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旧事新人 ...
-
写完《回忆中的我们》第四集剧本的李尚英终于从书桌前起身。他和郑在民自然而然地又住在一起，还是之前同居的那个公寓。郑在民入伍期间，李尚英也搬出去住了。幸而还有郑母叫人定期打理，不然还真不能立马拎包入住。
整个客厅摆放着许多绿植。挂在电视机两侧的绿萝，摆在高脚茶几上的吊兰，玄关一侧的蓬莱蕉，正中茶几上还摆着一盆水培滴水观音。为此还请了业界有名的花卉公司做定期保养，哪怕郑在民入伍也未曾取消。
他们都不怎么喜欢开花的植物，盛放的花卉因附带有某些含义总给人欲语还休的感觉。所以，温居时朋友们送来的花慢慢都淘汰了，只剩下这些“草”。
郑在民植物方面的常识大约是零，对于不认识的绿植，一概称呼为草。
他们经历了两年的分别，终于重回到一个屋檐下。
二人蛰伏许久重返小荧幕的第一部作品——《回忆中的我们》，大概剧情是老套的三男两女青梅竹马成长的故事，主要剧情截取了高三和成年后的一段时光。从老套中挖掘出新意，算是李尚英的拿手好戏。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部独掌大权的电视剧作品。
到目前为止，制作团队已经请到了许多老牌演员担当父母角色，年轻角色的筛选一直还在进行当中。由于角色众多，剧情复杂，刚刚退伍的郑在民能否脱颖而出，是外界保持观望的主要原因。
看完了四集剧本，郑在民用手扒了扒头皮：“四集出场不到四十分钟，这真是男主角？”
李尚英打开电视，调到SBC高清台，准备收看闵光智的慈善节目醒醒脑，闻言反驳道：“最后不是让你抱得美人归了吗？”
郑在民翻了个大白眼，仰倒在沙发上，不安分地用两条长腿去箍李尚英的腰。
预告、广告结束，节目正式开始。
“主持阵容不错啊，咦——堂嫂？闵编剧？这俩人同台？我哥死了吗？”
郑在民被这逆天的阵容惊掉了下巴。他发短信给郑在赫，一直没有回复，打给他的秘书才知道人家正在出席一个粮食援助会议，实在走不开。他又打给亲妈。
母子二人就“全璇锦是不是脑残”一事达成了共识——绝不是脑残，脑残都没她这么胡来的，这女的是疯子！本来就是政治利益结合的夫妻，知根知底，算是合作搭档一般，如今偏偏到处作死。
李尚英不管那边电话打得如何热闹，只仔细端详每一个扫到闵光智的画面。
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虽然电话短信一直没断，却有那么半年没坐下来好好聊聊了。闵光智主持、参与的节目他场场不落都看过了。这次重新制作电视剧，背后依仗的也有闵光智的人情。
在那个网络节目草创阶段，李尚英和郑在民虽然拿着主持人的话筒，但整场节目几乎说不了什么话。李尚英比郑在民还好点，能讲点贴合普通年轻人生活的话题，毕竟他有真实经历，也有一定的观众基础。郑在民则完全是摸黑上路，令节目组十分发愁，各种设定到了这位大爷身上都有着那么股子水土不服的感觉，除了做些卖腐的小动作，完全成了节目吉祥物。
观众也不是傻子，不能说话的主持人简直自带“有黑幕”的LED灯闪烁特效。风气一向“仇富”的网络世界更是直白。
初期节目评论留言大约分三种——“闵光智有才！”“李尚英好帅！”“郑在民白痴！”
弄得郑父大为光火，在家冲老婆发火：“是白痴就该在家呆着！出去丢人现眼算是怎么回事？”
一时心软答应儿子进娱乐圈的郑母闻言气炸：“这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
郑父沉脸：“叫他滚回来！”
大哥郑在贤不知道是该劝还是该拦，索性和稀泥：“在民你也是……”
郑在民有理有据：“挨骂也是积累人气，黑粉也是粉，过段时间就好了。”
扛过了第一阶段之后，闵光智提出了一个险峻的角度——“你不是富二代官二代嘛，就按照你的本性来，有了什么发挥大不了我给你兜着。”
同时在之后的节目中，闵光智和李尚英不断地拿郑在民的家世开玩笑。闵光智还好，只是偶尔温和地建议“要多读书”“那个电影可以看看”“这个概念应该掌握”。
李尚英不一样，他的花式嘲弄技巧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弄到后来简直成了一个固定桥段。有好事者还把他说过的郑在民家世的言论集结成贴，命名为“如何毁灭性打击一个富二代的自尊心”。
经不完全统计，以下十条言论的热度最高——
“关于在民一直没人喜欢这个问题，我去问过上帝。刚开始不好意思用私人问题麻烦他老人家，就讨论了世界和平问题。上帝说他没办法。我就拿出来在民的照片，问有没有办法让在民有人喜欢，上帝说‘还是说说世界和平吧’。”
