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肃立》LadyJack

10、直面你的同类

　　你要怎样阻止这场事故？

　　你可能会被当作恶意捣乱的讨厌鬼被安保人员扔出去。

　　于是我问，那我该怎么办？

　　去找她谈谈吧，桑德拉说，找她谈谈，让她改变一下套路。

　　她显然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如果有人对你说你马上就要死，你会怎么想？我们习惯于不相信任何稍微超出我们常识的事，即使那种怀疑会使你倒大霉。在此之前我也会对这种听上去伤天害理的事嗤之以鼻，但现在我对那些虽听上去不靠谱的事也必须三思，就算现在桑德拉说她能读心我也信。

　　你不会真的会读心吧？我问她。

　　我去俱乐部找她后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一个不认识的电话，是桑德拉打来的，说想约我出去谈谈。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号码？“你昨天落了张名片呀，”她说，“放心，不去我们的俱乐部，我白天不上班，我们去咖啡厅吧。”

　　于是我就去了她说的咖啡厅，那时她已经在那里了，占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我坐到她对面，告诉她我是趁着午休时间出来的以及我下午还得回去上班。“别担心，我只要几分钟。”她说，然后就开始问我打算怎么办，劝我找魔术师谈谈，劝她改变表演套路。

　　你不会真的会读心吧？

　　她显然没对我的问题感到任何的惊讶，只是耸了耸肩。读心这个说法太夸张了，我只是能注意到一些你们这样的人注意不到的细节。她凑近我，指了指她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我的。你知道吗，一个人无论在想什么的时候眼睛里都会或多或少表现出一些细节，就像手语手势一样。她灰色的眼睛睁大紧盯我的，瞳孔放大。我只是能比一般人对此更敏感，我能把人眼睛里的每一个变化读出来，只要我全神贯注，我几乎能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出他想的一切，前提是我全神贯注，非常全神贯注。

　　那我现在在想什么？

　　她死盯着我的双眼看了几秒，接着她就笑了。“你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你预知到了什么，‘那是我梦到的东西呀’，你是这样想的对吧？”桑德拉说着，抿了口咖啡，“你不知道的吧？你那时是睁着眼睛睡着的。”

　　我当然不知道。

　　“那想好到时要怎么办了吗？”

　　还没，但我一定能想到的。

　　“就照我说的做吧，”她说，“或者就让我去劝她。”

　　不行。

　　“为什么？”

　　就是不行。

　　“好吧，那把票给我。”

　　我先替你保管着，到时候我会给你的。

　　“你控制欲太强了，老爹。”

　　是以防万一。

　　我要回去上班了，我说，我去结帐。掏出钱包看了一眼，那两张票正夹在里面，不过没有零钱了，于是我问桑德拉还要些什么不。

　　“黑咖啡，”她说，然后又补充，“千万不要加糖，也不要加牛奶，脱脂的牛奶也不行，只要咖啡，什么也别加……”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咖啡。我打断她，如果她仔细看我眼睛就该知道我在嫌她啰嗦嫌她多此一举。我拿起钱包走向了收银台，她又在我背后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什么都别加。”

　　知道了，就他妈一杯什么都不加的清咖！我在收银台前排好队，还没庆幸终于摆脱了她的喋喋不休，她就也跟着排到我身后。“嗨！”她拍了拍我，“还是我请你吧，来杯什么？”

　　随便什么。

　　“你确定？”她又反问，“卡布奇诺？摩卡？玛奇朵？拿铁？……”

　　随便，只要是他妈的咖啡！我打断她，为什么咖啡还非得有这么多品种？我只是要一杯有咖啡因的饮料。

　　于是她抿着嘴看着我，两秒后就笑了出来。她迈到收银台前点了杯黑咖啡点了杯卡布奇诺，我认出她从钱包里掏出来的那张纸币还是我昨晚给她的，一个角有些磨损还用透明胶带粘过，反正不管怎样那张钞票都是她的了。“有人说过你真是个小可爱吗？”她突然回头问道。

　　去你妈的。

　　回到办公室后我打开钱包猛然发现那两张票只剩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