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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投靠无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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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德妃处分明不远,几步一歇的走下来,花了几乎一顿饭的功夫,到后来几乎靠在春儿身上。想起青蛇里小青和白娘子初入人间,几步一歇的场景,只觉自己的样子真是可笑,终于尝到身体病弱是什么滋味。突然想到如果宝儿的身体强撑不下去,那安如的灵魂又该何去何从?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身立命?
有些悲凄,又觉得讽刺,我低着头苦笑,只听春儿道:“格格,到了。”抬眼,果然前面就是德妃居所,强撑着口气,微站直身体,稳了稳心神,往门口进去。守宫的太监见了我,迎上前道:“格格可是来找娘娘。我们娘娘交待了,若是别人来还可,格格来了娘娘一率不见。”说时态度倨傲,直着身子并未请安,微眯着眼瞟着我,脸上有些嘲弄。
春儿才要发火,我微使劲儿捏了捏她的手,笑道:“这位公公,劳烦您通传一声,待我将事情陈述一遍,娘娘如何想是娘娘的事。”
“依奴才看,格格别费这个心思了,娘娘生辰的日子,偏遇上些肮脏事,岂有不恼的?再者说了,格格从小和十阿哥要好,这宫里谁不知道,如今娘娘亲眼见了,再怎么解释也白搭。”那太监抱着双手,带笑不笑看我一眼,转身回了院子,我才要喊,只听他吩咐粗使宫女,“来人,把院门关了,省得应付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主子。”
“你”春儿低喝一声,欲上前敲门,我拉她下来,“春儿,理他作甚,墙倒众人推也是常理,莫与这小人一般见识。”说得春儿不住拿衣袖抹泪,语不成声。
这时候我反而清醒了,依着春儿,淡淡一笑,“若没你们,在这宫中,只怕早没了我的立足之地。”说到这儿,我跪地行礼,冲院内拼尽力气喊:“娘娘,宝儿也知惹娘娘不高兴,奈何世事多变,有些时候容不得宝儿细想,若凡事以规矩为先,只怕那晚十阿哥落水后果不堪设想,如今事已至此,若是终不成事,也只怪造化弄人,宝儿无怨。”
这番话不用她亲耳听见,也会有下人传到她耳朵里,才一喊完,我几乎摊倒,春儿从后面撑着我低泣。
“傻丫头,说完了咱们就回去,有什么可哭的?”我撑着她站起,只觉手心滚烫,春儿似也查觉,看我一眼却不说什么,只扶住我一步步往回走。
才走到一半儿,只听身后有人道:“格格留步。”转身,是那拉氏。
她几步跟上前,瞟了眼春儿,“格格,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微一思忖,命春儿先回去,春儿的眼神颇是担心,却也无奈,看我一眼,自己一步三回头的先走了。
那拉氏微微一笑,“格格的奴才倒个个都是忠心尽职的。”
“福晋找我何事?”这个时候,不论心力体力,都耗不住转弯抹角,我直接问她,懒得猜谜。
那拉氏侧转身看向远处,半晌方道:“我14岁嫁给四爷,这许多年来,从未见过四爷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李氏虽说得宠,究竟只是宠而已,未必有心。”
我不知她要说什么,讷讷接不了口,那拉氏看我一眼,嘴角微微轻扬,眼神却颇为费解。“我只道他就是这么个冷清人,却不想,却不想对你动了真心。连夜从天津卫赶回,直接进宫面圣,现在都没回府。”
“他”我急于知道胤禛的情况,不论任何消息,听到他的名字已忍不住有落泪的冲动。
那拉氏转向我,打断道:“还请格格听我说完。”我下意识嗯一声闭了口。
“格格打10岁进宫,从小和八阿哥、十阿哥交好,这是宫里都知道的事,额娘也因此对格格心存介蒂,加上些风言风语,额娘本来就不赞成这门亲事,如今再出了这件事,依我看,额娘这儿已无转寰余地。”
“福晋”我乍乍开口,想请她在德妃面前美言几句,却又觉得请别人老婆出力帮丈夫娶小实在太可笑,这话如何接下去?这忙怎么好开口?
那拉氏瞧我一眼,“我也帮不上什么,额娘铁了心不让你进门,就连皇上也要考虑额娘的意见,何况是我人微言轻,如何插嘴?”
