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东篱下》白泽兰

21、端倪

　　冬去夏来，日子过的飞快。
　　端午节到了，梨花这边的风俗是裹咸粽子的，而梨花是其中的佼佼者，手拿草绳，一来一回，一只粽子很快就出现了。
　　这些日子，吴撷给了接近一千的生活费，而政府仿佛想起还有这么个贫穷的小村，一些补贴也发放下来。
　　家里面手头也逐渐宽裕下来，这个端午是历年来过的最好的一个节了，粽子里塞了满满的五花肉，就是连尺寸也大了一圈。
　　虽然不是过年，但是端午也是个大节日，明知这是个纪念屈原的日子，本该带点悲伤来纪念伟人，但是愣是被梨花一家过得喜气洋洋。
　　吴撷照例在梨花家蹭饭，爸爸在吴撷的照料下，已经不再咳嗽了，可是梨花老是觉得爸爸有些飘渺，抓不住，仿佛下一刻就要飘走。
　　这个想法一飘出脑袋，梨花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肯定是最近小雯老师在自己耳朵说什么仙侠，什么女神啊，搞到自己也神经兮兮的。
　　最近小雯奶奶那边的亲戚过来走亲戚，据村里面最八卦的张奶奶说，这是小雯奶奶嫁过来那么多年，第一次娘家来人，据说那天还来了个大奔，那亲戚呢，的确也是个有钱的，一出手就是一部手机，可把小雯乐的天天抱着手机看小说，把钱把攒起来买‘流量’。
　　话说‘流量’是什么，梨花也没搞懂，不过所谓的仙侠小说，她也是看过的，好看是好看，但是脱离现实，而且那东西看着费眼，梨花也就没深入。
　　但小雯天天看，一天到晚都在做仙侠梦，老是疑神疑鬼，只是这个世上哪有鬼神，不过是心魇罢了。
　　想到这，梨花手一转，一个胖粽子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花花…..’
　　嗯？怎么像是小雯的声音，小雯家离的比较远，平时除了在学校，她们很少串门，可是现在小说迷的小雯应该是在家里面发着神仙梦的呀？
　　‘花花，可找到你’，小雯上气不接下气地。
　　‘你的上神仙君呢，怎么没陪他们’，梨花嘲讽道
　　这臭梨花，又在取笑自己，哼！自己不过是爱看小说罢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啊，可这梨花老是不让自己看，想想都来气，臭梨花，今晚让上神把你掳走罢了。
　　‘哼！本来还像给你说个九中的事咧，谁知道有人不稀罕’，说罢，小雯转身就走。
　　九中？有什么事？自己像去九中的事，在班里面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事实上存了同样心思的在班上也是不少的。
　　‘哎，等等，你的上仙有没有跟你说，讲话不能只说一半啊’，梨花忙说道。
　　小雯还是不理她，一旁的吴撷看着两人不禁有些发笑，出声道。
　　‘这不是小雯吗？有什么好事也告诉吴老师啊’
　　小雯见状才转过身来，哼！臭梨花，这次是看在吴老师的面子上才跟你讲的。
　　‘吴老师，就是那个九中啊，就弄了个征文比赛，听说入围的进九中的可能性很大’，小雯看着吴撷的眼睛，她这可是告诉吴老师，绝对绝对不是跟梨花讲的。
　　‘这个比赛是有固定题目的，写我的父亲母亲’。
　　‘轰’，平地一声雷，把梨花炸的体无完肤。
　　没有母亲的怎么写？，她自嘲地笑笑。
　　‘对了，听说这个是有期限的，在七月钱结束的，如果参加的话，这几天就要寄过去了’。
　　‘怎么没听老师同学讲过’，梨花有些不解，如果有人进了九中的话，班主任的地位相对会提高，如果进的人多的话，老师很有可能会调到镇上的。
　　按说班主任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因为老师也不知道啊，你真当个个都像我那么笨啊，人家不怕多几个竞争对手啊’，小雯阴阳怪气地说。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没有希望多几个对手的，特别是像梨花那样强悍的对手。
　　这反倒突出小雯对自己的关心。
　　心里涌出一阵暖流，整个人暖暖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好了，来，进来尝尝我裹的粽子’。梨花说着，拉着这小雯的手往里拽。
　　‘哎哎哎，别，我还要回去看小说呢’，自己可是把上仙抛弃了好几个小时呢，说什么也要回去看看。
　　梨花；‘……’
　　‘咳咳…’，吴撷咳嗽了几声。
　　‘小雯，小说老师也是看过的，也沉迷过，但是玩物丧志，千万不要沉迷’，吴撷义正严词的说。
