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东篱下》白泽兰

19、油尽灯枯

　　没想到吴撷竟然是B大医学高材生，校长让她教高年级一些医疗常识，作为课外补充，兼任低年级的英语和高年级的数学，她忙的像一直陀螺，一直围着学生转，这些日子梨花只有在课上才看得见她，这段时间，颇得老师家长的信任，在学校也是个说的上话的人
　　这一点倒是梨花没有料想到的，上起课来的吴撷却是严肃的像老夫子，可是一下课就被打回原形。
　　该撒娇的撒娇，该蹭饭的蹭饭，就是小气如奶奶，也被她收服的妥帖，每次看到她，也笑眯眯的看着她，夹菜勤快的让梨花都有些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了。
　　‘这种传染体是可复制的，一但染上了就……’，说到这，吴撷顿了一下，看着梨花的方向笑了笑，黑黑的眼睛里满是狡黠。
　　‘梨花，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回过神来，梨花有些不知所措，糟糕，刚刚走神了，是问什么问题来着？
　　梨花无奈地看着吴撷，带着求救的眼神望着她，谁知却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一丝戏谑的意味，好你个天真吴撷啊，竟然敢捉弄我。
　　梨花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铃……..’
　　下课铃响，呼，梨花心里松了口气。这铃声真是及时。
　　‘先下课吧，下节课班长过来我这里一下’，吴撷似乎不打算放过自己，哼！再也不给你蹭饭了，梨花心中暗暗地想。
　　‘咳咳……’，吴撷挑眉看着梨花，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一时间心情大好，只有现在才像个小女孩嘛，平时像个小大人什么的，太不可爱了。
　　梨花无奈，只能抬头看这墙上。
　　‘梨花’，吴撷挑眉，这厮竟然不鸟自己。
　　‘是，吴老师’
　　吴撷见周围没人，这严肃老师的样子也装不下去了，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梨花顺势坐下，吴撷头靠在她肩上，梨花身体僵了僵，很快恢复过来。
　　‘你为什么不听课’
　　‘其实….’,其实我只是走了一下神而已，后面半句梨花怎么也说不出口，这走神算不算不上课？
　　‘其实你很适合学医’，吴撷懒懒地说，她有很好的记忆力，接受能力也不错，关键是手脚灵活，很适合当外科医生。
　　‘啊？’，适合学医，就自己这点水平去学医，太匪夷所思了。
　　‘嗯，没有考虑过吗’，吴撷看了看自己的手，白净，光滑，很漂亮的手，手指用力握着，紧紧的，可是无论怎么用力，手指跟掌心之间还是有些距离。
　　还是握不紧，唉！
　　‘那现在你可以开始考虑了，以后当我小师妹吧’，阴霾的脸色一扫而空，又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吴撷。
　　动作快的让梨花都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放学我跟你一起回家哦’。
　　‘……..’
　　‘让我这个老师好好了解一下学生的学习生活’
　　‘……’其实你是懒得做饭吧。
　　。。。。。。
　　‘哎，吴老师啊，工作那么辛苦，你可吃多点’，奶奶一边夹菜，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吴撷，皱皱的脸笑的跟菊花似的，
　　这吴老师呐，是有能耐的人，来了没几个月，把附近的村民的心都俘虏了，在下镇村也能说的上话，那张老婆子愣是旁敲左侧，想让吴老师去她家吃饭，她也不看看自己家是什么样，她做的菜能吃吗？呸，不知羞耻。
　　‘奶奶，叫我小吴就好，老是来您这蹭饭，怪不好意思的’，吴撷娇羞的说。
　　‘哟，小吴呐，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不嫌弃我这老婆子就好，呵呵’，奶奶左手捂嘴笑了。
　　‘没有，奶奶您做的菜可好吃了’，吴撷睁着她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的说道。
　　‘这小吴老师就是会说话，我一个老婆子做的好吃的哪里去啊，呵呵’。
　　‘奶奶，您可别谦虚了，我看您做的跟外面那些五星级酒店有的一拼呐’
　　‘呵呵，小吴老师就会哄老婆子开心啊’。
　　‘哪有，您做的真的很好吃’，
　　‘哎呦，呵呵……’
　　梨花咬着筷子看着两人互相推搪，忽然觉得，这比过年时看的戏还要精彩啊！
　　‘咳咳……咳’，房间内传来一阵咳嗽声。
　　是爸爸
　　梨花心里一紧。
　　自从冬天那会儿上山采药，爸爸就一直在咳，已经咳了好几个月了，村里的黄老头说是百日咳，奶奶也没怎么留意，可这百日咳怎么越来越严重呢
　　梨花很担心。
　　因为太晚了，所以吃完晚饭之后，吴撷一般都是在梨花家睡的，跟梨花挤一床，幸亏梨花被子还算大，不然这大冬天的，两个人可得冷死。
　　躺在床上的梨花心情一直不平静，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
　　吴撷不耐烦了，踢了踢梨花屁股。
　　梨花像上翻了白眼，吴撷什么的，最讨厌，睡觉老是踢被子就算了，还不许别人动。
　　梨花把被子全卷了过来，看着吴撷。
　　1．2．3．
　　‘干嘛？’
　　刚好!
