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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走后,我因闲着没事,便想出去走走,慧芝怕我身子受不住,劝了几句,我推说只在这院子里走走,一直呆在暖阁无趣的很她才算作罢,不过即便这样,也是非得让我添了一件小袄才让出去。
即出了门,菀馨道:“西厢的秋菊开花了,小主有兴致,不若去那看看?”
我唏嘘道:“前日去时还未见好,今天倒是开了!”
菀萱顽话道:“那时小主忙,不得空,那花也通人意,知道今天小主闲了,可不要博美人一乐?”
我啐了一口菀萱道:“便是什么话到你嘴里,都是甜的!”
菀馨也玩笑的骂道:“小妮子若是连嘴上这功夫也没有,便真是没什么出彩的了。”
慧芝笑道:“只当姑娘好脾气,今天才算是领教了姑娘的口齿伶俐,这不说话也就罢了,这一说,便能把人活生生给气死。”
菀萱也是笑道:“这下尾巴藏不住了吧!看姑姑都帮我打抱不平了,可见姐姐有多欺负我!”
菀馨羞恼不过,捶了菀萱一下,我挽着慧芝的手笑道:“这对姐妹只怕要好好打上一架才能解气呢。你和她们接触的时日还短,以后你就知道了,她们姐妹可都是一样的臭脾气!”
菀萱和菀馨闻言,双双不屑道:“那也都是小主惯的,可怨不得奴婢。”
我委屈道:“你听听,这下又联合一起对付我了!罢了,也只我心性好,才由得她们欺负。”
众人见我叫屈,免不了都痴笑了起来,这一玩闹,倒也打发了路上的闲趣。
西厢本是宫女们住的地方,平时我也少来,待进了院门,只听东屋内争的火热,我心中虽疑,却也只当是姑娘们玩笑没往心里去,直吵着让菀馨带我去看花。
菀馨即带我入了菊园,果如菀馨先前所说,烂漫极致,实在是好浓的花意。我步入其中如入云堆,让人目不暇接。我扶起一□□花却似处子般羞答答的垂着,极像那做错事了的姑娘顺低着头。
莞尔,似听到有人在低泣,我心中纳罕,乃回身对她们问道:“你们听,可是有人在哭?”
众人停了说笑,这才一静,菀萱耳尖,一下也听到了,一面说:“听着声音来源,好像是从茗沁房里出来的。”
我稀奇道:“你去看看。”
菀萱才去,果然领了茗沁出来,她虽已擦了泪,脸上却也难掩哭痕,一双杏眼依旧沾着偏偏泪光。我纳罕道:“可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
茗沁扭捏着,菀萱道:“你但凡有什么伤心难过,今儿个有小主在,你说出来,必是半点委屈也不让你受!”
我点了点头,小心的从花丛里穿出来,慧芝拿出娟子递给她,也劝道:“当着小主的面,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茗沁依旧不敢说,菀馨无趣道:“可不是我早上说你说的重了,觉得心里委屈,若是这个缘故,你也只管说来。”
茗沁这才道:“早上姑姑教训奴婢,那也是奴婢失职在先,奴婢心里哪里敢有委屈。”
菀馨道:“便是这样,那你哭什么,好歹也说出来让小主知道啊!这样干哭着,可不是招小主烦么?”
我亦道:“这里若是有人让你忌讳了,你指了名便是,我让她回避,你只管说来,我替你做主!”
“姑姑们提携着奴婢,奴婢可不敢埋怨姑姑们。”
我心里一急,从没见过这般的扭捏,于是虎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凭的是我让你受了气,便是这样,你也说出来,你再这般扭捏,我可是真要恼了!”
茗沁一阵摇头,却似那波浪鼓一般殷勤,“小主待我们下人宽厚之至,便是重话也没一句,奴婢的委屈,如何也撒不到小主头上。”茗沁顿了顿,这才道:“奴婢原是哭自己无能罢了!”
我稀奇道:“哪还有这样的道理!”
慧芝机敏,小声问道:“可是那几个小丫头了你什么难听的话?”
茗沁这才点头,心里不觉又一是一阵委屈,继而道:“奴婢本和她们一样,都是做些烧水洗衣的粗活,眼下,奴婢跟了菀萱姑姑,佩月跟了菀馨姑姑,这才讨了她们眼红,硬说是我们翘了蹄子在姑姑们面前讨脸,还有更难听的!”
我这才想起进来时东屋吵的厉害,多半是为了这个,我叱道:“还有什么难听的话,你都说来。”
“紫鹃说‘菀萱姑姑仗着小主的脸面,对我们指手画脚,可倒把自己当了主子,以后我跟了姑姑,必是要学到她的狐假虎威!’,”茗沁顿了顿,争道:“可姑姑都是替小主办事,奴婢帮着,那也是替小主干活,哪是阿谀姑姑!”
