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名字改回)》猫小夏

4、决不离开

　　每一个人在保护自己所处的地位时是不是都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就像以前的自己，就像现在的杜影玥。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愿离开阿司，不愿。

　　一定有些什么错误了，阿司的态度，同学的反应，以及眼前出现的阿司的正牌女友杜影玥。记忆里好象没有杜影主动在放学后找阿司回家吧。
　　“我是说，她也一起走吧，反正你们也一起回家很久了吧？没必要再偷偷摸摸了。”杜影玥倚着门，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深司和皱眉的筱希，似笑非笑地重复刚说过的话。
　　女生所谓的慷慨就像这样吧，明明对出现在自己和喜欢的人之间的另一个女生有很深的敌意，还大方地绽开笑容说了一起走吧之类的话。
　　杜影玥的话像炸弹在高二（3）班迅速炸开。一起回家很久？那是不是……？“叭嗒”一声，四周一片黑暗，紧接着一道强光打到事物的中心人物——陆深司和莫筱希身上。强光的源头是……同学兴奋和感动的眼神？
　　更夸张的是，有女生拿出手帕，擦擦眼泪，再擤擤鼻涕，感动地说：“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筱希跟深司的完美结合……”不对，那杜影玥怎么办？
　　强光散退，迅速转移到杜影玥身上，竟是一脸泰然自若？虽没有预想中的肃杀的神情，还是闻得到空气中一触退即发的火药味。
　　因影玥的话而错愕震惊的不只是班里未回家的同学，还包括瞬间手足无措的筱希，以及虽然一脸平淡可手指轻微颤抖而泄露了心情的深司。
　　“那个，不是……”筱希嗫嚅着，一时找不到可以解释的话。怎么才生病没几天，回来也才没几天就什么都变了？那么是那么时候发现的？明明不曾有过太明显的动作，是怎么发现所谓的“一起回家？”
　　深司只是利落地把该带回家的书装进书包，说：“走吧。还有，跟她一起回家是我妈妈的命令，没有所谓的偷偷摸摸。不说，只是怕你误会。”
　　虽然很轻微，还是感觉得出杜影玥放下了警戒。阿司的话果然很有效呢。只是，依旧只是命令吗？结果还是什么也没记起来吗？筱希没说话，低着头，跟在他们后面走出教室。
　　留下的是一群更错愕的同学：呃？就这样？不是应该发生二女抢一男的战事吗？都已经做好了解救筱希的准备了，杜影玥居然没下手？

　　后来，跟班里的好事者解释了”司希回家事件”，才制止了班上一些同学准备帮莫筱希向陆深司质问究竟选择谁的荒唐举动。
　　“可是，这样会更难受吧？三个人一路无言。外人看来来上一副清秀美少年加两位美少女的养眼画面，走近了才知道根本就是低压区。筱希你怎么还愿意跟他们一起回去？”
　　莫筱希看着手中的纸条，无力地扯扯嘴角。再难受也在更早之前就学会了装作不在乎，更何况自己是什么身份可以要求什么？想想，筱希还是提笔写上：“不好意思拒绝陆妈妈的好意，而且……我本来就是插入者，有能说什么？”然后传给萧凉。
　　很快有了回音：“小希希不要太委屈自己啦，有些事得自己去争取才有结果的丫。”
　　“怎么可能不委屈啊……”就像置身于深海之中，四周是深邃的忧伤的蓝。潮水淌过，发出哗啦啦声响。身体下坠，不断往看不见底的海下坠。“他说是命令的时候……”
　　我并没有想要争取什么，并没有想一定要成为阿司的谁。我只是想要阿司回来，只是想待在有阿司的地方，想告诉他我一直是他的无害的筱希。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呼喊，你还是没有回应？为什么无论我怎么诉说，你还是没有反应？
　　我经过漫长的等待，穿过沉沉的雾霭来到你的面前。你或许因为我的出现而有所改变，可你还是经常性一脸淡漠。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依然只是个命令？

