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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胜负一刹 ...

  •   “他们不给我们讲脸,我们凭什么给他们讲脸!”李思云理直气壮地道,“他们既然给我们甩暗器,我们也可以给他们甩啊,看谁阴得过谁!”

      玄剑宗众人一脸沉痛。

      “……难道我们还能甩不过他们不成?”

      玄剑宗众人更加沉痛了。

      李思云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

      他曾经离开过宗门近二十年,以至于刚才光顾着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竟然忘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玄剑宗向来自诩为名门正派,对暗器这门手艺不屑一顾,从上上代掌门陆忘生到上代掌门许云皆是如此,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众弟子又如何能指望?

      这真是个极大的失误,简直太给他大智若愚的形象抹黑了。

      “这样也好。”李思云立马像翻书一样再度翻出了一脸正气,“我们玄剑宗哪里还需要耍那种小手段?又不是输不起!”

      玄剑宗众人不忍心揭穿,将视线重新投向了高台上的第九场比斗。

      祁爱白白衣长剑的立在那儿,而他的对面则正好是前几场阴掉李轻龙的人,那个据说“暗器功夫过硬”的无形宗掌门之徒。

      两人相互拱了拱手,而后随着播报弟子一声令下,祁爱白迅速提剑攻向了对方。

      这一招显然令那无形宗弟子有些意外,须臾后才提剑去接,却后发先至,稳稳发出锵的一声响。祁爱白神色未变,接连不断将剑招甩了过去,一时间锵锵锵声不绝于耳。

      “唉。”沈知秋在看台上叹了口气。

      自家徒弟是个什么打算,他知道。祁爱白之所以攻得急切,是因为以他的实力,先发制人是唯一的选择,一旦落入下风必定一败涂地,毫无转机。

      然而实力上的差距,又岂能那么容易被手段所弥补?

      这一番先攻并没有让祁爱白占到多少便宜,虽然暂时令对手忙于防备……但忙于防备又如何?只要祁爱白没能在最开始取得重要战果,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本就不多的体力被狠狠消耗,他的劣势只会被越拉越大,胜机渺茫。

      高台上,属于祁爱白的唯一的时机已经逝去。

      对手正在逐步掌握着战斗的节奏,只因为刚刚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招式中多少带了些怒意。祁爱白的弱在武林中是总所周知的事情,此人本以为这一战应该是场毫无疑问的碾压,结果因为刚开始的一点大意,反而差点被压制,心中只觉得是受了莫大的侮辱,一招赛一招的狠戾。

      “快结束了。”李思云道。

      沈知秋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他本来也不指望祁爱白能赢,连患得患失的功夫都省了,只一个劲地暗自寻思着待会应该怎样安慰自家徒儿。

      但这场几乎被所有人以为即将落幕的战斗,却拖得比想象中更长。

      那无形宗弟子早就占尽上风,只迟迟不肯喂出最后一招,硬是死死拖着已经疲惫不堪的祁爱白,仗着实力上的优势将他支使得团团转,极尽戏耍之能事,仿佛指望能用这种方式来找回刚才丢掉的场子。

      “累吗?”此人嘿嘿笑道,“叫我一声爷,我就放你休息!”

      祁爱白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听到这句话却毫无反应。他的脑中已经几乎是一片空白,早就忘了自己正站在玄剑宗的比斗大会上,也忘了对面的人是谁,只是继续一丝不苟地使着手中的剑招,如同本能。

      这套剑招是玄剑宗的入门剑诀,祁爱白练过五年,然后又废过五年。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该如何挥剑,但这一招一式早就被身体记住,圆滑通顺,连绵不绝。就是凭着这套流畅的剑招,他才在最开始占到了那么一点点微妙优势。现在优势已经失去,而他手中的剑非但未停,还越舞越顺,一时间竟能堪堪守住。

      然而玄剑宗走的是正大光明稳扎稳打的路子,最讲究功底扎实,招式在巧妙上并不值得著称,唯有与深厚的内力相结合才能体现出剑诀的威力。而内力,正是祁爱白最大的短板。

      这种完全依照本能却收效甚微的反应,落到那名无形宗弟子的眼中,却又是一种可恶的挑衅。

      对手一声冷哼,手腕一抖,下一招剑尖便落在了祁爱白的右脸上,拉出一道血痕。

      “欺人太甚!”沈知秋忍不住拍案而起,又被李思云给摁了回去。

      见无人出面阻止,那无形宗弟子顿时更为得意,数息之后又往祁爱白右脸上给划了一道。而后他似乎是发觉往那张白净的脸上划刀子着实是件有趣的事情,竟然一连数招都是往祁爱白右脸上招呼。

      沈知秋越发怒不可遏,差点直接先和摁着自己的李思云打起来。

      被这种行为给激怒不止沈知秋一人。李思云又何尝不怒?但是如果就这样终止比斗,又让台上犹自卖力攻守的祁爱白情何以堪?

