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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他说:幸好我没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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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想依,请问你这厨房好久没用了?”
在客厅里看电话的孟想依没回答他,他不是说嫌她手笨,不要她参与进去吗?那她出来看看电视总行吧。
“要你管。你只要不烧掉我的厨房就行。”孟想依冲厨房吼道。心里直犯嘀咕:看他那样,像做饭的吗?
“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啊?”孟想依突然尖叫起来,“你走路都没声音的,要不要这么吓人?”
“我改变主意了。为了证明我不作弊,还得委屈你来监督我。”薛凡手里举着一把刀,轻轻地往刀背上吹气,没吹一声,孟想依的心就凉一分。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监督是吧,简单。”
进了厨房,薛凡安排她只需站着观看就行了,不必打下手帮忙什么的。孟想依乖乖的听他的话,跟根柱子站着那儿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跟她幻想中的情景一点儿都搭不上边,她幻想着是:他应该会很忙乱,将厨房整得一团糟,脸上沾满各种灰,然后怎么洗也洗不干净,那个时候,她就可以豪迈的大笑。哈哈哈哈,大花猫。可真实情况是这样的:薛凡有条不紊的洗菜、切菜、炒菜,手法娴熟的很,在他的身上,她恍如看见了一位穿着白色大褂,头戴白帽子的厨师。脸上虽没有太多表情,但不难发现他喜欢做菜,并且,他已经融入了其中。
原来,五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如他,也如她。
“小二,上菜了。”
薛凡完成了最后一道菜的工序,抬眸瞧向站在门边貌似很严格的监督他做菜的倩影,哑然失笑,转而轻轻地呼唤道:“依依,吃饭了。”
孟想依听见他的一声亲昵,失笑,怎么自己又走神了?更年期提前到了?
她把菜一样一样的端在桌子上,一时之间,那张小小的桌子就摆满了各种各样冒着热气的饭菜,全是她最喜欢的菜,还有些她叫不上名的菜肴,她看着这些美味,一点儿都不比饭店的来的差。
“来,尝尝我的手艺。”
孟想依依言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立即,一阵香甜的气味从嘴里萦绕开来,瞬时,一股飘飘欲仙的感觉传至她身体里的各个器官,舒服感飙到最大值,尤其是胃,估计是此生以来得到的最大的慰藉。不夸张的说,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饭菜,她不禁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她含糊不清地问他却不知不觉的表达了自己衷心的赞扬:“你做的菜怎么这么好吃?虽然我没吃过五星级酒店那些大厨做的菜,但不得不说,你做的菜真的是取悦了我的胃。”
薛凡的嘴角露出若隐若现的浅笑,筋脉涌现的右掌执起桌子上的筷子也夹了一块牛肉。像只奸计得逞的老狐狸。
“你现在在干什么工作?”
薛凡夹菜的手顿了顿,放下沾满油腻的筷子,一双富有神韵的双眸打量着她,调侃道:“你在关心我?”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孟想依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爱好。
“以后你会知道的。”
靠!他这是什么答案,还不如不说呢。
“说完饭,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去爬山吧。”
孟想依刚喂进嘴里的饭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她这一喷,直接喷到对面薛凡的身上,她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一般,吓得她语无伦次乱嚷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面的男人明显没有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自己抽了几张纸擦了擦衣服上的饭粒。孟想依胡乱的擦了擦嘴角,意识里想得是替他擦一下,另一方面又觉得没那个必要,毕竟他不是右手嘛。她有懒得动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男人擦拭他的衣服,心里多了一份愧疚。
“看着我干嘛?有什么企图直说吧,我不介意。”薛凡擦拭完,一抬眸就撞进了对面小女生的炯炯有神的眼里,忍住猛烈的心跳,似笑非笑调戏道。
孟想依囧了,深深地埋下流光般闪烁的眼睑,很别扭的替自己辩解,“那个,你想多了,就是觉得挺对不起你。”
“哦。是吗?”
“真的,我没……”孟想依急急辩解,抬头就想说我没骗你。却被伸过来的一张面巾纸堵住了她想说的话。只听见男人说道:“别动,嘴上有一颗饭粒。”
孟想依果真不动了,当他拿着纸巾的手靠在她的唇角边时,一股电流像条溜滑的蛇般磁磁的蹦进了她起伏不定的心脏里,蹦蹬一声,消失了。
短暂的时光里,她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还是那么温柔,这五年,他的温柔是否除了给她,还有谁?
“我来吧。”她想握住他的手,可他的手却远离了她的唇角。
“那年之后,我再也没爬过山。”薛凡话里行间都无疑透出着最原始的悲凉戚气。
孟想依对于他说的话完全无感,狐疑猜想:怎么、改打悲情牌了?好歹她也是有心之人,也不好意思在补上一刀。
说实话,她一直都不喜欢的运动便是爬山了,当然父母也不会强求她的意愿。所以,这么多年,她过得既懒散又随意。然,自从上大学遇见了聂卓,跟她相反的是,聂卓这小妮子除了爱打听八卦,生活上乱七八糟,运动上却跟她的生活模式一样,特执着。也就爬山这癖好保持着多年未变的模样,每年一次的爬山计划那是雷打不动的,不管是遇上什么问题,照例执行。跟聂卓这几年的相处,她会使出各种方法来诱惑她,可她呢,严格坚守职位,坚决不妥协,不放弃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习性。
而,五年前的那一次,是彻彻底底打破了她坚持了二十几年的习性。
那次,聂卓怀着十二分诚恳的心约她去爬山,她毫不犹豫的拒绝。同一天,薛凡打来电话,“去爬山吗?”
