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娇》song松子

3、保证

　　“老头子，你说他们都是什么人啊，现在可不是太平年月，咱们这样……”
　　“别说了，人我都收下了，难不成现在还把人赶出去。”
　　“可这要是万一，那男的……”
　　“行了，别说这些晦气的话！”
　　叶婧欢发誓，自己不是故意去听墙角，而是生逢乱世，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现在听到老两口这么说，她也是微微放心了一点，至少可以证明暂时他们在这里是安全的。
　　“姐姐！”
　　一转身，叶婧欢又是看到叶靖辉这小子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紧张兮兮得看着自己。
　　对此，叶婧欢也有些无奈，但是更多的，是欣慰吧！这一路叶靖辉不再像之前那样，俨然是成长了不少，说实在话，要是没有叶靖辉的帮助，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拖着这大块头走那么远的路。
　　“怎么了？”
　　“姐姐，你说他会不会死？”
　　顺着叶靖辉所指的方向，叶婧欢看过去，就见霍东霆躺在那里，是一动不动。虽然现在他的伤口被简单包扎过了，看样子也没有再流血，可是他会不会死，叶婧欢真的不知道。
　　“他不会死的。”
　　为了安慰叶靖辉，也是为了安慰自己，叶婧欢这么说道。
　　小小年纪的叶靖辉此时已经累极了，就是因为担心霍东霆会不会死，才坚持了这么久没有睡下，现在听到叶婧欢肯定的回答，他倒头就是睡下了。
　　叶婧欢见此，笑着摇摇头，给他盖好了被子，也和衣躺下去打算睡一觉。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外面的月亮太明亮了，还是叶婧欢的心里一直都装着事情，所以她翻来覆去怎么的就是睡不着。
　　终于，她还是决定爬起来。
　　“你在做什么？”
　　霍东霆的警觉性很高，明明叶婧欢看他是已经睡熟了，可是她刚刚在他身边有点动作，他就睁开了眼。
　　月光下，那双眼睛更是明亮无比，看得叶婧欢的心头一颤。
　　叶婧欢其实有点难以启齿，但是最终还是从兜兜里掏出本子跟钢笔，幸好当时她刚巧下学，这包里别的没有，纸跟笔还是有的。
　　“霍先生，我们来谈谈吧！”
　　霍东霆看着眼前的女子，月光下，他依稀能够看清楚眼前女子的容貌。现在她脸上的灰被洗干净了，他看得清她的容貌，这才发现，原来她长得也不算难看。
　　脸蛋小小的，鼻子嘴巴也是小小的，就那一双眼睛是大得惊人。此时这双眼睛水水的，不由得让霍东霆想起了自己养了快三年的京巴狗，也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儿，如今却坐在自己的面前，一板一眼地对自己说：“霍先生，我们来谈谈吧！”
　　不知道怎么的，对于“霍先生”这个称呼，他更加愿意让叶婧欢没好气得喊自己“霍七爷”。
　　“说吧！”
　　这语气让叶婧欢感觉自己是霍东霆的下属，气势没由来得就矮了好几分。
　　“霍先生，婧欢只是一介区区小女子，不管什么国家大事，也不知道霍先生是为了什么而蒙受此磨难，只是婧欢在学堂里也是听先生说过什么叫做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所以……”
　　说着，叶婧欢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已经有些干裂的嘴唇。这期间，霍东霆没有任何要打断她的意思，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叶婧欢，直把她看得更加不好意思。
　　“所以，婧欢想让先生给我一个保证。”
　　说着，叶婧欢把手里的纸跟笔拿出来，递给霍东霆。
　　霍东霆却没有接过叶婧欢手里的纸跟笔，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依稀的，叶婧欢甚至还能看到霍东霆嘴角的点点笑意。
　　“叶小姐是在害怕在下死了？”
　　长时间的沉寂，霍东霆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叶婧欢浑身一个激灵，或许是因为心事被这么容易拆穿的缘故吧，叶婧欢突然低下了头，就连手里的纸跟笔都显得烫手了起来。
　　叶靖辉的担心提醒了叶婧欢，要是霍东霆在半路上死了呢，那她不是前功尽弃了，所以她就干脆让霍东霆给自己写一份保证书，大意就是感谢叶婧欢对自己的照顾等等，当然，最好的就是有什么贴身的东西做凭证。
　　这样，要哪天霍东霆运气不好挂了，她也可以拿着书信，带着靖辉去金陵宋家有个保障。
　　虽然这想法有点龌龊，但叶婧欢却觉得自己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而且当初她带上他，霍东霆自己也是知道这原因的。
　　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无关恩情。