　　‘嗯！我，我知道了’，小雯弱弱地说道，脸有些发红。
　　两个正说话，梨花就已经拿着几个粽子出来了。
　　‘这是刚煮好的粽子，你拿几个回去给奶奶尝尝’，说着，把几个用绳子串好的粽子递给小雯。
　　‘那我先走了，花花，老师再见啦’，小雯拿着粽子高兴的走了。
　　小雯走后，梨花陷入了沉思，这个比赛是肯定要参加的，可是应该怎么写呢，难道要胡编乱造一个？？？？？可是，会不会被人发现？？？？？
　　吴撷见梨花又发呆，眼珠一转，便也知道这小脑袋在想什么了。
　　‘喂喂，想什么，实在想不出来，我就借个妈妈给你好了’。
　　梨花一顿，吴撷来了这里也大半年了，从来没听过她的家人，说实话，从第一天开始，梨花就相当好奇。
　　见她顺从的点了点头，吴撷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妈妈可漂亮了，又温柔又端庄，从小就不舍得打动我一根手指头……’
　　吴撷带着梨花飘向遥远的B市，回到那些遥远回忆。
　　。。。。。。
　　七月份真的很忙，忙着农收，忙着毕业，还有，忙着照看小雯。
　　不得不说小雯，端午那天，小雯回家时，滚下山了，村里的人找了大半夜，最后在一个山坡下找到，找到她时，她一个劲的叫着，上仙，上仙……
　　大家都吓坏了。
　　最后在家修养了一个星期，回来后，倒是把小说给戒了，说起来不知道是祸是福呢。现在她也十分用功，也是希望能考取九中，跟梨花一个班。
　　对了，梨花的作文拿了一等，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九中下个学期就可以看到梨花的身影了，时间快速，现世平稳。
　　八月中旬，小雯最终也没有考到九中，不过也被三中录取，对此，小雯还抱着梨花哭了很久。
　　八月十五号至九月一号，九中的注册时间。
　　十五号一大早，梨花就要出门。
　　‘奶奶，户口本呢’，注册要用户口本的，自己已经提前跟她说过的。
　　‘我哪知道那么多，就你多事’，奶奶边说边往外走，躲躲闪闪的，逃避梨花的眼光。
　　？？？
　　只能找爸爸了，爸爸这段时间精神很差，还早出晚归的，没什么事，梨花不想去打扰。
　　。。。。。。
　　‘爸爸，你在吗？’，梨花敲了敲房门。
　　‘进来吧’，病恹恹的声音传来。
　　‘爸爸，那个户口本，我…’
　　‘梨花，你过几天再去注册吧’，他不容置疑的说。
　　‘可是我…’，都准备好了呀，想到爸爸的语气，后半句，梨花怎么也没有说不出口。
　　‘咳咳…’梨父假装咳嗽了几声，孩子，这种事怎么开的了口啊。
　　‘哎，怎么又咳起来了，叫你不要管那…’，毫无防备地，奶奶推门而入，看到梨花硬生生的止了口，只是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向梨花飞来。
　　‘那您休息，我先出去了’
　　脑袋很乱，所有东西都堆在脑袋，一时找不出接口，梨花摇了摇头。
　　这厢
　　‘妈，对梨花好点’，他无力地说道。
　　‘你可往妈身上插刀子啊，那小妮子，我对她怎么不好了，啊，你也不想想，这些年还不是我把她拉扯大，你也不找一个，咱家就你一个，在你这里断了咱晃家烟火，还好你爸去的早，不然怕是要把你打死，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咱晃家欠这小妮子的，这辈子没让人好过
　　’，说着，呜呜地哭起来。
　　‘妈，你这话，可别让梨花听见了’。
　　‘怎么，还怕她听见，小野种’，她啐了一口。
　　‘妈，你，咳咳…’，他一口气没顺上来，，拼命地咳嗽。
　　‘哎，你别说话，顺口气，妈不说，不说，啊’，奶奶叹了口气。
　　自己心里也苦啊，这晃家的烟火就要断送在自己手上，死了都没眼见晃家的列祖列宗，儿子是自己拼死拼命生出来的，当年差点没血崩死掉，可如今，哎，说起来都是命，都是命啊！！！
　　梨花在八月的最后一天注的册，注册完了，她松了口气，总算能在九中上学了，以后怕是要几个月不回家的了。
　　手中的户口本沉甸甸的，自己的名字是最近才填上去的，怪不得爸爸最近老师早出晚归，可是明明家里没有，为什么那么晚才上户口？
　　原来爸爸是姓晃的，也是一个少见的姓，可是，为什么自己姓名的那栏还是梨花？？？
　　很多很多的疑问，可到嘴边却问不出来。
　　一切种种像个种子在内心深处种下，不知何时会生根发芽，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发芽，鸵鸟的梨花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