　　低头做着作业的深司很清淅能感觉到空气中悬浮着的悲伤因子正一点一点地侵入肌肤。旁边是一脸平静的莫筱希，很轻易能察觉她的不对劲。或许是这段时间……以前两个人回去时，她还会在一旁唱歌、说话，偶尔无赖像个孩子。右最近话好象少了，似乎也很少再像以前那样浅笑轻颦。看见这样安静的她，心里竟有着说不出的不舒服感，像是下一刻她会像她的出现一样莫名消失。
　　绝不允许，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突来的念头让陆深司震了一惊，笔掉到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声响。接到筱希询问的眼神，男生没作声，继续做着作业。忍不住，还是压低声线，不紧不慢地说：“说‘命令’只是怕影玥会反应过激。其实并不讨厌和你一起回家的感觉，还有吵闹的你。下次回去，别再ＣＯＳ长门有希了，真不适合你。”
　　算是道歉吗？深司的声音里没了平时冷冷淡淡的感觉，反正多了几分温和好听的磁性。所以，不存在什么命令？嘴角弯起漂亮的弧度，筱希开口无辜地说：“我以为长门有希比较萌，男生应该比较喜欢的。”
　　挑眉，嘴角却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这样才是比较正常的莫筱希吧？

　　果然，女生是没那么沉得住气。
　　知道陆深司和莫筱希曾一起回去那么久，又刚好是上下邻居，危机感大起的杜影玥终于在一天下午约莫筱希在离小区不远的一个小公园见面。
　　“有事吗？”筱希看着杜影玥，语气淡淡。
　　影玥挑眉，直截了当道：“我希望你离阿司远点。”
　　抬头，浅浅一笑：“离远点？凭什么？”
　　果然并不像阿司说的邻居关系那么简单。影玥沉下脸，不悦道：“你应该知道我跟阿司的关系，你还每天跟着他走进走出，不觉得很说不过去吗？所以，请你离、开、阿、司。”
　　“怎么可以离开阿司啊。”筱希垂眸，声音低低的，像一个人的自语，“我找阿司找了很久呢，我每天很乖，很安静地等阿司回来，好不容易找到他……”抬眸，眼神坚定，“你凭什么让我离开阿司，又凭什么认为阿司一定很喜欢你而不喜欢……”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飘在此处寂静的角落里。
　　杜影玥惊慌缩手，不知道所措看着筱希。偏着头，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慌张开口，只是似乎说什么也无法解释此时的情况。
　　一阵风袭来，吹乱了女生们的长发，吹乱的或者还包括思绪和心情。沉默的气氛漫延，没人开口，因而使气氛更加压抑。
　　风停住。莫筱希以手代梳，梳理了凌乱的头发，白皙的脸上突浮着五道红指印，清晰可见，触目惊心。正身，神情早不若先前柔和，双眸清冷，嘴角挂着略带玩味的微笑，几乎是虽一个莫筱希。
　　一开口就是挑恤：“我知道你喜欢阿司，我也没阻止你不是吗？如果我真想破坏你们，你以为你还有可能以他所谓的谁站在这？你也太小看我了。”本来就只是想待在他的身边，乖巧，不任性。“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赌谁在阿司心里更重要，我可以还你们几天时间单独相处，怎么做，做什么是你的事。但是，不管怎么，我一定会赢。”
　　没来得及消化完这段话，杜景玥便见筱希转身离去，表情坚忍，竟一时难以将她与平时娇小乖巧的她联系起来。
　　莫筱希径直离去，到公园门口，停住。天高远，有云，有风。心里小声跟谁说着话，阿司对不起啊，好象又做得太过分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离开阿司了，不想。