“我考虑一下。”
薛凡不知道就这简短的几句话,却直接引发了她长久的深思。
两个小时后,孟想依打去电话,同样是简短的几句话交代了她愿意赴约的意愿。
等她压抑着内心狂跳的心跟着他的步伐和他赶到山顶上时,却意外的遇见了聂卓,她压下的气喘蹭的一下又上来了。聂卓皮笑肉不笑的看得孟想依心里直发毛。聂卓三步五步的走到她跟前,她连台词都想好了,准备大展身手,就在这时,令孟想依大跌眼镜的是,聂卓她竟然走到了薛凡身前,大大咧咧说道:“哎呀!还是帅哥有吸引力呀,我可是求了你身边的这位美女三个小时呢。没想到你老一句话,就给她招来了。”
孟想依怀着愤恨的眼神看向说话的某人,真是字字珠玑,毫不给她留点面子。
聂卓一个眼神杀过去,你还有面子可言!
“承蒙夸奖。”薛凡大大方方的承认。
“哼……”聂卓鼻腔里重重的发出一个哼字。便不再理会两人,赌气的走了。后面跟着跑腿的沈言之。
好吧,就打她假装喜欢爬山,她也不想跟他一起呀,她现在吃得这么胖,平时也懒得锻炼,要她去爬山,那还不是要了她的老命,说什么也不想他看见她的囧样。正想着以什么理由推脱时,那厮继续发表他的看法,“我记得你下午没事吧。”
孟想依直吐槽:没事难道就要去爬山呀,这什么逻辑……
“真抱歉。很不巧,我约了卓子喝茶。”
“是吗?也行。”薛凡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那我也约上言之,我们一起喝完茶,再去爬山。我想他们会很乐意的。”说着拿出手中的手机,作势要拨电话。
孟想依不淡定了,支支吾吾道:“你……你不能……剥夺我们女生独自在一起的……的权利。”
“我有吗?”
“你没有吗?”孟想依不甘示弱,反击道。
“好吧!我只能在家陪你了,如果你不出去的话。”
谁说她不出去了?她只是不习惯跟他出去好不好?
孟想依此刻不说话,用沉默来诠释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一顿饭在她的磨磨蹭蹭中终于吃完了,她起身准备来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菜,却被一双大手给制止了,头顶上传来一温柔的男声令她稍稍抬头,偏头看他,“我来收拾吧。”
“你是客人啦。”
他是客人,她怎么可以让他来收拾。
“饭都做了,不差洗碗。”
孟想依心里直打鼓,握住筷子,站在那儿不动,思索着他不会是有什么奸计吧?
薛凡眉冲得老高,又深深地陷了进去,来证明他内心的不满,更多的是无奈,说:“你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我尊重你的决定。”
“不去。”孟想依豪迈的甩下这句话,冲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了门。也不顾薛凡慢慢变黑的脸色。
孟想依忽的回过神来,赫然发现自己没有身处卧房,还是在客厅里,也就是说,她刚刚在幻想了,哪还找得到那抹身影,这……
她提起脚步迈进厨房,看着厨房里的那个男人正在认真地清洗餐具,她的心揪在一起,这个曾经强大的不可一世的男人漠然的在窄小的空间里专心的洗着餐具。洗洁精幻化成洁白的精灵自由地在他掌心旋转、细细点点地亲吻着他的指间。孟想依看得出神,上嘴唇不自觉地咬住下嘴唇,酸酸的、涩涩的,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薛凡迎着冬季昏黄的余晖走出厨房,挑眉发现客厅里的小人儿窝在柔软的沙发里发呆,美好而落寞。一抹调皮的阳光隐隐地洒在她长而黑的睫毛上,她合着眼睑轻轻地扇动着。过了几秒,她又往沙发里窝了窝,躲着迷藏。薛凡用毛巾一遍一遍的擦拭着手,眉头皱着对着她的侧脸说:“厨房里的洗洁精是伤手的,我已经打电话给你重新定制了一份。”
“什么?你……你给扔了?”孟想依扭过头质问道:“为什么要扔?我觉得挺好的。”
薛凡干脆不理她,切换话题,“对于我刚才的提议,你要给我的答案呢?”
“没有答案。”
“好吧!”薛凡强压着隐隐作痛的心脏,强迫自己接受这一结果。他紧紧手心里的毛巾,一滩水渍顷刻铺洒在光洁的地板上,差不多都快拧干后,他顺手扔进了垃圾桶,“我不强求你,我先走了。”
门拉开,“砰”的一声又给关了。
他不甘,可不甘又如何?到最后不过是给她图添痛苦罢了。
孟想依继续窝在沙发的最里面,纤细的手臂环抱着自己。这时,阳光洒在她的小脚丫上,给她的小脚丫踱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圈,她动了动,似是将这恼人的光圈赶走。她这一动,金色的光圈在沙发上留下了痕迹,就再也不属于她的小脚丫了。她好像对于这特感兴趣,演示了好几遍。她越这样,越显忧郁的神情,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无休止的席卷而来,一种空落落的心情油然而生。像是想到了什么,穿上拖鞋,冲向玄关处,打开了门。
她想找到他,说她再也不想忍受这漫无目的的生活了。
当她打开门,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双黑色皮鞋,上面还有微微的灰尘。她慢慢抬起头注视着那张脸,注视着那一张一合的薄唇。
“你出来了。”他离她那么近,他急促的呼吸,她依稀都能听见。
他说:“幸好我没走。”
这一刻,山花开得一片烂漫,岁月如此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