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难为》绮暮

5、Chapter 5

　　“维，晴，坐。”理恩指了指旁边的皮质沙发，自己随意靠在办公桌的一角后，拿起手边的剧本眉飞色舞道：“我来跟你们说说具体内容吧，这个剧本太，太，太……”
　　“……太什么？”方维被吊着胃口，不禁身体向前倾，表情纠结地问道。
　　“太……”理恩张了半天嘴，调整了几次口型终于发出了心中的那个音节：“赞了！”
　　“理恩……嗯，剧本我和莫晴还是自己翻看一下吧，这样也许比较快？”方维一副被打败的表情，垂头抚额与眼前一脸兴奋的男子商量。
　　“好的吧……”理恩的绿眼睛郁闷地眨了眨，再从桌上拿了两份递给方维与莫晴。

　　不比之前合作的《剪辑者》，《宗教裁判所》是一部纯粹的哥特电影，它涉及了许多传统的哥特元素：异教、死亡、巫术等等。拍摄地点的要求也随之加大，绝大多数的取景都需要在国外完成。
　　全剧以中世纪罗马宗教中的主流——天主教的兴衰为线，讲述了宗教裁判所教皇圣卡洛斯的一生。与其说这是部文艺片，倒不如说是一部纪录片，剧本尽可能地顺延着历史原来的走向，旨在还以历史原来的风貌。

　　半个多小时后。
　　“很不错的剧本。”方维合上手中的剧本，抬眼目光正好对上莫晴赞同的眼神，笑了笑对理恩开玩笑道：“我不能保证票房高不高，但是这绝对是个可以拿奖的片子，你确定要把‘最佳导演’这个奖项颁给我？”
　　“哈哈，”理恩被方维的自信逗乐了，随后敛了笑容诚恳道：“公司上头并没有太过看中这个剧本，但是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所以我当时就想到了由你来执导，一定能拍出它原汁原味的效果来。”理恩顿了顿，拍了拍方维的肩膀道：“况且你现在需要这么一部片子。”
　　“……”方维垂眼想了会后，渐渐扬起嘴角，把手中的本子用力握了握，抬头道：“谢了，兄弟。”

　　从签好一系列的合同后出来已经是中午12点了，方维一脸散漫地打了个哈欠回头对莫晴嬉笑道：“终于弄完了，晴晴，车钥匙给我，载你去吃午饭吧。”
　　“午饭吗……”莫晴一脸“恐怕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地望向门口，左手已经快速地在包里掏出钥匙抛向方维，而右手掏出手机在键盘上按下一连串号码后郑重地问方维说道：“你最好比我开得快，否则我们可能连晚饭都吃不到了。”
　　在莫晴打给助理通知他尽快开车来救场之际，方维回头，距离他们不到10米处的大门外围了满满一排的记者，记者后面又是满满的一排举着高大摄像机的高大摄影师……

　　戴上墨镜避免被闪光灯闪瞎眼睛，掂了掂手中的车钥匙，想好去地下停车场最近的一条路，
　　方维把莫晴护在身后向门口走去。
　　“来了来了！”记者们如同老葛朗台看到金子时的炽热目光惊喜地叫喊着，手中的话筒也跟着紧了紧。

　　“方导，不好意思耽误你几分钟请问你最近导演的青春励志剧《熄火一族》被观众评为这几年来最垃圾的片子你作何感想呢？”
　　“方导你的《熄火一族》的每集收视率都在下跌这种情况是你所预料到的吗？”
　　“业界疯传《熄火一族》的主角郝寒演技差导致全剧替身出场率比主角还高对此你如何解释？”
　　“名不见经传的郝寒拍了你的戏迅速成为人气新星却在你现在的低谷时期毅然跳槽到艾文唱片，你是否会感到不愉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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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子被砸了那么多个问题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在方维正想挑一个面前比较顺眼的话筒来回答之时，迎面递来了一个红色话筒，伴随的是极其犀利又露骨的问题：“圈内传闻方导最爱美少年，那么请问郝寒是否是借由你上位，而你又是否潜规则了他呢？”
　　拿着红色话筒的短发女子话音刚落，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皆是一副心知肚明想起哄又不敢起哄即想着方维作正面回答又遗憾独家被短发女子所抢的纠结样。

　　“哈哈，我是爱美少年。”方维一脸微笑着接过话筒坦诚道，随后就接到莫晴飞来的一个眼刀，“但是我没有潜过郝寒，当初选他为主角也是因为他的执着，而现在只是把这份执着投入到唱歌上去，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新的选择。至于《熄火一族》拍出来的效果让大家感到失望，那么我和莫晴还有全剧组人员只能对此表示遗憾，这是我们在电视剧中的第一次尝试，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做好它，所以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并能够一直支持我们下去。”
　　“另外，我们也将在今年年末推出新的影片，这个消息也算是对大家的一个小透露吧，希望这次能达到圆满的反响。”莫晴也笑着在一旁补充道。

　　方维微微躬了躬身表示歉意，开头的语气还算严肃正经，后来的话就显得家常起来：“对于其他问题，我们可能做不到一个个的解答了，就像莫晴说的，新片子刚上手，待会还得回来公司弄试镜什么的啊哎真是麻……”
　　“咳，好了，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莫晴赶紧堵住方维那张就要说真话的嘴巴，一边死命拽着方维袖口往前走，一边转头对记者们道：“不好意思，我们真的赶时间，如果还有问题的话大家可以在以后的记者招待会上提出，谢谢。”