　　一如往常的放学，杜影玥来到深司班级等待。
　　“嗯，这几天都这样。校祭快到了，咱班的活动又需要很多的材料，所以得留下来帮忙准备，免得到时手忙脚乱。这样就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了。”莫筱希微笑。脸上的红印早在几天前处理后消散了，倒是杜影玥似乎有些尴尬，站在门外，不敢进来。
　　深司皱眉：“我也留下来帮忙。”BT的老班什么时候先让其他班委开了校祭活动的会议，工作也安排好了？他这个班长倒一身轻松。（老班：怒！谁让你学生会的事比班里的事还忙）
　　摇摇头。“不用了啦，一些女红你也做不来，而且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太晚了让他们送我回去咯。你帮我跟我家的人说一声吧。人家还在外面，别让她等太久了。”
　　拗不过筱希，深司最终还是跟杜影玥先回去。
　　莫筱希趴到栏杆上，环视着放学后喧嚣的校园，神色安定，嘴角含笑。
　　“想什么？”同样得留下来的同学也趴到栏杆上。顺着筱希的视线看去，是……那两个人。“舍不得啊？”打趣问道。
　　“没。”筱希偏着头，微微一笑，“我只是在想……”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阿司旁边的那个人是我……
　　西斜的太阳将余晖洒向地面，有阳光落在莫筱希的发上、眉上、眼上、身上，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毛绒绒饿柔和的光晕，连笑容也染上一层红晕。旁边的同学不由看呆了……
　　如要真有天使……筱希会是最可爱的天使吧？

　　十二月还能有那么多阳光明媚的日子，确实不常见。温暖的阳光铺洒在美丽的早川的校园内，趋淡了初冬的寒意，更添了几分活力。
　　因为校祭的临近，早川高中高一、二下午第三节的课或研究性学习都改成了活动课，以便能准备更加充分。因而，时至第三节课，校园内随处可见忙碌的同学。例如，通往学校琴房的道上走着两位学生，穿着黑色制服的清秀美少年，以及少年旁边面容姣好的少女。任何人看了都应该会感叹这么一幅养眼的画面吧。
　　艺术特长生汇演是早川校祭固定的一个项目，作为小提琴特长生的杜影玥自然得去练习。陆深司虽不是特长生，但因钢琴技艺不错，常被影玥邀请伴奏。
　　虽然对突然多出来的跟影玥单纯相处的这几天略有怀疑，深司还是习惯性不多过问。只是这几天下午她没事吧……
　　“阿司，等，等一下……”后面传来女生急急的唤声。两人停步，转身。
　　眼前出现的莫筱希，轻轻拍着胸口，试着平息急乱的呼吸。“还好赶上了，刚遇到夏旋，他说你跟杜影玥去琴房……”猛然想起深司旁边的女生。筱希偏着头，微微一笑，“杜影玥，你好啊。”呃？说错什么了？杜影玥的眼神好象很不友善。
　　“跑得那么急，只是过来打招呼吗？”男生开口。
　　“啊？不是啦……”
　　杜影玥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讨厌事情的深司和筱希。心里某些感觉慢慢复苏，也许阿司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吧，每次见到莫筱希，阿司脸上的线条就明显柔和多了。或许连很亲近的朋友也不会相信，在他们看来和自己那样好的阿司，对自己也有着或多或少的疏离。像是有一道门，看不见的门隔离了他们，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也很难真正接近阿司。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生可以让他有那样的变化？虽然细微但真实存在的变化。明明很平凡不是吗？没有自己漂亮，也没有自己跟阿司相处的时间长。这样的一个女生，看来不甚大气，不甚活泼，甚至有时看上去嬴嬴弱弱，怎么会有那么坚忍的表情，怎么会用那样坚定的口气说我要赢？
　　不想输。杜影玥听见自己心底一声声喊着，一点也不想输。那么，一定要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小小的努力，哪怕真无法改变结局，也不想什么都不去争取，看着幸福走远。
　　杜影玥沉下脸，开口：“阿司，你答应我要和我去琴房的。”
　　“可是……”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犹豫。
　　“你答应的。”影玥再次强调。也许会被认为有些无理取闹吧，可是无所谓了，哪怕只是一次小小的斗争，也不想输掉。
　　“阿司已经有约了啊……”筱希停顿了一下，小巧和脸上轻轻蒙上了失望。本来还想让他一起去买班级要用的材料的，这样……“算了阿司，你去琴房吧。”脸上迅速挂上笑容，“我去看看其他人吧。”说完转身向他们扬扬手，往回走去。
　　只是在擦过杜影玥时，影玥似乎听到谁说：“对不起啊，不是故意……”
　　狭路相逢勇者胜，可是像这样，自己也算胜了吗？影玥看着渐远的筱希背影，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