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雾雨飘渺似茫然 ...
-
南方的冬天虽不如北方这般冷得刺骨，却仍然是寒风飒飒，逼退了不少行人。
董寒一个人在大街上慢慢的踱步，没有目标，感觉自己像是行尸走肉。一阵微风吹面，鼻端却冻得发酸，揉了揉，手又快速收回了兜里。她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
“嘿，董寒！”一个裹得像只粉红色小熊一样，欢乐地跳到董寒面前，眼里闪着惊喜的笑意，拦住了她的去路。
董寒不得不抬高了帽子的高度，才看清楚面前人的样子。那是一种很少属于自己的极具感染力的阳光色彩。这种色彩如同罂粟一般，带着诱惑惊艳，却又让人不得不沦陷犯瘾。众人皆知，名为“快乐”。
“杜柒。”
“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以为你……”看着董寒有些牵强的表情，杜柒无所谓的笑了一笑，拍着董寒的肩膀，“算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董寒低头思索着回答，却看见杜柒那双时新的乖巧皮鞋，最后视线触及到自己有些陈旧的小皮鞋。那双欢腾的面孔不停在自己面前闪耀，董寒抿了抿嘴，吸了吸鼻子，压下眼底的情绪，强装镇定。
“我待会就回家了。”可是他们已经三个月零八天没有回来了，我回去又会怎样？
杜柒没有注意到董寒的神色，完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那你现在有空吧？”她放大的笑脸凑近董寒，灵动的大眼扑闪着，像是一只蝴蝶振翅般翩跹。脸上的神情如此急切期盼着一个答案。
董寒被这突来的热情逼得退后一步，迟疑着回答：“应该，没有吧。”
话刚说完，杜柒就亲密揽住董寒的手臂，半拽着她，兴冲冲开口：“走，陪我去一个地方。”
边说着，边兴奋地将董寒拖着往一个方向走去。
“今天是我的幸运日。我决定干一件特别想做的事情。幸好遇见你，这样你就好给我参谋参谋。”
董寒努力踩着杜柒的步子，看着那张青春洋溢的笑脸，在同样美好的年华，恣意张扬着。不觉生出一些羡慕，挤出一个笑容，竟然心底却是苦涩。模模糊糊跟着回应，却是不知所以。
“你倒是给我点意见啊？”杜柒停了下来，怔怔望向董寒。
董寒现出浅浅微笑，“你既然决定了，还要问别人的意见？”
“啊啊啊。”杜柒跺跺脚，有些激动，“我有点不敢，不过，还是快点，快点！”嘴里说着害怕，动作却是在催促，脚步更是加快了。
“看，到了。”
九十年代末的中国，满大街没有霓虹灯的照耀，却还是有彩色灯的装饰和填充，一样是璀璨夺目，光辉闪耀，吸引了路人绵绵不断的注意。
董寒站在闪耀得眼花缭乱的酒吧前，一些美妙悠扬的曲子从里面飘了出来，路边停着一辆辆高级轿车，炫目高贵。一些穿着时髦漂亮的人，进进出出。
一一切都是新奇而又冒险，仿佛就像个漩涡，一旦踏入就万劫不复。
很多年后，董寒回想起那天，如果是心里的胆怯战胜了好奇。也许自己就会挣脱了杜柒的手，也许命运就会改变，也许就不会遇见他。
穷极一生，生生不息，永不言弃，静寂默默，爱，他。
一生桎梏，仍旧是乐不失疲，独自悠然。
事实证明，命运是如此强大。他如此高智商地操纵着每一个人，而又不错乱纷杂。
杜柒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怯弱，但看了一眼迷茫的董寒，一把拉在她，踏入了这个红灯酒绿的世界。
酒吧里的灯光尚不算明亮，却是五光十色，宽敞的冷金属空间内放着一曲轻缓缠绵的歌曲。不少人衣着光鲜亮丽，四处散布，欢笑成堆。
“小姐，您怎么来了？”一个穿着正式西装的三四十岁男子在远处谈话，远远看见她们，脸色一变，不顾旁人，疾步走了过来。
“段叔。”杜柒未等来人开口责备，先发制人，献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眼前的段叔迅速扫过董寒一眼，又转身责备下属，“小姐来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还未等身边的手下开口，杜柒就狡黠一笑，“段叔，你先忙，我去那边看看。”说完，拽着董寒就往另一边钻去。
杜柒拉着董寒，飞快地跑过几个手下，很快落座在一个角落。两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围的景色，又互相望了几眼，微微调平气息。
杜柒兴奋的舒展了肩膀，摆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扬起眉毛，“怎么样，开眼界了吧？”
奇妙的冒险感和悸动般的点点怯意刺激着董寒敏感的神经，看着杜柒闪耀的笑脸，董寒不自觉点点头。