　　两人艰难地一路挤到停车场的车子上，方维插好钥匙，系好安全带，一脚踩下油门后迅速向右打方向盘，车子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转了个弯后猛地甩开了一路跟来的记者们。

　　开了好一会，方维才放松下来，靠在舒适的真皮驾驶座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语气中透出一股的浓浓疲倦：“真是比在超市买菜遇到打折促销还要疯狂。”
　　“哦？”莫晴感兴趣地挑了挑眉：“你还去超市买过菜？”
　　“……”方维墨镜下白皙的脸红了红，清冷的声音此刻显得有些尴尬道：“是啊……谁没买过菜啊，这年头。”
　　“我没买过。”莫晴大大方方地承认道，一脸的理所当然。
　　“所以上次去你家厨房里看不见一只锅子。啧，这样下去怎么才能把你嫁出去啊，晴晴？”方维夸张地摇头晃脑道，活像为女儿愁嫁的老父亲。
　　“聪明的女人是不需要考虑会不会做家务这种类似主妇性质的问题的。”莫晴顺手敲了方维一记，“专心开车，我们先开回公司，再商量下午怎么躲开记者回到亚润试镜。”说罢，莫晴电话铃声正好响起，来电者是助理，应该是车子快要开到这边了。

　　“先去吃饭。”方维黑色的眸子中划过一丝狡黠，伸手接过莫晴手上的手机直接交代助理到了亚润附近停下片刻就往回去的路上开，并且交代他回去后马上联系亚润旗下今瑞影视的负责人安排一个场地进行下午的试镜，然后不顾莫晴的反对就爽快地挂了电话。
　　“这样……”
　　“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才会对刚刚那帮记者说出下午要回亚润试镜这种明显不经过大脑的话的？”方维挑眉，嘴角的笑意显得有些邪邪的。
　　“……”莫晴愣了几秒道：“好小子，有你的啊！只不过可怜了小助理要躲避那么多人的追踪。”
　　嘴上说着同情的话，脸上可没有一丝愧疚之意，宝蓝色的渐变指甲轻扣着右边车窗：“去一品域闲，饿死了我要吃东江盐焗鸡。”

　　下午两点半。
　　电影《宗教裁判所》的试镜准时在今瑞影视公司六楼开始。

　　还是采用一贯的方式，方维选取剧本中的几个具有代表性的场景片段，不同于其他导演要求的随机抽签选取，他每次都是让参加试镜的演员们自由选择，最后只要演绎出他满意的效果就可以通过。
　　这看上去仿佛简单了一些的方式，实则是增加了难度。这要求演员不仅要有拿得出手的演技和完美的临场表现，还要演员喜欢的段子和方维的口味在一定程度上能契合才行。
　　所以知名演员费尽心思演了五分钟多都没有被选上，而连圈内人都不熟悉的小明星说了两三句台词就中彩的情况在方维导演的影视剧的试镜点屡见不鲜。

　　试镜从开始到现在都进行得很顺利，不到两个小时就把影片中的角色选了七七八八，最后把饰演罗马君主查理三世的男演员定为老牌影帝章文龙后，现场的演员并没有散去的趋势，因为大家都知道接下来选的是占整部电影戏份超过百分之70的角色——教皇圣卡洛斯。

　　前来试镜的演员更是多如繁星，其中也不乏一二线知名明星，有内地当红小生林灿，新晋实力派演员杜沙行，还有刚从抒情歌手转行成为偶像新星的高勋等等。
　　大家各自挑了拿手的片段表演着，却大都不到一分钟就被方维打断，即使剩下来的人越来越少，方维也没有一点要适可而止的意思。

　　又下去了一个。
　　莫晴开始有些着急了，离开座位拍了拍一脸淡定的方维，轻声道：“再这样下去就没人了，刚刚那个林灿的外形很不错啊，而且人气又高……”
　　“这部片子假如主角选不好，无论人气明星给我们的票房捧到多高都没有用，烂片还是烂片。”方维仍然仔细地看着台上演员的表演，回答莫晴的语气竟然格外得认真，举手示意让下一位演员做好准备后，才回头对莫晴解释道:“晴晴，我需要的是能和圣卡洛斯这个角色无论在外形还是在神态上都要达到完美契合的主角，而林灿……”
　　方维单手撑着额头，仿佛回忆般闭了闭眼，“他不适合，没有教皇会四处胡乱散发荷尔蒙的。”
　　“那现在上场的杜沙行呢，实力派的，长得也帅，我挺看好他的。”
　　“好，先看看再说。”方维好笑地看了一眼莫晴的花痴样，随后把注意力全部移向舞台。

　　杜沙行选了圣卡洛斯死亡的那一场，这也是大多数人所选择的，这一场景是全剧的精华所在，带着宗教的神秘感，画面极具哥特风。
　　只见他盘腿坐在地上，静静地闭着眼，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声响般猛地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惧怕，反而透着肃穆的神采。他随后拍了拍衣角站起，向前走了一会，一步一步，极具规律且稳当。
　　随后似乎是到达了一个地方，他在舞台的边缘处停下，吻了吻胸前的十字架，双臂张开，带着安逸的微笑，准备向后仰去……

　　“停！”方维在关键的时刻出声。
　　“方导？”杜沙行停下动作，疑惑地转头，不知这戏还要不要演下去。
　　“不用继续了，还是不行。”方维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知道莫晴会质问，自觉说明道：“感觉还是差了点。”
　　这句话一出，不止是莫晴亦或是杜沙行，就连底下的人都开始小声地议论纷纷……

　　“圣卡洛斯吗……我想我能胜任这个角色。”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但又好像近在耳畔，方维手中的剧本应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