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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天色将晚,下人们在门外往里面看,不知该不该进来掌灯。
      这还是头一次见小温公子向王爷下跪呢。
      下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进去。
      彦宗坐在椅子上面,面色镇定的看着温碧城,过了很长时间,终于开口问道,“你就这么笃定是蒋方做的?”
      温碧城低着脑袋,沉声道,“是。”
      彦宗道,“那你希望本王怎么为千岚主持公道呢?”
      温碧城听到“本王”二字,不禁抬了眼去看彦宗,这样长的时间以来,他还是头一次在自己的面前自称“本王”。
      他沉默了一会,慢慢开口道,“碧城刚才太过激动了,想来这件事,并不是蒋侍卫有意为之,他和表哥无冤无仇,恐怕是旁的人不小心将刀剑上沾了毒药也未可知,碧城只希望,”
      彦宗看着温碧城抬起来的眼,四目相对,是决然冷静的直视。
      “只希望什么?”
      “只希望,王爷能够救表哥一命。”
      温碧城说完这话,又慢慢的低下了头去,不再看彦宗的表情。
      那样平静的表情,只是一副面具,真实的情绪被藏匿其下,默不作声的观察着猎物一般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都快忘了,戴上面具,是每个位高权重之人最擅长的把戏。
      拳头在长袖中握紧,四指蜷起被大拇指紧紧按住。
      “你起来吧。”
      彦宗站起身来,对外面喊道,“这个时间了还不见来掌灯。”
      下人赶紧进来点亮了四处的灯盏,屋子霎时被光亮充满,火焰跳跃,终于慢慢平稳,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长的照在墙面上,他黑色缎面的鞋子,几乎近的就在自己鼻尖,是那样嘲讽的距离。
      彦宗看着还是不肯起来的人,不冷不热的开口道,“你若是执意要跪在这里,那便跪着好了,只怕的是,等你跪的累了回到家里,刚好赶上为千岚服丧。”
      温碧城抬起头,问道,“王爷这是承认我表哥是被人下了毒?”
      彦宗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言语是他半蹲下来挑起温碧城的下巴,紧紧的捏在手中,看着他灿若星辰的眼睛恶毒的说道,“你该想想,你们都做了什么。”
      温碧城有些心惊,但还是冷静的应道,“碧城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
      彦宗怒道,“原良!”
      原良立即从门外进来,道,“下官在。”
      温碧城转头看了一眼原良,看样子,他已经在门外面候了多时了。
      这样说来,彦宗也是料定自己会来的了。

      “你告诉小温公子,本王千挑万选出来的营运特押使是个什么来历。”
      彦宗扯着温碧城的衣肩,将他推搡在自己怀里。

      原良低眉顺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千岚,乃是闽阳千秋代之子,千秋代,江湖人称无手阎罗,曾为邪教昙门四大护法之一,其为护法期间杀人无数,后随昙门的隐匿而消失于江湖。”
      温碧城平静的听着原良的陈述,听完之后,他对彦宗一笑,道,“王爷,这又是哪里来的传闻?我同表哥一起长大,倒不知,他竟有这样厉害的父亲。”
      彦宗看了他一眼,伸手将桌子上的一幅画唰的一下打开,道,“恐怕你温碧城的父亲,才更叫人惊讶呢。”
      温碧城看着彦宗拿在手里的话,一时睁大了眼睛,画上的那个男人,分明就是千岚的模样。
      泛黄的纸张和微脱的墨色,画中之人,分明就是二十年前的千岚。
      一如自己父亲那副挂在墙上的画,走笔用料,分明是一人所为。
      画的左下角写着一行小字,
      子丑年作于西宁城外湖心观景亭——赠温轼安,千秋代。
      轼安,是温碧城父亲的字。
      彦宗将画狠狠的掷在地上,对温碧城道,“到了最后一刻,你都不会和我说出实情。”
      温碧城目光胶着在地上的画卷,张了张口,对彦宗道,“就凭这样一幅画,就可以断定表哥的父亲是谁?天底下姓氏一样模样相近的大有人在,王爷何故费尽心思的找来这样一幅画来证明表哥有罪,您是王爷,如果要想杀一个人,不过是弹指之功,这样大费周章又暗下毒手,碧城敢问一句王爷是为了什么呢?”
      原良听见这话,眼皮动了动,心想再有城府的少年郎到底还是少年郎。

      彦宗松开抓着温碧城的手,冷冷道,“最后再和你说一件事,你所说的那个山中的医馆,所有的人现在都在王府的地牢之中。”
      “这样欺骗本王的,你是这天底下第二个人,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和昙门是什么关系?”
      杀意在手指尖升腾,但太过接近的距离和太过熟悉的气味,他到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收回的手。
      “王爷所猜测的一切都是对的。”
      到底过了多久,连原良都记不住了,温碧城开口的时候,彦宗一直皱着的终于一点点松开,
      只要他能够妥协,
      哪怕是再一次的欺骗,
      他也认了。

      温碧城坦然自若的道,“我的母亲是昙门的宫主,至于表哥,因为我出生的时候他父亲早已去世,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父亲是当年昙门的四大护法之一。”

      “这就是我和昙门的关系,宫中上下,都称呼我为少宫主。”

      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彦宗的身上,长长的手臂垂下,是一无所有了的姿态。

      身着白衣的少年在灯火的映照下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眉眼乌黑,唇红齿白,屈起嘴角做出的委屈的面容,他谁也不看,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一副模样。

      “江湖中都传言着怎样一个昙门不是我所关心的,因为从我出生开始,那里就是我一辈子想要挣脱的噩梦。”

      委屈的表情添上自嘲的笑意,只是睫毛轻颤之间,不费吹灰之力的垮塌了旁人的一腔怒气。
      “被自己的母亲所厌恶憎恨,被宫中各色人物视作异己,口口声声被人称作少主,其实连一个奴才都不如。”

      “这样的故事,王爷您想听么?”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夏天,漫长的日照将向南的墙壁烤的发烫,晚霞那样红,夜间却如水一般挂着冷冷的月亮,
      在炙热的温暖的墙壁在黑夜里一点点变冷的过程中,月亮终于高高的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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