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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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南带着林默爬上了教学楼的天台，极其开阔的一片空地，并且可以俯瞰整个校园。林默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跑到天台边，看着学校的一草一木。这是她第一次站在高处看自己的学校，即使是夜晚，也是如此的美丽。对面的工程学院，左边的信息学院，右边的美术学院，以及不远处的运动场、图书馆与第一餐厅，还有校园一角的宿舍生活区。一切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子南站在她边上，默默地注视着她。
“我们跳舞吧！”林默突然提议道。伴着月光和点点闪烁的星光，以夜晚的校园为背景，和着晚风，一切是那么美好。说罢，林默甩掉自己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丫邀请子南。
子南应邀，没有音乐丝毫不影响两人的热情，翩然起舞。兜兜转转，两个人在天台上跳了很久的华尔兹。直到林默一脚踩空，被子南一把抱住才停下。
此时，夜色正美。林默靠坐在天台边上，痴痴地望着整个校园。不知为何，林默只觉得自己一阵没由来的揪心疼痛，好像身体的某个部分空了。她愣愣地寻找着被楼群挡住的经济学院，才发现，原来舍弃也是这样的痛。只是这一次，是她选择舍弃对方。眼泪想要冲破防线，可是好像被什么堵住了。林默第一次知道，原来想哭却哭不出来更难过。那样一段过往，她不知道要怎么办，要怎么放手，要怎么不再让自己去爱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真的一无所有了。好像这些日子的努力，只是为了证明她现在生活的苍白可笑。
感觉到身边的人在发抖，子南轻轻地将她搂入怀里低语，“至少还有我。”
林默趴在子南的怀里，只觉自己的眼泪“哗”地一下流了下来。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开始习惯一无所有，习惯生活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此刻的她更害怕再次拥有，因为，她已经承受不起任何的失去了。
不知不觉间，林默开始讲述自己可笑的经历：“你知道么，他是我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小时候我一直跟着妈妈，后来妈妈去世了，爸爸找到了我，并把我带回家。我知道有家是件很幸福的事，所以我一直都很珍惜。家里除了爸爸还有薛姨和哥哥。哥哥是爸爸和薛姨的孩子，而我是爸爸和妈妈的孩子。可是哥哥真的很疼我，虽然小时候他会不耐烦我跟屁虫一样跟着他，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真的生气。”想着小时候的事情，林默就觉得那明晃晃的记忆格外刺眼，有时候她都恨自己为何要有这样好的记忆力。她宁愿什么都忘记，至少会好过点。
“后来我想要一架钢琴，其实完全可以跟爸爸说，但我说我想拥有一台只属于我们的钢琴。所以，我们俩就开始使劲攒钱。那会正上初中的我们，除了爸爸定期给的零用钱，没有其他的收入。可就是这样，他陪着我一起攒了一年多的零用钱，买了一台旧钢琴回家。虽然爸爸知道后很生气，可是，哥哥却说是他的主意，替我挨下了一顿罚。此后，我们每天都会在家里练琴。虽然那是台古董一样的钢琴，可是哥哥却有办法把音调得极准。我们每天都很开心，很开心。”
“上了高中，哥哥依然是尖子生，他周围的朋友早就开始交女朋友，只有他没有。他说，他有我就够了。可是后来才意识到，我们根本不可能。就算我们不顾一切地在一起，可是社会也不会接受我们这样的爱情。也许是双方都有意识地躲开，也许只是害怕更伤心，有一段时间，我们很少说话也很少见面。我以为，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爱了。可是我错了。哥哥考入了J大的经济学院，然后被父亲逼着去见各种各样的名媛，我不开心，可我没办法阻止。我知道就算我不为自己着想，我也要为哥哥着想。他一直都是简家的骄傲，也一直都是我的骄傲，他不能出问题的。我一直麻痹自己，告诉自己那只是亲情而已。有一段时间，我差一点就信以为真了。”说到这，林默禁不住自嘲地笑起来，她没办法不笑自己的傻，可越是这样傻，就伤得越重。
