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也有江湖》长安十三妹

41、九霄宫中一朵奇葩

　　艾池池抽一把菜刀抽到一半，猛地止住，不相信地眨眨眼，问穆言道：“你说什么？穆言，你说你会带谁回六扇门？”
　　穆言拉住她的手，表情坚定地回答：“我带你回六扇门，我们这就动身，好不好？”
　　艾池池心情顿时大好起来，正要点头答应，一旁的秦无恨却不乐意了，扭着身子挤了进来，嚷嚷道：“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找到池池，怎么能让她跟你回六扇门呢？池池得跟我回九霄宫去。话说，你是谁啊？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你刚才说你要带我回六扇门？”
　　艾池池被穆言的话说的心情大好，忙给秦无恨解释道：“秦姐姐，他是穆言啊，就是那个小捕快，五年前被你点了穴扔进草丛里要把他那个了的小捕快啊。”
　　秦无恨皱着他的远山眉仔细想了想，终于记起来了，上下一打量穆言，见他已和从前的模样大不相同，少了少年人的稚气轻狂，更多了些成年男子的成熟与稳重，剑眉入鬓，星眸漆黑，轮廓分明的嘴唇很好看地抿着。就连六扇门那难看的鸭屎绿色制服，套在他宽背窄腰的身材上，竟也能穿出风度翩翩的感觉。
　　这么看上去，倒比着江湖人称第一美男子的艾君诺也不差几分嘛。秦无恨心花怒放地拉住穆言的手：“哎呦，我说这六扇门是从哪儿请的厨子，能把人养的这样好，奴家都不认识了。小郎君你不是说要带奴家回六扇门么？奴家不跟池池回九霄宫了，奴家这就跟小郎君你回六扇门。”
　　气得艾池池正想抽出一把菜刀砍死这个胆敢和她抢夫君的秦无恨。然而不待她有所动作，身后已经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听上去还熟悉的很：“无恨哪，你这是想跟谁走哇？”
　　艾池池闻言，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艰难地转头，和来人打招呼：“二，二哥，你也来了。”
　　艾尹谦，老艾头的二儿子，艾池池她二哥，九霄宫更天坛坛主，主管宫中一切出入账目，九霄宫名下所有红利营收，宫人们的月俸，外出公干的津贴，聚餐活动的经费，以及奖金罚金等等等等，但凡与银钱沾上一点关系的，都归了艾尹谦掌管。
　　这货在老艾家从小便是个奇葩的存在，总结来说，那就是财迷加毒舌。
　　虽生在江湖人家里，却对于刀枪棍棒剑戟等十八般兵器一应没什么兴趣，老艾头给他讲解武功招式心法秘籍，他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转天就忘得干净，只爱一个人闷头扎在账房拨弄算盘珠子。
　　艾尹谦虽然在武学之道上没什么成就，以至于江湖上的人大多数并不知道老艾家还有个二儿子，只知道有个玉面郎君无情剑的艾君诺，但是他在账目算计上却是极有天赋的。
　　也没什么人特意去教他，只是在一旁看着账房先生拨弄算盘珠子，这货就把账房里的一应本事学的青出于蓝。如今他手底下养着的全都是账房先生，每月初一十五便要排着队向艾尹谦汇报上半个月九霄宫的收支情况，再由艾尹谦大笔一挥来决定，下半个月，九霄宫是吃糠咽菜，还是大鱼大肉。
　　除了拨弄算盘珠子，艾尹谦另一项特殊的嗜好，那便是与人争论。他打从学会说话起就不怎么爱搭理人，然而一旦开了金口，那就止不住了，必要大摆道理说个滔滔不绝，说的时候有根有据，只把人说的理屈词穷甘拜下风不可。
　　因他有这么个嘴皮子上的特长，但凡九霄宫的人在江湖上犯了事，便总要推了他出去和对方要文斗不要武斗，往往说的对方是气势汹汹而来，垂头丧气而回，还要对着九霄宫赔尽笑脸和银子。
　　俨然便是九霄宫的御用讼师，不过他这位讼师，出场费也是很高的，且铁面无私，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他若帮人说一场官司，通常那人之后数年都再拿不到一分钱的月俸，还要倒贴上苦苦攒了数年的体己钱。
　　如果说，艾池池在九霄宫里是横着走的，那唯一可以让她规规矩矩的人，便是她的亲生二哥，艾尹谦了。
　　最让她心颤颤的，莫过于二哥手中金算盘珠子啪啦作响的声音，以及二哥轻启金口，谈谈吐出的一句话：“池池，你这上半个月就吃掉了一十五两七钱银子，扣除掉你这个月的俸禄十五两，你还欠九霄宫七钱银子。下半个月只准吃萝卜青菜！”
　　末了还不忘用金算盘拍拍她的头，皮笑肉不笑道：“二哥劝你还是赶紧嫁出去，再这样下去，你夫君得多搭上多少彩礼钱才能偿还你欠九霄宫的债务啊？话说最近钱庄的利息貌似又涨了，你稍等等，待我重新算一下，得收多少彩礼钱才能把你卖的不亏本。”
