叮铃”。
娆并没有在意。
而那店主看向店门，然后轻轻地一句：
“下午好啊，幸村。”
娆禁不住一怔。但随即自嘲一笑，幸村并不是太稀罕的姓，她却竟是如此敏感。
只是，仍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
蓝紫色的短发，微微卷曲，漂亮精致的五官，嘴角是浅浅的笑，眉眼温柔，神色清雅。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简单而素净。
真的是那个人……
七年了，却似乎未见变化，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
本就没有太过刻骨铭心的爱，那时的痛早已经在时间的磨砺中淡去，只是，仍是留下了浅浅的惆怅，经年不散。当再见到这个人时，心便忽然地软下来。
于是，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只是，那店主却似乎是极敏锐之人，娆这一声轻叹，入了她的耳，便是目光晃过去一眼，藏着疑思。
娆察觉时，也朝她看了看，迎上目光时，却是各自幽深，看不出丁点心思。这反倒是让两人都是有些戒备了。
但那店主随即只是一笑，云淡风清，那一瞬的幽深恍若无痕。娆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思难测。
幸村进来时，看到店里有客人在，便朝娆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到另一边坐下。那店主随即为他端上一杯茉莉花茶。
幸村只是浅浅地一笑，示意她一起坐下。
“小夜，今天有些冷清啊。”
这店主，便是月森真夜，也就是凤潋了。前世，她与娆本就是生疏得很，再加上各自容貌早已经变化太多，根本不可能认出彼此来。不过，若是能看到对方手腕上的珠链，必是能明白身份的。只是，这样的天气里，都是穿着长袖的衣服，根本看不到那腕间的链子。
“今天本是有些事情，没打算开店的，现在是才刚刚开门没多久。”真夜没所谓地回道。
“其实，以你的能力，若是出去，也是独当一面的人才，必定有不小的成就。”微一沉吟，浅浅一笑，又说道：“你倒是真耐得住寂寞。”
“又想来挖角啊？”稍稍扬起眉梢，语带轻笑。
闻言，幸村只是低声笑了笑，说：“我早放弃了，若是真把你给挖了去，那位跡部少爷可不会放过我，他该是也跟你提过，让你去帮他的吧？”
真夜却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不，他没提过。”
幸村稍稍一怔，随即了然。
“对我来说，这里是他们回来的地方。”
真夜的话，让幸村稍稍有些恍神。
这时，椅子拉开的声音，让两人都回过头去。
真夜站起身，走向娆，微笑着点了点头：“要走了吗？”
娆应了声，稍稍有些冷淡，却也透着一些烦躁。
察觉到幸村注视的目光，她便看了看他，神色却是有些漠然。
这让幸村禁不住有些疑惑。
天青色的长发异常惹眼，这紫眸女子，眉眼妖娆，笑起来，该是十分好看的。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却记不起来在哪见过。目光下意识地一直随着那身影渐渐远去。
“怎么了？”真夜发觉幸村的异样，便问道。
他轻蹙眉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沉默了会，才说道：“这人让我觉得有些眼熟。”
这话，却是令真夜稍稍一愣，事实上，她也有一种比较奇怪的感觉。不过，与幸村不同，她并不是觉得眼熟，而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无法说清楚。
“她是生客，第一次来的。以前我没见过。”真夜十分肯定地说道。
“恩。”只是轻轻应了声，幸村便没再说什么。
过了会，却是忽然站起身：“我有些放不下。先告辞了。”微一点头，便要离开。
明白他是要去追那女子，虽然觉得有些奇怪，真夜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离开Gardenia，娆并没有回公寓，只是四处走着，然后偶然发现了一处街头网球场，似乎还满热闹的样子。这让她忽然地怀念起曾经担任经理的那段日子。
坐在花坛边，只是静静地看着，心情却是抑制不住地渐渐低落了下来，这让她稍稍有些烦躁。她不喜欢这样子的自己。
自从答应下来回东京后，便想过，或许会有遇到幸村的可能，可是，真的太快了，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当初，施法结束时，幸村是见到她了的。但当时的幸村意识仍是有些模糊，那一幕并不会在他记忆里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大概，他最多以为只是一个梦吧，这点，她是十分确信的。所以深信，幸村是根本认不出她来的。
可是，她却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他认出来，还是认不出来了。
于是，心思渐渐纠结烦乱起来。
“你好。”忽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让娆禁不住一惊，但心里却几乎以为是幻觉。霍然转身，便又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察觉到娆的异样，幸村稍稍有些歉意地点了点头：“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略有些生疏的语气，让她一下便回过神来，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幸村却是在一旁安然而坐，浅笑着问道：“你也喜欢网球吗？”
“不。”娆十分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幸村却是并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是吗？那真是可惜了，网球很有趣的呢。”
说完，便是兴致盎然地看着场内比赛的人，脸上是十分愉快的笑容。
这让娆忽然有一种回到了七年前的错觉。
一凝神，随后浅浅地弯起嘴角，有些淡漠的神色渐渐散去，一抹笑隐隐闪现，媚眼如丝。
忽然发觉自己的戒备有些太过杞人忧天，他是不可能认出自己的。幸村是何等心思敏锐之人，如此淡漠，反而会令他起了疑心。更何况，这只是一次偶遇，他们只是陌生人，命运之线交错之后，又走向各自的方向，渐行渐远，再也没有交错的一天。
于是，便一下放松了心神。
只是，她忽略了，既然曾经交错过，而如今又再次交错，那谁能保证未来不会仍有交错的一天。人的命运之线，并不是笔直的。
“喜欢的话，下去陪他们玩玩吧。”娆轻笑着说道。
幸村怔了怔，但随即回以一笑：“好啊。”
幸村向来很有魅力，很轻松地跟旁边的人借了网球拍，便走下场去。
在这里打球的似乎都是高中生，见幸村也下来比赛，都稍稍有些怔忪。但毕竟都正值十分骄傲的年纪，一怔之后，便有人想试试他的实力。
只可惜，这些年，幸村显然并没有丢下网球，这里的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旁观的娆却也清楚，他大概仅仅只尽了半成的力。
一路６：０刷下来，惊到了这一群人，不过，想要跟他比赛的人倒是更多了。毕竟难得遇到这样的高手，谁都想试试的。而幸村似乎打得十分开心。
那样无所畏惧愈挫愈勇的年纪，曾经，他们也都有过的。
娆忽然在想，当时立海大的那些队员，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幸村是否还有时常和他们联系。
高中时，她是知道人都还在的，至于进了大学就不清楚了。只是，终有曲终人散的时候的。想到这，便禁不住稍稍有些惆怅。
于是，忽然地觉得，七年了，真的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一切，早已经不一样了。
娆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禁不住在想，他是否仍是七年前的那个人？
站起身，看了看依旧在场内的幸村，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那一瞬，忽然地升起一个念头，想要赌一赌，她就此消失之后，是否还能像这样会突然地再次遇见。如果那样的话，她或许会渐渐相信，有些劫，是注定逃不过的。有些人，是注定避不开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栀子香镜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