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江湖少年》相看仍似客

5、第 5 章

　　不想仙道却蓦地神色一暗，旋即又恢复了淡笑，仿佛那一瞬间的落寞从没存在过，他轻声道：“我同她……已没有婚约了……”

　　藩王的地位本就很微妙，天高帝远，实力太强遭皇家忌惮，实力太弱不是被皇室欺侮便是被其他藩王吞并。

　　昭远王府就是这么个存在。

　　庙堂江湖，看似身份悬殊，相去甚远，然则，拉拢江湖势力是藩王的保命符，卯月是个医女，在江湖上的声誉胜过无数名门大派弟子，却又不招眼。是以，卯月和仙道的婚姻，是一场利益联姻。

　　仙道并不在乎因由，既要娶她，便要喜欢她，锦绣绫罗，珍稀药材，源源不断地送去药王谷。

　　卯月他见过，灵慧而不失温婉，江湖传言她喜怒无常，素有“怪医”之称，她的三字崖择人而入，实则因她有自己的原则，讳疾者不医，复仇者不医，作恶者不医，凡此三种以外的病患，她不问贫富，不问出身，无不尽心竭力医治。

　　阴谋、陷害、扒灰、不伦，王府就是那样的环境，他所经历的不无肮脏，他的心机手段已非常人。卯月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就像太阳，纯然的温暖，照亮人心。

　　然而，太过美好的东西亦会让人恐惧，这世上岂有纯然的善？药王谷与毓秀殿，一个解毒，一个制毒，果然这世间的是非善恶都是并行存在的。

　　卯月来信只说取消婚约，没说原因，仙道亦不会去问。直到失去，难免失落，却又似松了口气般五味陈杂。待到看见眼前的丽颜由惊讶到不解，再到疑惑，表情不断变换，顿时心情大好。

　　昭远王府的府库，又叫重重楼，是前朝机关大师祝部重楼所建，楼内共九九八十一道机关，可谓机关重重。

　　仙道第一次见到末子的时候，恰得寻到一副前朝画圣的丹青。

　　是夜，星月无光，他站在九重垒土的高阁上，看见重重楼中有一道灵巧的身影，腾闪挪移，轻如鬼魅，步步生莲，时而停下思考，时而慧黠一笑，仿佛一株暗夜盛开的韦陀花，寂静嫣然。

　　仙道看得痴了，直到那副画被人打包拿走，顺便带走一对文姬带过的金丝白玉镯和一副前朝末帝所绘花鸟扇面，他也没想要拦上一拦。

　　“还是个雅贼。”他轻笑，在他眼里些许名贵之物根本比不上那道暗夜风景。

　　至此，仙道开始不遗余力地搜罗奇珍异宝，放进他的重重楼，那雅贼每隔十天半月便会来一遭，她每次入重重楼走的路线都不同，似乎要试遍八十一处机关。后来仙道又在机关外加了阵法，他发觉那雅贼对阵法的了解远不及机关，一开始很生疏，有几次在阵中困到破晓才出去，闯过两次阵之后，她简直进步神速，且每一种阵法的变换她亦能熟悉掌控。

　　仙道欣喜地发现自己遇见了绝无仅有的瑰宝。

　　比起那太阳般耀眼的光芒，他更喜欢这朵暗夜琼花。

　　“总归是你们碧落宫失约在先，”仙道语调轻缓，透着隐隐的笑意，“不如你留下来吧。”

　　“休想！”末子怒道，“你这登徒子！幸好师姐没嫁你！”

　　仙道广袖一挥，抬手轻轻环住末子的肩头，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中，一坐一立，唯美如画，他略带低沉的声音道：“你，有喜欢过别人吗？”

　　末子茫然望着碧清湖水，一张灿然笑颜跃然脑海。

　　那年她偷了那人的荷包，只因喜欢荷包上的纹饰，却看见他焦急地找寻，那是他先母的遗物。她于心不忍，假作拾到，归还于他。他诚恳道谢，灿若朝阳的笑容晃了她的眼。

　　江湖高远，一去多年，生命中过客无数，他只是其中之一，再未相见。

　　偶然回望年华，想起那样一张笑颜，亦有些模糊仿似梦境，待到仔细去搜寻时，那笑颜又清晰起来，眉眼弯弯，唇角轻扬，一双墨眸带着盈盈笑意……

　　末子费力地仰起头，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眸，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仙道抚着她的背，下颌在她头顶轻轻蹭了两下，似在安慰，轻声呢喃道：“你不要跑好不好？留下来吧，你知道吗，陵南的盟主令丢了，就放在重重楼顶，你从未去过的那一间。”

　　末子惊慌道：“不是我……”重重楼九九八十一道机关她已然解开八十道，只剩一间……

　　“我知道，”仙道声音轻缓，抚慰末子心下的惊慌，“是以，我不能让你走，只有这里，只有我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留下来吧，留在我身边，好么？”那声音极尽蛊惑。

　　末子茫然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