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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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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客栈,玉龙见少杰心不在焉,知道他还在想那件事,淡淡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担心什么?”
少杰道:“我倒不是怕有麻烦,我是担心那位丁柔姑娘……”
玉龙见他俊面通红,有心取笑他:“只见一面就牵肠挂肚的,该不会是喜欢人家了吧。”
“不是,不是,只是……”少杰果然就急着分辩,又觉得反而越描越黑,于是局促起来。
玉龙见他语无伦次,不由咧嘴一笑,不同于以往的唇角微勾的淡笑,那样生动的笑容在他绝美的脸上漾开,世界都似乎亮了起来,少杰被他明媚的笑容恍了眼,有些失神地感慨:“已经很久没看你这么开心了。”
眉尖微微蹙了一下,笑意从他如水的眸中褪去,却习惯性地浅淡地留在唇边,他微微偏了偏头,口气淡然:“是啊,好象已经有几年都没这么笑过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少杰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什么这么不走脑子地去提醒他的痛苦,虽然他的神情还是一贯的淡然,但是脸色却白中泛青,眉头也越蹙越紧,呼吸也似乎不太稳,不由紧张起来:“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又不舒服?”
良久,玉龙才道:“没事,就是有点累。”
“那你睡一会儿吧,我不吵你。”少杰只觉得他今天的气色实在太差了,却又没有什么痛楚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也不敢离开,就在他床前守着。
说是睡,但玉龙睡得并不安稳,闭目不过片刻,忽然说道:“少杰,你去一趟瑞安分坛吧。”
“哦,去做什么?”
“你不是跟康哥交好吗?他应该在瑞安,去看看他吧。”
“康康?他什么时候来瑞安的?我怎么不知道?”杨少杰立刻兴奋起来,康康是雨长老康明辉的次子,跟少华一样,大选时没能入选,两人年龄相近,关系也是最好。
“你向来不关心这些,”玉龙幽深的目光望着他,眼睛里似乎有些深意是少杰看不明白的,只一瞬,他又收回了目光,淡淡地笑了笑:“瑞安分坛前些日子有些变故,从总坛抽调了几个年轻弟子过来,康哥是其中一个。”
“哦,这小子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少杰满不在乎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有些不太放心:“那我若去了,你一个人没关系?”
“能有什么事?快去吧,差不多赶得及在那边吃晚饭,明天回来吧。”
站在窗前看着少杰打马而去,玉龙目光深远:“不会再耽误你太久了,以你的成就,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杨少杰一口气奔到瑞安分坛,果然康康在这里,一见他十分惊喜,拉着他就问:“你怎么来了?少宫主呢?怎么没跟他在一起?”
“少宫主的身体你也知道,他怕你们担心……”少杰突然顿住,还不等康康问,便恨恨地跺了跺脚,丢下一句“可恶!又被他支开了!”飞奔到外,打马而去。
康康愣了半天,才问旁边的人:“怎么了这是?这家伙又抽什么风!”
少杰奔回客栈时,天已经全黑了,只见玉龙正坐在大厅里,面前的饭菜一口没动,只捧了酒碗狂饮。
“你……怎么……回来了?”玉龙紧紧地锁着眉,脸色青白的吓人,好容易想出个比较自然的理由将少杰支走,却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果然他知道蛊毒要发作!少杰一把夺下酒坛,吼道:“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支走!”
“唔……”玉龙捂住嘴,胃里翻腾的厉害,好容易才压下翻涌的腥涩:“你……又帮不上……”
虽然陪着玉龙在百草园住了八年,但少杰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病前的样子,本来还一腔怒火,一见他这样立时便心软了,暗暗埋怨自己以前怎么那么笨那么粗心,每次都会被他提前支走,他过去帮他顺着背,声音也放轻:“是不是很难受?每次发作前都这样吗?”
“没事,只是有点恶心。”
他话说的虽然轻松,可那青白的脸色和隐忍的呼吸却让少杰的心提在嗓子眼上,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用,可还是忍不住要劝他:“多少吃点东西吧,还能增强点体力。”
胃腹内不停地翻腾,努力压抑着,玉龙苦笑:“你别管我了,我……实在是吃不下。”
“既然这么难受,为什么还不吃药呢?”少杰看他手里紧紧握着一颗寒香丸,明明难受的不行,却不肯吃,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焦躁。
玉龙知道他为自己忧心,却也只能摇头:“不行……蛊虫还没醒,若先吃了药,那……药性会先被我吸收,作用会……嗯……打折扣,而我……说不定就醒不了了。”
少杰吃了一惊,头一次知道原来寒香丸是一定要毒发后才能吃,怪不得每次毒发后还会胃痛很久,他恨自己从来没在他发病时陪着他,可又真的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只能柔声劝道:“那也不能再喝了,还是扶你回房去吧。”
玉龙觉得胸腹间翻腾绞闹,疼痛、恶心,难受的几乎撑不住,深吸了口气,点头道:“也没多少时间了。”他撑着桌子站起来,却不让少杰扶他,慢慢向楼梯口走。
少杰知道他不愿被人看出来,只得跟在后面,吩咐小二送壶热水。
还没上到楼上,就见玉龙身子一震,闷哼出声,扑在楼梯扶手上。
少杰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他,他喘了一会儿,这才挣开少杰的手,勉强支撑着进了房间,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他躬起身子伏在床上,一手顶在胃上,身子颤抖不停。
少杰大叫小二,小二提着水进来,见此情景吓了一跳,道:“公子怎么了?”