　　尽管她一向小心翼翼，避免和她的二哥有所交集，尽量忽略二哥的存在，能遇见二哥的地方都绕道而行，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艾池池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也抵不过上天和她开得这么个玩笑，刚一跑路就遇到二哥了。
　　却听见她二哥惯有的清冷嗓音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长长的字：“无~~~恨~~~”
　　那秦无恨立刻就把纤腰一扭，跟条蛇似的就攀上了艾尹谦的胳膊，笑容里都带了娇羞：“相公说笑了，奴家哪儿也不去，今生今世就陪在相公身边。”
　　艾池池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颤着手指着他们道：“你，你们，你们两个，两个……”
　　秦无恨老脸一红，挽了那人的胳膊，羞怯怯点了点头：“嗯。”
　　那人却平静地很，伸手大大方方揽了秦无恨的小腰，很淡定很随意道：“嗯，我们两个，已经，睡过了。”
　　苍天啊，不带这么玩她的吧~~~
　　艾池池宁愿此时撞破的是大哥和秦无恨的奸情，也不愿听到二哥说，他和秦无恨，睡过了……
　　睡过了啊……他们老艾家还指望着二哥给他们传宗接代呢！虽然大哥娶了好几房的嫂嫂，但是至今没有一房嫂嫂的肚子争口气，大家私下里都议论纷纷，怀疑是大哥的不行，继而纷纷把期待的目光转向了二哥。
　　老艾头都偷偷跟娘亲说过了，一旦二哥他娶妻生子，立刻把九霄宫宫主的位置传给二哥。不会武功算什么，还可以从下一代培养嘛。
　　天啊，如果二哥跟秦无恨好了，那老艾家的下一代……不会是指望她了吧？那，宫主之位……不会也要传给她了吧。
　　不要啊~~~她还要做菜刀门的开山门主，怎么可以因为区区一个九霄宫，耽误人生伟大的目标，崇高的理想？她连菜刀门的门规都想好了，头一条就是，长相丑者不可入我门来。
　　瞧瞧，多高的要求。等她菜刀门一成立了，一水儿的俊男美女，到时大家开个茶话会举办个选秀比赛啥的，多养眼。还可以跟武当少林等单身人员较多的大门派搞个联谊啥的，增加下知名度，有利于下届招生么。
　　可是，这么美好的蓝图，却因为秦无恨这个伪娘的移情别恋，眼看着就要生生夭折了！
　　艾池池终于忍无可忍，抽出一把菜刀就朝着秦无恨砍去：“老娘砍死你个杀千刀的伪娘！你祸害我大哥不成，居然把我二哥给活生生掰弯了！老娘跟你拼了！还我老艾家的下一代！”
　　菜刀刀法初战告捷，大砍四方，秦无恨空手难夺白刃，被砍得抱头鼠窜，直往艾池池她二哥身后躲去，一边躲一边不忘撒娇道：“哎呦，相公快救奴家啊，奴家要被你妹妹伤着了。”
　　二哥把手里的金算盘往艾池池的刀口下一挡，轻飘飘说道：“池池，你可知道现在医药费涨到多少钱了么？”
　　方才还斗志昂扬暴走无极限的艾池池在听到这句话以后，顿时就疲软了，无力了，颓废了。闷头扑到穆言怀里，委屈道：“穆言，怎么办？我们老艾家要绝后了。”
　　穆言很体贴地把她往怀里一揽，拍着她的脊背安慰道：“别担心，这不是还有我们么。”
　　艾池池顺势在他怀里扑打：“都怪你都怪你，你说你早几年把秦无恨收了房，他也就没机会出来蹦跶祸害我二哥了。”
　　穆言拍着她脊背的手一僵，无奈道：“池池，我宁愿早几年把你收了房，可能现在你们老艾家已经有后了。”
　　艾池池愣了愣，没听出来穆言这话什么意思。
　　艾尹谦却是听出来了，脸上又惊又喜，指着穆言连声问秦无恨：“怎么？他们也……”
　　秦无恨捂着嘴笑道：“相公你看，这是不是好事成双呢？奴家和相公有情人终成眷属，池池也终于得遇良人，可不是双喜临门么？说起来，嘻嘻，相公你可别吃醋，五年前这小捕快想娶的人，可是奴家呢。”
　　穆言连忙分辩道：“秦无恨你休得胡说！我何时想过要跟你……我可是直男，直的不能再直了！我那时是想将你……”
　　秦无恨将帕子甩到他脸上，抖洒了许多香粉，嘴里吐着热气冲穆言笑道：“奴家知道，奴家知道，妹夫你现在已经被我们池池给掰直了，直的不能再直了，嘻嘻，再不是那个想要扑倒奴家的小捕快了。”
　　穆言被他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一伸手对艾池池道：“池池，给我菜刀。我今天定要劈了这个伪娘！”
　　艾尹谦在旁边啪嗒啪嗒打了半天算盘珠子，冲穆言一伸手，道：“我已经算好了，三千两彩礼钱，加上池池这些年在九霄宫欠下的吃喝帐，你一共要付白银一十九万三千四百八十六两七钱才能娶走我妹妹。我这个做二哥的帮衬一把，零头我来出，还剩下十九万三千四百八十六两，钱到人走。”
　　穆言闻言，早已忘了刀劈秦无恨之事，狠狠地握了握艾池池，泪流满面道：“池池，你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东西啊？九霄宫没被你吃穷当真是个奇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