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林记事》远山寒树

4、第四章

　　紫竹林外仙气流转，自成一道天然屏障，彼时我的用意只是阻拦外人擅入。可今天却——

　　“大士留步。”

　　迷雾中有几道黑影在周围若隐若现，我冷冷停下。

　　“何事？”

　　“陛下既已命您在此休养，短期内最好不要随意出行。”

　　果然是天帝的侍卫，语气是一样的嚣张呢。

　　“我希望陛下明白，我无意阻碍陛下的任何计划。”环视一周，我一字一句道。只是不知为何，嘴里竟有些苦涩的滋味。“所以也请陛下，不要逼人太甚才好。”

　　话落，身边锐利的杀气瞬间暴起。心下哂然的同时身形瞬移，躲避间我却刻意慢了那么一步。剑锋擦过我耳边时，带起了一阵微风。

　　滴答，滴答。

　　我无所谓地抹去脸上不断涌出来的血珠，那里有一道刚刚被剑气割裂的伤口。

　　“大士恕罪！”黑衣人见我受伤，似乎也很惊讶，忙齐齐跪下谢罪。

　　“这样可够了？还是说，要我再留下点东西？”

　　“属下不敢！”黑衣人此时似乎也拿不定注意，低声商议了一会儿，竟无声无息地退下了。

　　我长舒一口气。不管不顾地离开紫竹林也并非难事，可假如不过了他们这一关，以后若是天涯海角地来追捕我，处理事情难免有诸多不便。

　　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发现那里早已愈合成一道痕迹了。当神仙便有这点好处，只要没什么大劫难，几乎不可能被伤痛困扰。再深的伤口，也会快速愈合，仿佛从不曾经历过。

　　“大士，我能出来了吗？”袖子里传来少年闷声闷气的声音。

　　差点把这小子给忘掉了。我赶紧一抖衣袖，一瓣鲜嫩的荷花悄无声息地落在厚厚的枯叶上，转眼化作红衣少年的模样。

　　红孩儿一骨碌爬起来，眼尖看见我脸上的血迹，瞪圆了眼睛嚷道：“不会吧？我还以为大士法力高强，打倒七八个天庭侍卫不在话下呢！”

　　“废话少说。还不快走？”我轻飘飘剐他一眼，挥挥衣袖，刹那间两人已身至浩渺大海边。

　　海外仙山，绮丽千变，不知是多少凡人向往的去处。

　　“大士，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明明可以用日行千里的法术，为什么还要坐这条破——呕——”一句话没说完，少年便猛地栽到船舷上，低头开始大吐特吐，直吐得身子都撑不起来，还不忘断断续续地指控。“您太不靠谱了！”

　　“果然是活该扫七百年地的料。”我遗憾地摇摇头，尽量把身子缩地离他远一点。“待会儿要去见的是可我的故交。朋友嘛，不拿出点诚意怎么行。恭恭敬敬按规矩来才是交往之道。直接冲到人家卧室里多没礼貌。”

　　“那也不用坐这种破船啊！”少年哀嚎一声，悲愤质控道。“游艇雇不起，咱开快艇成不？实在不行摩托艇也可以啊。再不济，公园里租的脚蹬船都比这货结实呢！”

　　“但凡银钱能买来的，都统统沦为下作了。要说这艘船，那还是三百年前从蜀国来了个僧人，与我相谈甚欢，临别时赠给我的，自有缘法在里面，岂是你懂得的？”

　　说到这儿，我长身而起，无边海风吹得我衣衫猎猎作响。少时，回头笑道：“喏，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