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
-
“这是《熄火一族》的最后一场了，大家争取一次通过啊。”莫晴笑眯眯地用纸巾擦了擦沾到蟹粉小笼汤汁的嘴角，一边鼓励着同样正在抹嘴的众演员与工作人员们。
等到主要演员准备就绪，莫晴随意披散着的一头乌黑过肩长发也早已扎成高高的马尾，配合着精致的眼妆显得干练且一丝不苟。她随后拿过场记板，利索地打板喊道：“Action！”
“怎么还没到……该不会是……”青年赛车手站在终点前望着前方的大弯道口忧心忡忡地喃喃道。
“出事了！绝对的。”一位同队的车友似乎是信奉基督教的，一脸悲悯地接过话头，顺便还闭了闭眼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哈哈看他那小白脸样就知道是个软货，还来这儿比什么赛车，趁早滚蛋吧！”另一队的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骂骂咧咧道，黝黑粗犷的脸上溢满了幸灾乐祸。
“……”青年扫了胡子男一眼，怒气冲冲地想去与他理论，但是却被身边的车友拉住。车友在劝说的同时突然语气一顿，眼神不再对着眼前的方向，而是望向远方，嘴巴有些不可思议地微张着，两眼中是满满的惊喜，双手甚至控制不住力道，把青年捏得痛得直咧嘴。
但是现在，再怎么痛也不能使青年嘴角的微笑垮下，因为……
他成功地开回来了！
颠簸回旋的盘山公路，70圈合计下来有着305.27公里的总路程，更别提那数不胜数的大小转弯口……
他用了1个小时31分钟开完了全程，不算快也不算慢，一个带着中庸色彩的数字。
也许有人会说，这并不是个特别突出的成绩。但要想到这是从来没有人尝试过的全新赛道，谁又能保证这个时间不会是唯一的一个成绩呢？
即使有一天成绩会被他人超越，可少年想试便试的勇气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抹去的。
摄影师随着剧情发展慢慢把镜头从众多车友惊讶的表情推移到前方的转弯口，等待着那台纯白色的赛车的出现。
30秒过去了，接着是一分钟，然后是三分钟……
连个车影都没有！
“Cut！”莫晴撑着额头有点不忍注视现状地闭了闭眼，喊完暂停之后直接快步绕到转弯口去看车中正手忙脚乱却看不出在忙些什么的郝寒。
“晴姐，我开不好这个弯口……”少年白皙的额头上布满汗水，抬头向上看来的小鹿般的大眼睛纯洁无辜，秀气的鼻梁下樱色的唇微微撅起，惹人怜爱。
可是怜爱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能早点收工吗能圆满杀青吗能让他自己不要再NG了吗！这副模样也只有对方维那个笨蛋才有用吧！
莫晴受不了地摇了摇头后直接把郝寒带到“笨蛋”面前，显然是准备“三不管”了：“你选的主角你自己来想办法吧，照他刚才这么演下去全剧场估计要到天黑才能收工。”说完后正要转身离开又回头补充了句：“当然，这是在相对乐观情况下的估计。”
方维好笑地接受了莫晴一贯的毒舌，看了眼面前少年秀气的脸上满是无措的表情，心一软，脱口道：“刚刚那个片段就用替身吧，直接拍下面郝寒回车队后的情节。”
莫晴听完后直接皱起了眉，过了好久才说道：“你还要不要拍好这部剧了，替身的戏份快比真身的都多了……当初就叫你找个真正开F1的……算了……”想了想后摆摆手妥协道：“就按你的办法来吧。”
“Action！”
少年推开车门下车，大家都一股脑地围了上去，同一车队的朋友们脸上皆是高兴的神采。车队很久没有出这样的赛车手了，以至于“熄火一族”这个被教练戏称过的代号成为了他们整个车队的自嘲，但是少年的出现为车队注入了活力，使以往沉睡着的巨龙重新苏醒了过来。
“嘿，看你平常都冷冷淡淡的，没想到你小子可真行！”车友A哥俩好地勾着少年瘦削的肩膀道。
“就是就是！”车友B在一旁猛点头，附和道。
“哈哈，老子背着‘熄火一族’这个臭名声几年了，今天看谁还敢这么叫我们！”
……
三言两语过后，整个车队话匣子全开。
这时在莫晴的剧本里郝寒是要说一些话来让车队每个人都打起精神和他一样去跑赛道去尝试去证明的，但是郝寒……