“我有一天上了在民的SNS，一看每条状态下面都好多评论，第一条‘我想给你生孩子——请把这句话转给李编剧’。谢谢我们可爱的观众朋友。”
“有观众问我，如果闵老师和郑在民一起落水了，俩人都不会游泳，只有我会，我救谁。实话实说，郑在民不会游泳，但他会潜水啊！四五天时间，潜下去，浮上来，栩栩如生！”
“讲一个真事儿。郑在民其实挺抠门的。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从来没自觉去结过账，非得我和闵老师一个个尿遁了，逼得只剩他一人，他才刷卡。”
“大家都知道郑在民家教很严。他跟我说过一件事。有一天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回家了，跟他妈说‘我跟那人打赌了，一周之内不跟我道歉，我就打死他’。他妈妈就教育他‘孩子，你怎么能赌博呢？’你看，就是这么严格的家教！”
“郑在民小时候也是很可爱的，总是跟狗一起玩，没别的朋友，没多久就自学狗语成才。家里人也挺开心，总算会了门外语。但有一回上街被一条狗追了三条街，咬坏了裤子。回家就哭‘肯定是只外国狗’。”
“虽然是有钱人，但在民并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很希望打下属于自己的家业。于是去佛祖那里祈祷彩票中奖。拜来拜去，佛祖急了，你倒是先去买一张啊。”
“要是穿越回古代，我这样的能当个大王，首先就分封闵老师做太师，郑在民尿嫔。”
“郑在民别看现在这么恹恹地不吭声，他以前人送外号‘冷面杀手’——‘朝鲜冷面杀手’。”
“富贵人家，吃穿住用跟我们平民不一样。过年桌子上三件必备的吃食，大肠、猪皮、小肠。”
被闵光智和李尚英轮番轰炸的郑在民终于出现了质的飞跃，坦露出自己“放肆白目”的一面。但意外的没有惹观众讨厌，因为每当他“露富”之后，便会被李尚英嘲笑的很惨。久而久之，真有观众对郑在民起了同情心，在节目评论栏中义愤填膺地留言：“他不就是有钱吗？有钱也不是他的错！”“有钱还这么拼的青年不多见了！大家要关爱珍稀动物！”还有女观众自发成立了“郑在民太太团”这样的民间组织，事后被公司收编，在此基础上成立郑在民的官方粉丝团体。
赢得了些许好感后，立誓要把“有性格”一条路走到黑的郑在民终于get到了观众的□□，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浴火重生。
在讨论“交朋友需不需要看背景”这样一期节目中，郑在民“血气旺盛的年轻人”形象初具模型。他用一句话KO了对手：“要是谈背景，尚英永远不会接触到我！”被一片哗然的网友封为“背景哥”的郑在民随即登上热搜榜一位。黑他的很讨厌他这样的语气，喜欢他的则为之辩解：“这就是实话啊。不能接受现实的是有多脆弱。”
在讨论“虐童案罪犯需不需要化学阉割”时，郑在民更是一鸣惊人：“我觉得化学阉割不确定性太多，效果也不能保证，不如物理阉割。”这样出格的言语虽然事后被法律界人士批驳得一塌糊涂，但也迎合了大批热血青年。
就这么一步一步，一期节目一期节目地走过来，郑在民收获了关注度和粉丝的同时，也交到了一个温润的长辈和一个“口剑腹蜜”的朋友。
对于郑在民来说，较之于这个不知“收敛”为何物的堂嫂，闵光智的形象实在辉煌的多。他想要跟尚英谩骂几句，扭过脸却始终没能把话说出口。
只见李尚英弓着背，右手手肘搭在蜷起来的右腿上，侧脸依着手背，沉默地看着电视画面，脸上的表情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显露无遗。那是一种介乎于疼惜和惆怅之间的表情。
闵光智已经开始弹奏那段著名的《婚礼进行曲》。他的手指划过黑白琴键，流畅而又轻巧，所以摄影师把镜头固定在手指上，只偶尔给一个全景的镜头可以看到他的表情，闭着眼，抿着唇，严肃到极点，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只有指尖这一个宣泄途径。
全璇锦和几个主持人鼓着掌，李旭起立叫好，几个笑星也发出“哇”“好帅”这样的背景音。还有现场的掌声和画面上充斥的廉价鲜花特效。
郑在民便在这样喧哗的声音中吻上李尚英的颈：“你再这样，我可是要吃醋的。”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旧事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