少杰哪里顾得上回答,赶紧倒一碗水递过来,玉龙勉强将药放到口中,待要自己端水,手却抖得拿不住茶碗,少杰忙喂他喝下。
努力隐忍着不让自己哼出声,玉龙低头伏在床上,颤声道:“你们都出去。”
小二赶紧出去,少杰却急得团团转:“我怎么做你才能好过点?”
他从后面抱住玉龙,手按在玉龙腹上,只觉得里面有东西不停蠕动抽搐,玉龙一手使劲按住少杰的手,死死地往里按,少杰感觉里面搅动更加激烈,赶忙用另一手握住玉龙的手制止他:“你别这么用力,会伤到自己。”
玉龙汗湿衣衫,挣扎着俯下身子,颤抖着手指着门外,却说不出话来。
少杰知道他是让自己出去,却不肯走,玉龙却挣扎着蜷起身子,咬牙硬挤出两个字:“出去!”随着这一句话,闷哼便溢出了喉咙,
少杰见他俊脸白得跟纸一样,下唇已咬出血来,却强自支撑不让自己更狼狈,不由心痛,道:“我出去就是了,你想喊就喊,不要硬撑。”
玉龙挣扎踉跄着跟在他后面将门从里面关上,少杰只听他闷哼一声,似是吐了一口血,不由心急如焚,也不知道药何时起效。
他在门外来回转着圈子,忽然看见若兮冲上楼来,后面紧跟着两个哥哥,方自一怔,若兮已急急问道:“他怎样了?怎样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杨少杰仍然没回过味来,一脸茫然的问。
少雄道:“这个以后再说,公子怎么样了,听店小二说公子病得很重?”
“还是老毛病,不要紧的。”话虽说的轻松,少杰的表情却很沉重,他见若兮要开门进去,赶忙拦住:“还是不要进去了,公子不许人打扰。”
少华是个急性子,一听玉龙是老毛病犯了,不由焦躁起来:“你为什么不在里面守着公子,他要有什么需要怎么办?”
少杰黯然摇头:“他从来不肯让我守着他,每次都把我赶出来。”他勉强笑了笑,道:“你们先订房间休息,明天再过来看他吧。”
若兮已急得要掉泪了:“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看他?”
少雄道:“若兮,你就别再添乱了,我们还是明天再看他吧。”
若兮并不理会,推门就要进去,却没有推开,待要去撞,却被少杰一把拉住,痛苦地道:“你就别费力气了,就算你这时候撞门进去,也帮不了他,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若兮急得几乎落泪,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不帮他?”
少杰苦笑摇头:“没有人能帮得了他,等明天早上醒来就没事了,你们都去睡吧。”
若兮看着少杰,恨恨地道:“看不到他我是不会走的,要能睡得着你们就去睡吧。”
少杰转过头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若兮,大家都不想这样,可是公子的病已经很多年了,我们都没办法。”少雄知道在这样大家都束手无策地时候,三弟是最难过最无助的,他不想让若兮误会弟弟,只好温言相劝。
若兮呆了呆,显然对这句话不太明白,带着哭腔问:“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没有办法?”
沉默了一会儿,少杰沉声道:“现在他大概已经昏迷了,就算进去他也不知道了,想撞门就撞吧。”
门被撞开,就见玉龙蜷缩在地上,双目紧闭,一张脸真如一张绝美的水墨画,眉睫墨黑,俊颜苍白,惨淡的唇上染了艳红的血,虽然人事不知,眉锋却依然紧蹙,雪白的儒衫已皱成一团,沾满血污,少杰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到床上,动作轻的象是怕弄坏了他。
若兮心痛得流下泪来,喃喃地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苦竟将他折磨成这样?”
少雄与少华也都万分震惊,他们印象中的少宫主,除了看起来苍白文弱些,从来都是忧雅从容,不见一丝狼狈的,怪不得他会一个人搬去百草园,怪不得他卧床时很少允许人去探望。
少杰一声不吭地浸湿手巾,要替玉龙擦去嘴角的血迹,若兮伸手接过来,道:“还是我来吧,你们大男人毛手毛脚地别弄痛了他。”
少杰并不坚持,看若兮细心地擦完玉龙苍白的脸颊,低声道:“今天晚上他是不会醒的,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若兮摇头道:“我是不会走的,你们都出去吧,我守着他就行了。”
少雄还待劝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兄弟三人默默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