　　‘吴撷，你能不能看看我爸爸啊，我有点担心’
　　听到这里，吴撷转过身去，看到可怜兮兮的梨花，不禁有些发笑。
　　‘你以为学医的人都是医生吗？’这个小笨蛋，法医也是医啊，不过他们可是为尸体检查而已。
　　‘啊？’，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医科是很多种的，中医.西医，中医又分为很多种，什么药剂师，老医师更别说西医的内外科，五官科，所以，现在有没有想学医的冲动’。
　　‘那你是什么科的？’
　　‘嗯，我是外科的，握手术刀的’，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自己应该就是握手术刀的了，看着自己的手，吴撷在黑暗中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那你就不会看病咯’，唉！
　　‘年纪小小的，老是叹气，虽然我是主修外科，但是其实我的中医也不是不错的’，当然不错，当初为了让他注意自己，愣是天天去蹭课，三年来一节也没有落下。
　　‘我可是很厉害的，中西合璧的哟’
　　想起当初青葱岁月，真是搞笑，吴撷笑的合不拢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梨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那你明天帮我看看吧’，梨花的眼睛在黑夜中黑的发亮。
　　‘好，那我明天看看叔….’
　　‘哎，梨花你姓什么啊，叫你爸什么啊’，这么久了，好像都是叫梨花的，好像没有听过是什么梨花的？
　　‘什么姓什么啊，就姓梨啊’，梨花话很快就蹦出
　　‘姓牛都有，姓梨有什么奇怪的’，像是害怕她不相信似得，梨花连忙解释。
　　‘哦’，姓牛的确是有的，但是这也算是比较常见的姓，但是姓梨的确是没见过，不过中国那么博大精深，一个姓没见过也不算是什么事。
　　‘哈﹏好困啊，睡觉吧’，说着，吴撷敛下梨花眼帘。
　　一夜好眠
　　。。。。。。
　　‘咳咳……咳’
　　‘咳咳，老师，咳，真是，咳咳….麻烦你了’，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面黄如土的爸爸竭力地说。
　　吴撷笑着对梨花点头，的确是挺麻烦的！这小妮子给自己惹麻烦了。
　　梨花却以为她示意别担心，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梨花，猪喂了没有’，奶奶的声音传来
　　啊！忘记给小花吃的了，梨花一股脑的往外冲，小花该饿坏了吧。
　　又听了一下脉，吴撷把梨父的手放回被子里。
　　‘梨叔叔，你这个不是百日咳，应该是……’，吴撷停顿了一下，有些怀疑自己的诊断。
　　‘咳咳，老师，我不姓黎的’，梨父笑着说。
　　‘那梨花…..’，吴撷顿了一下。
　　‘梨花。咳咳…….咳咳……’，梨父咳嗽不停，脸都涨红了。
　　仿佛想到什么似得，吴撷喂了点水
　　‘怎么称呼叔叔？’
　　‘叫叔叔就好，咳咳’
　　‘嗯，叔叔’，连个姓都不愿意说？
　　‘叔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这个应该不是百日咳，应该是你身体太虚，邪风如体，老实说，其实你这么年轻，喝个姜汤驱驱就好，但是你现在，实在是像？’吴撷欲言又止。
　　‘咳咳，老师，你说吧’，他闭了闭眼睛，他自己的身体，他知道。
　　‘其实你咳了那么久是因为你的身体机能太差，就像…就像是七八十岁的人’，吴撷想了想，还是说出来。
　　果然，梨父笑了笑。
　　‘这应该是你长期积累的，而且你应该…生过一场大病，落下病根’，现代很少有人身体那么差的，古代人比较多，这也是为什么，古代的人寿命都不会太长。
　　‘不过，这也是可以调理的’，调理是可以调理的，但是效果不会很好，最多也是延迟三五年，但是得用名贵的药材。
　　‘老师，我知道了’，梨父眼里一片澄明
　　这让吴撷有些不解。
　　‘那边就不要说’，
　　他指得是梨花那边吧，作为一个医生，最基本的要维护病人隐私，这一点难度都没有。吴撷点了点头。
　　‘不过，你很清楚，你最后会…’。
　　作为医生，这一点必须要将清楚。她缓缓开口
　　‘你会，油尽灯枯’
　　他的眼睛浑沌了一下，很快恢复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