“直到今年夏天，高考刚刚结束，我就被赶出了简家。其实，没有了家庭，我不害怕。我只是害怕不能再拥有他。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他。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会被赶出简家。因为财产。哈哈。当然是因为他妈的可笑的财产。”林默第一次忍不住在他人面前爆粗口，她实在没办法用其他语言来表达这件可笑之极的事情，“薛姨觉得我威胁到她宝贝儿子继承的财产了，所以用我和哥哥的感情威胁我写一份保证书并签名，内容很简单，只要写自愿放弃简家的一切继承权，并自此离开简家。你说，她用哥哥来威胁我，我怎么可能不答应？”林默失落地说道，想到那段岁月就忍不住的沮丧，“我怎么可能让哥哥因为我们俩之间的感情而受到伤害，怎么可以啊！我，我可以自己过得不好，可是我不能容忍哥哥的前途因为这个而受损。我没办法看着他站在悬崖边上而不顾。我情愿，跳崖的人是我。至少，至少那样我就可以见到妈妈了。那样我就可以不用这么累了。我真得好累好累，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解脱，求求你！”
林默趴在子南的怀里，紧紧地抓着他的西服，哭得像个泪人一样。这几个月来，她第一次把自己的事情讲给别人，也第一次把她和哥哥的故事告诉别人，她以为自己可以隐藏的很好，可是不能。当今晚哥哥对着她喊“心儿”的时候，她最后的防线就已经崩溃了。她没办法，她没办法面对那样的他，也没办法面对自己，更没办法面对这份无望的爱情。
“6月18日，就是我们相遇的那天，是我18岁的生日，也是我离开简家的日子。那天，本来爸爸和哥哥准备为我庆生，就在这时薛姨对他俩说我想要离开家，并把我写的保证书拿出来给哥哥和爸爸看。他们看完都很震惊，震惊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我没办法对他们讲薛姨用哥哥逼我，她是爸爸的妻子，更是成然的妈妈，我怎么能这样伤害他们。”林默哭得就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我没办法看到他们伤心，所以我宁愿他们恨我。爸爸生气地离开了餐厅，只有哥哥和薛姨眼睁睁地看着我离开。当我真正走出简家的大门的那一刻，门外正在下着大雨，我才知道之前做的心里建设都失效了，我又一次成了无家可归的人。我以为，为了哥哥我可以不难过的，可是后来发现我错的离谱。就是因为失去了哥哥，所以才会更难过。还记得你嘲笑我殉情。可惜，还是被拦下来了。其实那几天，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了哥哥，以后要怎么生活。你知道么，哥哥怕我有危险，从小就开始教我跆拳道，教给我怎么辨认危险，怎么应急，可是那会儿的我有他们保护着，根本不可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以为，我以为自己可以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可是我错了。我什么都失去了，比路边的流浪汉还穷得可怜。可是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已经挺过来了，哥哥却说，跟他回家吧。家，我的家早就不在了，我要回去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你告诉我啊！我要回哪里才能找到我的家！”
林默已经说不下去了。这样的伤痛，她没办法再承受第二次。所以她宁愿选择放弃，就算是后悔一辈子，她也愿意承受。可就是这样，命运好像还是不愿放过她。她真的不知道，老天为何这样偏爱她。
听完林默断断续续地讲述，子南觉得自己冰封已久的内心被触动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已经不会再被任何人打动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却闯进了他的世界里，颠覆了他原有的观念。他只能紧紧地抱着她，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传给她，让她可以坚强的活下去。至于他与她之间，只有靠时间来证明了。
后来林默哭累了，昏睡过去。此时已经是半夜，子南轻轻抱起她，提起她扔在一边的鞋子，带着她回家。
