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歌》箜篌曲

8、 再敌妖兽 性命堪忧

　　许久，震动终于停下来，但未产生雪崩，奇怪的是，竟连一颗小石头都未掉下去！
　　苍月暮然醒悟：那震动乃幻境！
　　——但，因太过真实才蒙蔽了双眼吗？
　　看来，对手不太简单！
　　他抬眸，注视面前巨兽，神色为之一怔，立即警惕起来！
　　“呼——！”
　　只见那巨兽张嘴，“诅咒之风”席卷着强烈杀气如洪水猛兽奔腾而来。
　　紫衣的皇子敏捷转身，身子一倾，用脚定力，身体悬在半空，摆出“沧海戏龙”。又是一道飓风，紫衣一转，连续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飓风仍旧不断，那袭身姿也未曾停歇。
　　见有人能敌得过三道飓风，“诅咒之兽”发了怒，变得异常狂暴，口中一“呼”，两道飓风九黎二皇子而去。
　　飓风夹击，能避开实属不易！
　　琥珀光圈中，苍月前倾后仰，避过致命一击。
　　然而，却在避开飓风的那刹响起“唰——”的一声，紫色长袖被割出一道大口子，破碎的袖子随身体翻转，瞬间变成锋利的刀片，硬生生地在那玉般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痕迹。
　　疼痛立即侵袭，来不及叫喊，他的身体已在雪地里翻滚，琥珀色的光圈围绕全身，将伤害减到最低，趁着一两秒的空闲，翻身从雪地里跳起，一把收起醉颜。
　　第一次有了挫败感，九黎二皇子挑眉，骨节分明的手指沾染了殷红的血液，伸出舌头轻轻舔舐，腥甜在喉咙中蔓延，一口唾沫喷吐而出。
　　那瞬间，他失去了往日书生的影子，浅笑，内心的征服欲望奔腾如洪水。
　　刹那，琥珀如丝，衣炔飘飘，临风而立，天地风华汇集于此，眉宇间更是英气逼人。
　　“轰——”的一声，“诅咒之兽”从天而降，白雪四起，怒火雷鸣，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落下时又似在下一场雨，自在飞花轻如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低吼声越来越疾，巨大的身体也渐渐逼近，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却没有丝毫退缩，手中的“醉颜”发出低低嘶鸣，扇骨上反射着璀璨的琥珀光辉。
　　黑色的瞳孔更为幽深，覆上一层氲氤雾气，未待“诅咒之兽”发起攻击，他立即纵身一跃，紫衣在半空中飘然而立，俯视身下巨兽。忽而，眸中暗光一闪，冰霜覆颜，琥珀色光辉朝那巨兽劈去，“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华丽的琥珀色在他手间绽放，紫衣如风，仿佛引得天地间风雨交加，雷鸣不止！
　　然而，“诅咒之兽”咆哮而起，挥舞巨爪令天地色变，血红瞳孔中燃气熊熊怒火，欲要将那袭紫衣撕得粉碎！
　　风鸣、雷吼、琥珀光影，仿佛令人看到天地崩塌的世界末日！
　　轰——
　　那是龙虎相争，风起云涌，连宇宙星辰都为之失色的璀璨！
　　那一刻，九黎二皇子被强烈的白光蒙住眼耳，只觉脑海空白，也不知与巨兽相搏结果如何……
　　忽然，一抹腥甜从心口直涌而上！
　　是血吗？
　　是血吗……
　　待白光闪去，空中有一抹华丽的紫衣坠下，琥珀光华萦绕周身——
　　那是忠肝义胆的见证！那是神兵利器的传说！
　　“噗——！”苍月在琥珀光辉承接下安然落地，可，那瞬间刺目的鲜红也从朱唇中喷洒，雪地里顿时染上血花点点。
　　他谄谄一笑。
　　——果然，是血……
　　那么，至今未逢敌手的他，终是败了……
　　那刻，精神开始涣散，像是江湖中人的十年之约，那是双方内力与兵器的拼杀，最终败下阵来的那一方也失去了生命的意义——一生成果就此否定，习武之人的尊严被抹杀的一干二净！
　　见那血红，本被琥珀色光辉吸引而迟疑片刻的巨兽瞬间反应过来，未等紫衣公子察觉，巨兽已悄然声息地奔至身边，那速度简直人不知鬼不觉！
　　然而，他的脸色没有一丝动容，看惯了生死，超越了轮回。