少年在人群的包围中淡淡地抿着樱色的唇，没有说话。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在所有人都等着他开口时，他终于如愿般启了唇：“晴姐，被他们乱七八糟说了一通之后，我自己的台词全忘记了……”
接着肯定是重新来过，大家议论纷纷过后，郝寒终于磕磕绊绊地把词说了出来。当然，效果还是那么的不尽如人意。
再来，这次倒不是忘词了，是表情动作都没到位，有时候人还会跑出镜头，居然让摄影师傅配合着他的走位四处跑走……
“卡卡卡卡卡卡！！”莫晴干脆都不用英文了，直接像复读机卡带般吼出同一个字。
方维终于从软软的座椅上站起，把手放在莫晴的肩上表示安抚，想了想后跟她商量道：“晴晴，要不这样，郝寒不用说话就不会忘词了，只需要这样做……”
莫晴听完之后眉间一扫无奈之色，眼中有一丝豁然开朗的感觉，招呼郝寒道：“这样子总不会NG了吧，快来快来，最后一次机会！”
几位车友演员如同之前做的那样，做好一样的动作并且说完相同的话，少年却没有回答，甚至在教练发出“我还是不信任这小子”的质疑后也没有什么反应。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只见他不声不响地默默走出包围圈，走回到他的赛车边，检查了下轮胎和刹车片，抿着唇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马克笔，在纯白色的车身上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大家对他怪异的行为都感到不解，看着他写完后直接上车，发动油门，按着赛道重新从终点出发向远方开去。
半分钟的时间，车友们一个个陆陆续续地发动自己的赛车跟上少年的步伐，向着全新的赛道冲去，带着最初决定当一名赛车手的那一股冲劲，那一份热情。
山风猎猎，卡口连连。
少年纯白色的车身上赫然写着醒目的四个黑色大字——熄火一族。
没有比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他人的嘲笑是悖论更直接的方法，少年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让全车队燃起了当初的信念，让大家都跟着他一起向众人证明他们的车队不是所谓的“熄火一族”！
在摄影师的镜头从在山间肆意奔驰的几台色彩斑斓的赛车渐渐拉向头顶远远高高的湛蓝色天空后，莫晴终于微笑着喊下了“Cut！”。
而《熄火一族》这部以专业赛车为题材的暗含基情的青春励志剧终于在莫晴最头疼方维最享受演员最艰苦的三个月内拉下了帷幕。杀青之后就是后期制作等一系列很好搞定的东西了，所以现在剧场的气氛是三个月中最活跃的一天。新人不必说，都快活得要跳起来了，连苻应书这位被媒体评价为“不苟言笑”的老演员都展了展往日紧锁的眉。
接着便是杀青过后必须走的流程——庆功宴。
方维特地挑了莫晴往日最常去的餐厅，一品域闲。这家酒店以粤菜为主，菜品精致，口味清淡，对于专注保养十二年的莫晴来说可谓是再称心不过。
在方维象征性地说了几句类似“这三个月来大家都辛苦了”“大家的努力我都有看到”“这部剧的效果十分不错”的总结语，众人也客套地回了一些“方导莫导才是最辛苦的”“《熄火一族》的收视率一定会飙升”的话之后，这顿饭总算是开始了……
广州菜宴席一般都遵循“先上汤，后上菜”的习惯，方维笑着接过一旁莫晴盛来的一小碗冬虫草竹丝鸡汤后，轻轻呷了一口，似乎觉得味道不错，便搁下手中的碗，拿过坐在另一边的郝寒的碗，抬手帮他也盛了一碗。
这一毫不起眼的举动却让众人都一惊，小小的一个新人有何能力来让大导演主动盛汤？方导的性子虽是不太讲究一些所谓的形式，但是能让他体贴到这种地步的还没有几个。
“一定是爱惨了这位美少年啊！”众人默默。
正当年纪大的男演员恨不得年轻几岁而年轻美貌的女演员恨不得去做个变性手术时，被捧得高高的郝寒说话了：“方导……我想，我想拍完这部戏后不再接你的戏了……”
“嗯？”方维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筷子夹着的鱼片停留在郝寒的碗的上空。