与此同时，舞会在三位主角相继离场以后变得无聊之极。杨光和隋沅继续聊之前未聊完的话题。萧潇一个人在角落里想着林默与成然和子南之间的关系。
毫无疑问，经过这一晚，林默的名字迅速响彻整个建筑学院乃至J大。毕竟很少能有哪个女生可以引发两大校草之间的战争。
舞会一直持续到十点，杨光送隋沅回宿舍，而萧潇识相地跟在后面做一个节能型电灯泡。当她们回到宿舍时，刘念已经回去了。
“林默回来了么？”萧潇问。
“没有。”刘念冷冷答道，她的心思还在今晚的舞会。尤其当她看到学长竟然称林默是自己的女朋友时，妒火中烧。她是为了追随南学长的脚步才努力学习，考J大的建筑系。没曾想，她还没来得及表白的爱情就已经结束了。她不甘心。
萧潇没有看见背对着她们的刘念的表情，只是觉得奇怪，“林默怎么还没回来，隋沅，你要不要问问杨光？”
“好。”隋沅打给杨光，让他找子南。说起来，隋沅这一晚收获颇丰，虽然两大风云人物和她无关，可是她却遇到了那个对的人，杨光。两人相聊甚欢，更是有相见恨晚之感。隋沅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祈祷起作用了，佛祖还是很厚爱她的。
萧潇依靠在写字台上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丝毫林默的消息。对于这一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此刻，她更担心林默。
一直到凌晨一点，萧潇还是辗转难眠，手机屏幕却亮了，她收到一条隋沅发的短信说，林默在南学长那里，不用担心。萧潇叹了口气，可还是睡不着。
夜晚，就这样悄悄过去了。
一早，阳光射进房间里，暖暖的。林默悠悠转醒，看着身上的衣服，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惊呼：“我怎么会在这里。”
下床去找子南，却看见他正在做早餐。“早！”
子南回头扫了她一眼，“早。”
“昨晚，谢谢你。”林默认真的说。
“不谢。”
林默看了看餐厅墙上的表，一下子紧张起来，“糟了，我十点钟要去做兼职，可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我还要回学校换衣服。”林默看着自己身上皱皱巴巴的礼服，懊恼昨晚的突发事件让她全然忘记了今天兼职的事情。
“不急，我开车送你。”子南平淡地说。
“你有车？”林默一惊，这才意识到，他了解自己远远超过自己了解他。
“先吃饭。”说罢，两人开始了早餐时间。
之后，子南开车载林默回学校换衣服，又送她去兼职的地点，时间刚刚好。
“谢谢你。下次请你吃饭。”说完，林默跑远了。此时的她，已经抛弃掉昨日的忧伤与脆弱，又开始继续努力地生活，至于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
校园里，虽然今天是国庆假期，但仍有不少留校的学生在，校园里洋溢着过节的喜气。而昨晚发生在建筑学院迎新舞会上的事情，林默与成然子南两大校草的故事以电光石火的速度传遍整个校园。再加上今早有人看到子南开车载林默来学校，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礼服，这让好事者更加添油加醋地形容昨晚的那一幕。人言可畏，大概莫过于此。
隋沅回家了，林默去兼职，留萧潇一个人在学校。当传言传到她这时，已经有了无数个版本，什么“复仇版”“脚踏两条船版”“上位版”，应有尽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编不出来的。萧潇只觉得无奈，一人泡在图书馆一天，等待林默晚上的归来。
夜晚，林默回到宿舍，一路上总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见到萧潇才知道昨晚的事情被大家传疯了。听到最后，林默只是无奈地笑了。她没有精力对付这些流言蜚语，还有六天的兼职在等着她。
很快，七天假期过去了。一切都恢复了原有的秩序。而关乎于他们三人的流言却越传越疯。成然自从那天之后没再在校园里现身，而子南后来的冷血无情也让大家更加畏惧，由此林默就成了很多人口中的“臭不要脸脚踩两船的贱女人”了。
听着别人的指责，最先沉不住气的是萧潇，她觉得要反击，不要让他人以为林默是待宰的羔羊。林默却笑着说算了，随便他们怎么传，与自己无关。时间久了，大家也就忘记了。
萧潇觉得她这样太委屈，可是又说不过她，只好作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