　　“叶小姐不必担心，在下便是最好的保证。”
　　说完也不管叶婧欢理解不理解，就是闭上眼睛。
　　叶婧欢在他的床前又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她无奈地收起纸跟笔，心里就在不停寻思着，怎么样才能让霍东霆平安回去金陵。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叶婧欢就被村口打鸣的公鸡叫醒了。她睁开眼，见到叶靖辉这小子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似乎做着什么美梦，这小子竟然还吧唧嘴儿。
　　叶婧欢笑了笑，就从床上下来，她走过去，看了眼另一张床上躺着的霍东霆，这一看之下，她是近乎吓了一跳。
　　“霍先生？”
　　叶婧欢蹑手蹑脚得走过去，小声地叫唤着。
　　第一声，没反应。
　　“霍七爷？”
　　第二声，依旧是没反应。
　　“霍东霆？”
　　第三声还是没反应的时候，叶婧欢是吓得心脏咚咚咚得乱跳。她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呼吸近乎是没有。
　　难道是……死了？
　　叶婧欢这下是吓得连喉头都开始打结了，只得死死地瞪着霍东霆，心里万分后悔当初为什么自己要带上这个烫手山芋，然后又想着昨儿晚上自己为什么不坚持到底。
　　而就在这时，霍东霆突然睁开了双眼，近乎是下意识地死死地扣住了叶婧欢伸过来探鼻息的手。
　　“你……”
　　霍东霆看着叶婧欢，声音依旧清冷：“叶小姐刚刚是在担心在下么？”
　　“我……”
　　一时间，叶婧欢你啊我的，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是怕你死了。”
　　好半天的，叶婧欢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放心，我霍东霆可没那么容易死。”要死，他也得回金陵，当众揭穿堂哥那张披着人皮面具的兽心，也怪他过于轻信他人，所以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都醒了么？”
　　这时，昨天的老大爷在门外敲门。
　　叶婧欢赶紧挣脱霍东霆的手，冲着外面的老大爷答应：“醒了。”
　　打开门，老大爷叼着一管子烟枪下意识地看了眼里面的情况，似乎是在确定霍东霆昨晚有没有死翘翘，这才对着叶婧欢说道：“姑娘，去吃早饭吧。”
　　叶婧欢不禁有点不好意思，借宿在别人家，一点忙都没帮上。
　　听到吃饭，早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叶靖辉也擦擦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爷爷好！”
　　长得好又嘴甜的孩子自然招人喜欢，老大爷拿着烟枪在墙上敲了一下，又吸了一口，说：“小辉啊，跟爷爷吃早饭去，早上喝粥。”
　　叶婧欢又回头看了眼霍东霆，见他躺在床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也就随着他去了。
　　“小欢那，不要说大娘老说不吉利的话，你那大兄弟一看就知道伤得不轻，咱们这小村落又没有什么药材铺，大娘劝你啊还是乘着天亮去城里买点药材回来。”
　　叶婧欢知道这话说得没错，可是真的去城里么？
　　她好不容易从容城溜出来，这会儿子又进去是谈何容易啊！
　　可是在容城这么些年，叶婧欢也是知道，这方圆数百里，除了容城就没什么城市了，就连个像样的小镇也是没有。
　　霍东霆那样子，看起来又着实不好，大娘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
　　“好，我吃过早饭就去。”
　　这时，已经西里呼噜喝了两碗的叶靖辉这才是响起了里屋那位，孩子是最纯真的，况且这一路赶路下来，他跟霍东霆也不可能没有感情。
　　“姐姐，我给大哥送点吃的。”
　　说着，他又甚是乖巧地对着老大爷老大娘问道：“爷爷奶奶，可以么？”
　　可以，当然可以！
　　老大爷老大娘怎么可能不答应，忙点头答应。
　　待叶靖辉走后，大娘这才抹抹眼泪说：“我那大孙子要是活着的话，也该跟小辉一样大。”
　　“都过去多少年了，别说这些晦气话。”
　　大娘才开了个头，就被大爷给打断了。可是看着他们这样，叶婧欢知道，这老大爷老大娘是真的很想自己的孙子。
　　“大爷大娘，既然小辉喊你们一声爷爷奶奶，你们又是这么好心的人，在小欢心里，你们就是我们兄妹三人的爷爷奶奶。”
　　“当真？”
　　听到叶婧欢这么说，不仅是大娘，就连大爷的眼睛也有些晶亮。
　　叶婧欢不知道自己这么说究竟厚道不厚道，但是现在他们寄人篱下，她觉得自己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况且以后要是他们真的找到金陵外祖家，情况允许的话，她也可以把大爷大娘接到金陵去的啊！
　　“当真。”
　　叶婧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