“福晋向来深得皇上、娘娘喜爱,又得四爷敬重,如何会人微言轻?”我扶住身旁的柳树,只觉头重脚轻,满身都是浮汗。
“敬重?是啊,一直敬重。”那拉氏自嘲一笑,“我言尽于此,格格多保重身体。”说着转身欲走,我轻唤了一声,她微一窒,回头深深看我一眼,表情复杂,怨恨交缠,“我倒希望不是敬重……”这话又快又轻,几乎疑心她什么都没说,人已走远。
我站在原处,倚着那棵树缓缓坐倒在地上,脸上烧作一片,双目涩重。嫁了的人没爱,有爱的人怎么也嫁不了。我仿佛看见上帝在云端笑,手中拿着把花剪,眯了眯眼问我:你要不要花园,我给你一整座?我无声笑了,睁开眼开向远处又蓝又澄明的天空。“你不如让我穿回去嫁给贝克汉姆。”他抬起手指摇了摇,脸上的笑意更深,好象小孩子游戏得逞一样的顽皮。不禁苦笑,原来穿越也不过是他老人家的游戏。
我想自己是真病了,不但病了,而且好运正离我远去,这种时候身边连个经过的宫女都没有。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自己扶着树慢慢站起,一步步挪回居所,春儿在门口张望,远远看见我,急着跑过来搀扶。人的意志很微妙,如果她不来,我自己应该也能坚持回到床上,拉上被子,再安心生病;如今才一见她,身子一软,后面的事交给别人做吧,我累了,只想休息,一切等匀过气儿来再说。
等再次醒来,已是掌灯时分。听春儿说胤祀、胤祥都来过,守了半日不见醒,又陆续去了,留下话让好生养病,不许再四处乱跑。我也想好生养病,但不想任由别人处置自己的终身大事,我反而成了旁观者,只能看不能说。命春儿端药来,一口气喝了两碗,苦药苦药,把苦药当作酒水,既医了病,又壮了胆。
斜倚在床头,双手浮浮的散开,使不上劲儿。想了想摒退了春儿,让人唤宝珠进来。
“宝珠,我知你是皇上身边过来的。”说着我抬眼看她,宝珠低垂着脸,小心恭敬,看不出异常。“但自你来了,我这翠雨阁上下大小事,从不刻意瞒你,也多亏你心思慎思细致,我这儿有了你,我自己竟不用费心。我们相处这些日子,你也知我的为人向来喜欢把事做在明处。如今流言四起,我只问你一句:可愿帮我?”
宝珠噗嗵一声跪在床前,“格格,奴婢虽是皇上派给格格的,可格格素日如何待下人,奴婢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奴婢也知格格的心事,如今但用得着奴婢的,要传信送话,只要格格说一声,奴婢自当尽力。”
我在床上微点了点头,抬手让她起来,“宝珠,我也不让你担风险,如今传信送话也于事无补,我只想求你设法引开春儿,我要去找皇上。”
“格格,不是奴婢不帮格格,只是格格的身体,太医说了若是再不当心,只怕寿不长久,今儿八阿哥、十三阿哥都沉了脸,因今日是春儿扶格格出去,已将春儿罚去两月俸禄。又将奴婢们一顿好训,说是若再让格格出去,就按宫规处置。奴婢也是为格格着想,皇上素来真疼格格,还请格格稍安勿燥。再者说如今诸事繁杂,此刻就是去了皇上也未必见,何必和自己身子过不去。”宝珠说着忍不住抹泪,抽泣的声音让人心里憋屈。
我长叹一声,勉强笑道:“是我任性了,没想到你们的处境,既如此,明日早起再说。”摆摆手让她退下。
这一折腾,出了一身汗,倒觉得比先前轻松了些,我强迫自己入睡,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但愿明天好转,再去康熙面前争取,如果这都不行……呵呵,又不是坐牢,只是嫁人,何必自苦,何必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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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懂宝儿,真的觉得很欣慰。
宝儿不是不勇敢,她只是太敏感,她的勇敢需要外界的刺激,又多少带点宿命,但她并不是完全任人摆布的软弱人。
至于宝儿的身体,我想底子本来就弱,再加上事情繁多,自然挺不住,不过她不会这么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