　　巨兽的身体向前倾斜，用尽力气“呼——！”的一声，瞳孔里瞬间放射出红光无限。
　　突然，疾风骤雨，风雪飘摇，天地变色，狂风正席卷着地上的千年坚冰向他逼近……
　　然而，那命悬一线的危机在他眼里只不过是跨越了生死的不羁——白雪在天地间飘洒，雪地上的那抹俊逸绝尘的身姿幻化成天地间最炫美的身姿，轻喃，“怎奈浮生不若梦……”
　　冰寒不见，他的嘴角浮起一抹温馨的微笑——那是一个少年最为纯真的容颜。
　　疾风催命而来，生与死的边缘，他看到最初的世界——轻轻地抬手，接住一片落雪，放于心间，像是在呵护极其弱小的生命。
　　闭目，耳边只剩“嘭——”的一声。
　　都结束了吗……
　　那么，那片白雪最终又是否被尘世染指？
　　“呼呼，呼呼——！”耳边又是一阵咆哮，愤怒而暴躁。
　　听说，作恶太多的人死后便会下地狱……
　　所以，所以是他今生作恶太多，就算死也注定要与幽冥之物待在一起？
　　想必，那地狱中的怨魂恶鬼正在兴奋的地磨牙，而后再来饮他的血，食他的肉，不剩丝毫……
　　“呼呼——！”
　　“嘭——！”
　　不！那是……那是……
　　猜疑地睁眼，不可思议的讶异——耀眼的琥珀色几乎在山巅每一个角落绽放，宛若一只上古神兽正奋力地抵挡住“诅咒之兽”的致命一击！
　　醉颜！
　　是醉颜——！
　　苍月坐起，怔怔地看着雪地上的玄铁扇，十六支扇骨上绽放着耀眼的琥珀色，琥珀色的光辉里显现着十六个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伸手，触碰扇身，瞬间，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往身体中涌去，宛若当初开启“醉颜”封印的刹那！
　　起身，“噗——噗”一两粒小石头夹杂着白雪从他身后的山崖落下去，顿时摔得粉身碎骨！
　　然而，他却丝毫无惧。
　　闭目凝神，风华四起，周身萦绕着君王的从容不迫！
　　睁眼之际，一抹傲视苍穹的风姿在眼中绽放，嘴角轻浮——那是人中之龙唯有的魄力！
　　飓风再次袭来，只见山崖边的那抹紫衣只是轻松往上空跳跃，轻而易举便躲过致命一击。
　　落地，惊险再次袭来——巨兽已经逼近他。
　　“诅咒之兽”俯下巨大的身子，呲牙咧嘴地打量着未有它一个爪子大的小人儿，“呼呼，呼呼！”
　　顿时，巨兽的脸变得狰狞起来，锋利的獠牙上闪着骇人的寒光，强大的杀气再次从血红色的瞳孔中迸射。
　　“唰——”
　　巨大的爪子猛击，融合了风之急速、雷之奔腾，欲要将那个目标击得粉碎！
　　“嘭——！”琥珀色的光辉再次腾起，整个山巅被光辉笼罩。
　　然而，小小凡人终是抵不过那令天地风云都为之变色、六界都为之颤抖的力量——面对咄咄逼人的巨爪，九黎二皇子的身体明显向下倾斜，以致最后他的身子弯成弧形，挑眉怒目，孤高在他眼中越来越浓郁。
　　琥珀色的光仍固执地与那股力量相互纠缠，顽强抵抗——从始自终，那都是一种从不向任何事物低头的倔强。
　　空气中，人与兽的气场在无形中撞击，火光在各自眼中迸射。
　　然而，血肉之躯的凡人又怎能在那如神、魔般的力量下爆发？
　　持续太久，血肉之躯终是耗尽，九黎二皇子脚下开始松弛，而，“诅咒之兽”的力量却源源不断，玄色丝绸履靴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渐渐向后退去，眼睁睁地看自己滑下山崖而无能为力。
　　“噗——”连他脚下的石头也夹着白雪开始滚落山崖……
　　“咚——”他已经一脚踏空，随着巨兽的追击，另一只脚也因身体重心的偏移往下坠。
　　“啊！”下意识的一声喊叫，他直线似地往深渊里坠……“啊——！”怒吼在天与地间呐喊。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现实已不可改变，唯有紧紧握住醉颜——那是他生命最后的一线生机……
　　然，他终是会在落地之时摔得粉身碎骨，还是在琥珀色的光圈下死里逃生？
　　可，在那样命悬一线的深渊里，死远远大过于生。
　　那么，注定要葬身于此吗？
　　可是，可是……拥有太多的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