      是的,祁爱白仍在卖力。脸上的伤口并没有丝毫影响到他,他仿佛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受伤的事实,剑招依旧一丝不苟,毫不退缩。

      就在那玄剑宗弟子志得意满地想要完祁爱白脸上划出第四道伤口时,四周忽然起了风。有某种破风声,被掩藏在风吹草动的沙沙声中,微不可闻。

      祁爱白躲过了这一招。那无形宗弟子并没有太在意,祁爱白偶尔躲过他的招式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再攻便是了。至于祁爱白那柄正朝着他的肩头挥去的剑,更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为了避过这一剑,他随意地向后撤了一步。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竟然有一道细小的物体,忽然擦着祁爱白的剑身朝自己飞来。

      那是一截木刺,由刚才起风之时,自祁爱白右后方的那颗树冠上发出,顺着风势,配合着祁爱白挥剑的姿态与光影,以祁爱白的身形为遮挡,严丝合缝地攻了过来。

      木刺猛地扎进肩头的肉里,令那无形宗弟子痛呼一声,动作也因此而慢了一刹那。就是这一刹那,令祁爱白的剑尖猛地也扎入到了那肩头中,顿时血花飞溅。

      看台上的众人都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幕惊呆了。

      五派诸人因为视角受限,并未能察觉到那截木刺。玄剑宗诸人倒是能看到,但有这种眼力的也不多。

      李思云若有所思地向右方扫了一眼,只看到一片晃动的树枝,乙三早已跑得不见人影。

      而祁爱白一击得手,也没空思考自己是如何得手的,本能地便将后招连绵不绝地甩了过去,差点将那个尚未从突然受伤中反应过来的对手直接砍死。

      播报弟子连忙宣布祁爱白得胜,将两人分开。

      直到此时,祁爱白还是懵的。

      片刻的沉寂之后,对方看台处猛地发出一声暴喝,“你们使诈!”

      祁爱白这才被震醒了。

      他先是也为自己竟然赢了而狠狠震惊了一把,随后便想起那截木刺,前因后果再一细想,顿时就有些心虚。

      此时沈知秋已经忙不迭从后方赶过来,抓着祁爱白左看右看,看出他脸上的伤口都不深后松了口气,而后志得意满地大声笑道,“怎么说话的?我徒弟凭的明明是自己的实力,你们别想血口喷人!”

      “实力?就他?”无形宗掌门恼怒至极,但顾及着祁爱白有祁氏的背景,到底还是没有骂得太难听,“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也能有实力赢我那徒儿?”

      饶是如此,祁爱白还是被刺得脸上红一道白一道,又知道自己胜得确实有水分,心虚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的实力怎么了?”沈知秋笑道,“就你教出来的那个好徒弟,我也看不出哪里有实力能赢我轻龙师侄啊!既然你那徒弟能赢轻龙,我徒弟赢了你徒弟又怎么了?”

      “三师兄那场?”祁爱白闻言一愣。之前李轻龙被无形宗掌门一根银针阴掉的时候,祁爱白还站在百姓堆里,对那番争论并不清楚,此时却听出味来:难怪总觉得那一战败得诡异,原来也是有水分的?

      沈知秋看出他的想法,暗暗点了点头。

      祁爱白顿时将心虚给丢到了八百里开外,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你不仁,我就不义!至于那一根突然的木刺,则直接被他归为了宗门的暗中帮助。

      而那无形宗掌门被堵回了一句话,脸色越发阴暗下来,“沈老,你们讲点道理。我们提出你们只需要派一个月内能赶到这里的弟子上场,已经是让了你们一步,你们还这么不依不饶,有意思吗?”

      这话不仅将沈知秋给气笑了,连祁爱白也忍不住一笑。

      “师父。”祁爱白道,“可否容徒儿说几句话?”

      “尽管说。”沈知秋应允之后,又略带挑衅地看了对面一眼。

      祁爱白客客气气地向无形宗掌门行了一礼,说出的话却十分不客气,“赵掌门……你真的觉得玄剑宗只派身处宗门内的弟子上场,是你们让我们的?难道不是分明是我们在让你们吗?”

      无形宗掌门被刺得脸色一白,本想仗着辈分置之不理,但看着沈知秋那挑衅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回了话,“小辈不要胡说,你懂些什么?这条规则,可是给了玄剑宗一个将实力不济的弟子们都藏起来的好机会。”

      “这个我自然懂。然而如果玄剑宗真想占这个便宜,我和大师兄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祁爱白道,“更何况,被这条规则卡掉的可不止是实力不济的弟子。若赵掌门当真觉得这规矩是让玄剑宗占了便宜,不如定个充裕的时间再比一场,让我们玄剑宗所有弟子都露个面。据我所知,最多三月后,我师兄许云便会回来一趟……不知赵掌门敢否?”

      “小子张狂!你师父就这样教你和长辈说话?”无形宗掌门被最后那个反问给气了个不轻,但兴许是听祁爱白提到了许云的原因,多少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祁爱白躬身道了个歉。他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又向其余人等示了个意,便以身体疲惫为由向沈知秋请求暂离。

      沈知秋哪能不允?千叮呤万嘱咐地,要他一定好好休息,就差没找个人来搀扶他下去。

      祁爱白好不容易脱了身,松了口气。刚刚他说疲惫,是真的很疲惫,这是他多年来头一次和人打得这么拼命,静下来之后简直整个骨架都快散了,脸上更是麻麻刺刺地不舒服。

      他边走,边疼得呲牙咧嘴,忍不住就想伸手碰碰右脸。

      身旁树后忽然绕出个人,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腕。

      祁爱白吓了一跳,抬头看清来人,“易兄?”他这才想起此次上山是和人约好一起的,结果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专注起来竟然就不知道将对方给丢去了哪个旮旯,险些忘了这码事,真是太不应该了。

      看着对方那乌云罩顶般的脸色,祁爱白心生愧疚。

      但还不等他表达出歉意,乙三又伸出另一只手狠狠捏住了他的下巴,眉头更是紧锁,显出几分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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