“喂，给我们拿点东西过来。”杜柒查看左右寻觅着，一个燕尾服服务生经过，立刻被招了过来、
“小姐，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他似乎有些惊奇，为何放未成年少女进来了。
身后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恭敬地向杜柒一鞠躬，“小姐好，我去为你们拿点吃的。”转身，用眼神示意之前的服务生。
两人敬了个礼之后，转身回走，悄悄密语：“没眼色，那是杜家小姐！”只听那个服务生的话渐行渐远，“我是新来的。”
很快，就端上一些热饮和小吃。
董寒舒展开揉皱了的膝盖上的裤子，接过杜柒的热情招待，静静在她身边聆听她的絮语。
“其实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今天到这儿有一个很大的最大目的。”杜柒拉住董寒，说到这里，竟带着一丝紧张和少女的羞涩。
董寒求解，望向杜柒，擦净了手。“什么目的？”
杜柒听董寒的语调竟是平时的平淡无波，像是有认真听着，没有要玩笑的一些。瞬间觉得董寒看起来顺眼多了，徒增了几分好感。
一收回手，又是扭扭捏捏了几下，有仔细看了董寒一眼。突然拉下董寒，躲到椅子后面，指着不远处柜台前的一个礼服男生，悄悄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哎呀，算了，就你的性格一般不会认识。但是至少也听说过嘛！我们学校高二的杨赫，怎么样，帅吧？”
那个男生，高挑清瘦，正坐在柜台面前，修长的手挑起一只高脚酒杯，和周围的女人说笑。虽说是未成年的模样，却在他举手投足间，映射出不少成熟的魅力。
董寒只好老实点头交代，“好看。”
“当然，也不看看姐姐我的眼光！”杜柒自豪的点点头。
随后，杜柒便焉了下来，苦闷的说道：“我喜欢他。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追他？”
董寒心头一跳，心念，却还是有些迷糊茫然。
“他是谁？”
“他是我们学校高二三班的学习委员。对人特别好，特别温柔，成绩也是很优秀。听说他是杨叔叔的儿子，家里特别有钱！”说道后面，神情是越来越温柔，无意间还得意洋洋，神采扬扬。
董寒好奇问了一句，“比你家还有钱？”
“当然。哎呀，其实可能差不多吧！”杜柒摸摸下巴，认真思索。突然叫了起来：“欸，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门当户对。哈哈，怎么没想到呢？”
董寒承认，确实没有要提醒她的意思。只是安慰，安慰。
闲聊间，一阵喧闹响起，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随之，又是玻璃碎地的声音，引发了更深的争吵。
事故的中心，杨赫站在一个倒掉的椅子一旁，寒着面孔，桀骜的破口：“哪来的臭小子，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带着蓝色帽子，一身黑色大衣的修长男生，明显比杨赫矮了一个头，却是散发着不输于他人的气势。
“我就是谁呢，你又怎样？”虽说是嚣张的语气，他的声音却是泛着一丝沙哑的清越，如同棒击青竹般之声，伴着叶振簌簌。
一句话激怒了杨赫，平日里就是受人娇惯追捧，周围人都要巴结的人儿，一时间觉得威严扫地，自尊受损。一发不可收拾的怒气。
能进酒吧的都是有钱有势的，谁也不知道随便会惹了个什么人物，没人赶上去劝劝这些个孩子的战门。
杨赫身边几个人也都吓得闪到一边，不敢上前。
只是一晃眼时间，杨赫来势汹汹如同猛兽，冲到那个那个男生面前，就狠狠挥下一拳。
不忍直视被残忍破相的结局，不料局势逆转。一声巨响，杨赫被远远抛开，划出好几米远。那男孩也是受到冲击，倒在地上。
在惨败的桌椅前，两人都扶着周围的东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衣衫被扯得凌乱，表情也是愤恨。脸上的寒意，将周身的温度也是降了几度。
男孩子的战争，无非是一口恶气之争，最简单不过武斗，最锲而不舍的也是武斗。
很快，那个伤势不算太重的男孩子，已经站了起来。一个拳头将要揍到俊朗杨赫的漂亮的脸蛋之上。
只是骤然停下，来势凶猛的拳头被止在半空之中。
杨赫面前，铮铮站在一个谁也不会到也不可能出现的少女。
所有人都望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女孩，她带着胆怯，慢慢舒展开了那个因为惧怕而猛然闭着的纹路，缓缓睁开了双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雾雨飘渺似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