菀萱听完当即紫了脸,骂道:“小娼妇倒嚼起我的舌根了!”继而又向我解释道:“前些天小主去了汐贵人那,当时热的紧,奴婢想你回来必会口渴,才让他们烧了壶开水,准备泡茶用的,那时紫鹃在晾衣服,奴婢也没叫她,只是让茗沁去了,怎么也落了这个罪名!”
菀萱说完,虎着脸便冲了过去,直把东屋的门差点踹了个稀烂,那些丫头见了菀萱火着脸,当即都吓的不敢吱声,我亦赶了过去。
菀萱指着紫鹃的脸骂道:“你心里对我有什么不满的,正好小主在,你都说了,便是我真错了,不肖小主发落,我自去领罚,便是打死,也不眨下眼。”
紫鹃吓的哆嗦,哪里还敢接话。菀萱继续道:“但若是你诬陷了我,我菀萱也不是什么好性子,必是要撕烂了你的嘴!”
慧芝寻了个位子让我坐下,我道:“菀萱虽是我带进宫的丫鬟,可我也不会护短,若真是她背着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要查实,必然也不轻纵了她。但要是有人蓄意招惹是非,我也必然不会滋养这挑拨嫌隙的不正之风。”
紫鹃见菀萱一腔怒气,又见我正色肃脸,早吓的失了六魂,忙道:“都是奴婢眼红茗沁和佩月在小主面前得脸,一时猪油懵了心,说了不当的话,还请小主宽恕!”一面说,一面重重的磕着响头。继而又向菀萱告饶道:“原是奴婢错了,还请姑姑原谅了奴婢这次吧,再不敢了!”
菀萱不屑的扫了一眼,把脸别在一边。
我扫了一眼房间的阵容,佩月一个人缩在里墙,而涵嫣,宜茵,若颖,紫鹃,都挨在一起,我心知必是她们几个联和一起的,紫鹃不过是做了出头鸟,我对余下的几个道:“你们呢?可也是一样的想法?”
众人不敢言语,只是默低着头不敢回话,我大喝道:“问你们话呢!”
涵嫣等人这才哭着求饶道:“奴婢们知错了,再不敢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恃强凌弱,你们几个聚众欺人,即在我的手里,哪里能容得你们这样放肆!”我对慧芝道:“这该如何处置!”
慧芝迟疑道:“按宫里的规矩,个个都要打上三十个板子,逐出宫去。”
我起身似有不耐烦的说道:“便是这样,那就通知内务府,说这几个都不中用了,让内务府的人领了去吧。”临了,又道:“你们伺候过我,好歹主仆一场,板子就免了吧。”
那几人一听要逐出宫,一众的哀求,涵嫣哭道:“奴婢家里已经没人了,这下打出宫去,奴婢可是没着落了,小主发个恩典,就宽恕奴婢吧,便是多打几个板子,奴婢也是甘愿,只求小主能够留下奴婢们。以后给小主当牛做马,也定然不辞辛劳。”
我怒道:“既是有规矩,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再多说,便是那板子也不恕了。”
忽而茗沁跪下求饶道:“姐姐们既是知错了,小主便发个善典,宽恕了她们吧,她们既有心悔过,也会念着小主恩德。”
这时佩月也求饶道:“奴婢进宫便是和几位姐姐一起的,这下因为奴婢而让姐姐们受此责罚,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小主发个恩典,宽恕了她们吧。”
我怜道:“你们即当她们作姐姐,可她们哪里有半点把你们作妹妹!争风吃醋,我看着恶心。”
这时慧芝亦给菀馨姐妹使了眼色,她们心里有气,哪里还会帮着说情,慧芝无奈,这才对跪着的她们说道:“小主心性仁爱,既是免了你们的板子,已是天大的恩典。你们出去,便是无依无靠,也只能怨你们自己做的孽。”
菀萱虽然嫉恶如仇,但心底毕竟是好的,这下听了慧芝的话,免不了软了下来,只是心里也夹着气的劝我道:“她们既知道自己错了,小主便轻责了吧。”
菀馨见我不吱声,亦是劝道:“让她们戴罪立功吧,这下一起放出去,宫里也怪冷清的。”
紫鹃她们见有人帮着求情,一面感激,一面哀求我道:“给奴婢们一次改过的机会吧,以后再不敢了。”
她们一番求情,我心里才算软了下来,只是我也有原则,小病小错便也罢了,可是这种趋势附利的事态,我是最见不得的。于是我道:“我也不看慧芝她们的面,只看在茗沁和佩月为你们说情的份上,这事算是罢了,若再被我听到些什么,可仔细了你们的皮,到那时可没这么好的恩典了。”
诸人见我嘴一松,尽皆转悲为喜,重重的谢了恩。慧芝道:“小主便是宽恕了你们,可也要让你们长个记性,罚你们半年的例银,权当买个教训。”
众人又谢了谢,这事才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