“嗯……”郝寒咬了咬唇，脸微微红：“我演技不太好，然后你的戏都很要求演技，还有就是……艾文唱片公司的艾总想让我签去那边，我想唱歌……”
想都不要想现在局面肯定是尴尬到极点，众人埋得低低的脸上满是惊呆了的表情。
当面拒绝方维的好意，郝寒这小子的头其实是被牛踩过的吧！
放弃大好的演艺前途，跑去顶多算个二流的唱片公司是在玩吗！
哎，果然是新人啊虽然新人都挺傻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傻的啊！
方导第一次被这么羞辱啊不会大发雷霆也少不了脸色铁青之类的吧！
以上为大多数剧组人员的头脑风暴。
把夹着的滑嫩鱼片顺势放入郝寒的碗中，方维的脸上没有一丝恼怒的表情，反而好脾气地笑了笑，带着些许宠溺的口气道：“你喜欢就好，唱歌也是另一种事业，”想了想后又说道：“艾文这个人我不太熟悉，假如在那边呆得不好的话，我可以介绍天籁的负责人给你，正好那边有个朋友……”
“……方导……谢……”郝寒早就做好了批评的准备却没想到得到的是这般对待，涨红了脸正要道谢时却被打断了。
“别说谢谢之类的话，赶快吃才是正事！”方维轻轻拿筷子敲了敲碗沿，瞪了瞪漂亮的黑眸佯装生气道。
“哦……好……”郝寒自然是听话地埋头吃。
天籁传媒，以唱片制作起家，发展起来后才把演艺也结合为一体，可以说是所有唱片公司的龙头老大。如果天籁算是一流，那么艾文唱片的排名也许还要后退两个名次。
在饭桌上的人都为方维的反应感到疑惑而轻皱眉头的时候，有一个人反而释然般勾起了嘴角。
方小子看来心里还是有个度的，郝寒已经很像了，但是，还好……
莫晴眨了眨眼，甩掉其中的思虑，抬手就给那个一脸笑意的男子扔去一个馒头。
方维果然从美少年可爱的吃相中转移过来，摆出一脸“明明有那么多好吃的晴晴你怎么给我丢个没有什么味道可能还要细嚼嚼才能和口水中的酶发生化学反应产生些许葡萄糖的甜味的穷酸白馒头给我”的扭曲表情。
莫晴受不了男子的白痴地翻了翻眼皮低声道：“让你垫垫肚子否则待会你就等着胃抽搐吧……喏，来了！”
果然，先是老戏骨苻应书站起来举了举酒杯示意，敬酒的时候都不带笑容的果然是“不苟言笑”。
方维只好站起来，与他碰了碰杯，老演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杯中的红酒自然是一口干。
有了圈中老人的带头，大家也跟着起哄，新人们也忙开始找酒瓶跃跃欲试起来。
接下来绝对是一场拼酒盛宴！
方维眼看着一位演员刚要站起之时，连忙首先站起来哈哈地尴尬笑着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也许是吃坏肚子了，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和大家喝个痛快！”在拉开椅子的时候又道：“你们晴姐虽然是副导但是首先她是女性，起哄女士喝酒的行为可算不是礼貌哦，待会你们敬给她的酒我来替喝。”
莫晴听着“噗”地捂嘴笑了，摆摆手道：“别废话多了，快去吧，大家都等着你赶回来呢。”
抬起了半个身子的演员悻悻然地坐了回去，在莫晴招呼着大家“快动筷子快吃菜”下，这场庆功宴终于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饭局。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轮流敬酒宴是不可能再来的了，吃坏肚子和礼待女士显然只是避酒的借口。方导一下午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就刚刚喝了口汤馒头还没吃呢，而莫晴早在当经纪人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圈中有名的女酒鬼了，真是一搭一档的狡猾二人组啊……
看来吃坏肚子的方导不到庆功宴结束是不会回来了……
可是，眼前这个笑兮兮高举着酒杯的男人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