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乱》河桐

3、不爱红装爱武装

　　出了酒馆，沈月菡带着小丫头穿行在热闹的集市。
　　长安商业繁荣，东西两市昼夜不歇，无论是大渊各地珍宝名品，还是海外奇物都能在这里寻得，而异邦美人更是数不胜数。
　　这小丫头是沈家大小姐两年前在街边捡来的小乞丐青鹂，她弟弟在沈月白身边当差，帮着处理一些日常琐事。
　　两年前冬日长安大雪，小丫头带着弟弟在街头行乞，眼见是快要被冻死的模样，不得已竟想把自己卖到青楼换得姐弟俩一个温饱。一时玩心兴起乔装探青楼的沈月菡恰好撞见小姑娘与老鸨的交易，一个心疼，便带了姐弟俩回家，命人悉心照料。小丫头病好之后痛哭流涕，跪在沈月菡面前感恩戴德，说要为奴为婢伺候小姐一辈子，沈月菡一时心软便又求了哥哥留了两人。后沈月白给姐弟俩取名青鹂、青乌，留在沈家做了下人，虽是为奴为婢，也是得了一世安稳。
　　“小姐你快看，那个坏蛋又在欺负人了。”
　　青鹂指着前方略显拥堵的人群，隐约可见一个削瘦的身影被拳打脚踢，推搡到了地上，而行事之人则将一个身量不高，体态圆富之人拱卫在中间。
　　见得此情形，沈月菡怒火立起，“又是这个死胖子，就知道欺侮纯良人家。”说罢，便拉着青鹂冲了过去。
　　沈月菡从小被哥哥娇宠着长大，心思单纯善良，脾气直爽，因为羡慕江湖侠士之风，喜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凡惹事都有哥哥帮忙处理后事，便更是大胆，故而每每从家溜出来，都没少惹麻烦。
　　人群之中那个体态圆富之人是中书令家的公子高尚贤，是月菡心目中长安城头号败类。高家公子好吃好色好生事，是长安城里有名的流氓混混，嚣张跋扈，无恶不作，因为父亲处高位，母亲又是公主之女，高尚贤的恶行自然得到了包庇，日益张狂。
　　月菡第一次撞见高尚贤欺侮人的时候便路见不平了一把，甚至动手将中书令公子给打了个头破血流，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最终却不知被沈月白怎么就无声无息化解了。但二人的梁子算是越结越大。
　　“高胖子，住手！”沈月菡拨开人群，站在对面怒视着高尚贤。青鹂随即推开围着的打手，上前扶起一位衣衫已有些残破的书生，小心地帮他整理凌乱的发冠。
　　“哟，我当谁啊，这么大胆，原来是城东母夜叉啊。”
　　高尚贤不以为意的抖了抖衣袖，眯起本就被肥肉挤压的差点看不见的小眼。“又想多管闲事？”
　　“你个死流氓，整天就知道欺侮别人，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
　　“上次你敢打老子，你的死期就不远了，虽不知道你那个哥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我老子放了你一马，但是今天，你敢多管闲事，我就不客气了。”
　　见着高尚贤一副狠厉的模样，沈月菡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鞭子便向前一抽。
　　她打小就缠着哥哥要学武，哥哥拗不过她，便找来了一极厉害的女鞭师傅，师傅严厉，对沈月菡丝毫不马虎，没几天她便吵嚷着要放弃，但是沈月白却不为所动，沈月菡不得不坚持下去，寒来暑往，多年的苦练，竟让她练出了一手好鞭法。
　　见着鞭子朝自己抽来，高尚贤一边大骂沈月菡，一边仓惶地找地方躲着。
　　鞭及之处，一片狼藉。
　　“哪里来的娇蛮女，竟然当街打人。”随声而来的是一身形修长的玄衣男子，剑眉星目，气势骇人，一跃而至，单手抓了沈月菡的长鞭，神情冷漠望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见着眼前冷峻的男子，沈月菡一愣，心中不禁惊叹他凌冽的气势，但手上的动作却未停缓。
　　“多管闲事。”说罢便将鞭子一抖，猛然收回，手腕一挽，径直抽向躲在一旁的高尚贤。
　　玄衣男子点地即起，飞身向沈月菡而去，惊得她猛然回鞭，仓惶后退。
　　“过分！”沈月菡惊惶之后勉强站稳，愤恨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当真刁蛮女，竟当街伤人。”男子声音冷冽，略带沙哑。
　　沈月菡虽武力不弱，但实战经验毕竟不足，不过几招，便被玄衣男子死死压制着。
　　“哼，不辨好坏，不仁不义，我见你气质过人，不想也是这流氓的走狗。”沈月菡当是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二人当街对立。
　　“风清”
　　“小姐”
　　一男一女两道声线打破了沉静，沈月菡和玄衣男子皆转头望去。
　　青鹂见小姐不敌来人，便想转移了沈月菡的注意，早早离去，故而拉了沈月菡的衣角向她示意着刚刚的落魄书生。
　　那书生一身狼狈，脸上稀稀落落的伤口看着甚为落魄，但却模样俊秀，风姿难掩，他静立站着，眼神关切地望着眼前争执中的一男一女。
　　沈月菡的确被书生引去了目光，心中又暗自思量自己难敌玄衣男子，不若往后寻着机会再收拾他，因此便上前道，“书生，你随我去医馆治伤。”
　　似是未看出书生与玄衣男子相识，沈月菡转身直接拖了书生要走。另一边，玄衣男子皱了皱眉，虽似有一丝疑惑，但亦直接上前拦住了二人去路。沈月菡眼中现出一丝慌乱，立即将书生护在身后。
　　“小姐且慢。”书生忙从沈月菡身后走出，先是对着沈月菡作了一揖，而后才缓缓开口，
　　“小姐仗义爽直，侠士之心，令人敬佩。只是不想这其中可能是出了些误会，方才阻拦小姐的那位侠士乃在下的朋友，他定见我伤了，一时冲动，未明实情，才对小姐做了冒犯之事。晚生先替他向小姐陪个不是。”
　　书生谦卑有礼，只是话一出沈月菡便变了脸色，瞪大了双眼，一时没有了反应，过了片刻，似是反应过来，转头朝着青鹂怒气冲冲说了声回府，便不顾阻拦欲离去，留下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