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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八剑之精 四名悬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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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冽随着公子走近粉墙环护、绿柳周垂的高门大院,跨上台阶,二人在“墨剑阁”的匾额下停步,墨剑阁的守门弟子将他们二人引进入院内。
那院内,园林锦簇,一池碧水,满塘荷花,越过长廊便见一高大山体,这才发觉那池水是顺着山势倾泻而下。
阿冽冥想:这倒与苍月楼的布景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后又走在小石子的路上,绕过几条小径,那名弟子将他们二人引至一间名为“龙泉”的居所前停下。那子弟将门推开,做一个“请”的手势:“月公子在此处稍等片刻,弟子这就前去请阁主来!”
苍月颔首,只身入了屋内,那弟子也转身离去。
阿冽打量着匾额上的两字轻轻吟道:“龙泉……龙泉……”说着也步入里屋,问道:“公子,这‘墨剑阁’的房子可都是用历史上的名剑提名?”
苍月微微颔首,顺势也倒了杯茶,自饮起来。
“这‘墨剑阁’确实算得上剑术名门。”一路上,阿冽听了不少关于江湖门派之间的事情,自是耳目渲染,今日又眼见为实,当下便总结一番,“想必公子这次会与‘墨剑阁’结盟吧?”
递到唇边的茶杯暮然停止,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暗芒,男子手中的茶杯又重回到桌上,“如何见得?”
阿冽并未解释,而是浅浅笑道:“公子放心,墨剑阁主定会答应与公子的结盟之事,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是说墨剑阁主会附带条件?”
“当然,想必是将墨剑阁……”
正在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二人警惕地望向门外——是先前那位墨剑阁弟子!
“月公子,我家阁主已在‘七星龙渊’摆下宴席,还请公子纡尊降贵,移步前往。”
墨色的瞳孔添了几分深邃,苍月轻摇纸扇,迈步往门外去。
阿冽见状,赶紧唤道:“公子,让阿冽一同……?”
苍月不曾回头,只是在门栏边停下,打住少女的话:“罢了,你留于此地。”语毕,他便随那名弟子往“七星龙渊”而去。
阿冽走出来,站于长廊,目送他远去的背影,默默道:“公子,万事小心。”回过身来,阿冽又望了眼匾额上的“龙泉”二字,低头轻吟:“龙泉……七星龙渊……”
虽是古剑,却都带“龙”字,而那“龙”也只指天子或者尊贵身份的人,想必在那墨剑阁主的心中公子是万分重要的!
……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墨剑阁各处庭院亮起灯笼,连长廊过道也被灯火晕染的一片辉煌。
阿冽望向窗外,仍未见公子的身影,索性便掀开珍珠帘幕,走到沉香阔椅边坐下,无趣地打量着窗外夜景。
素手托下颚,美目微阖,十足的悠闲:“说实话,他确实出众,不仅是名誉还是地位都足以威慑江湖。”瞟向四周,打量着房间各处的装饰,虽比不得皇宫那般雍容华贵,但也是极致的富丽堂皇。
如此精心之作,平日里不会随便拿来招待客人,且又保持着通明和干净,想必这上等居所也是墨剑阁主独为公子而备。
看来,公子与墨剑阁主的关系并非寻常,而墨剑阁主对结盟之事也是早有准备!
……
夏季的夜空明星高照,闷热的天气惊不起一丝凉风,而沉木桌上的烛火却轻微地浮动,紫色瞳孔立即闪过一丝精光,阿冽异常警惕起来。
俯身望向窗外,墨剑阁的夜晚依旧平静,阿冽闭上眼睛,耳朵轻颤,打探着气流中的动静。
气流虽极其微弱,但阿冽仍是轻声一笑:“不错,比上次那家伙强!”
忽而,眸光一动,睁眼:“来了!”
几秒过后,屋顶上空迅速地闪过一道黑影,而房间内也无银发少女的踪迹,只剩窗边的金丝芙蓉窗帘在风中飞扬。
……
身后扬起劲风,黑衣人暮然警觉,甚是加快速度。只见他足见轻点,一个回旋便往拐角里去。
阿冽见状,宛若精灵跳跃,足尖点落在屋顶之上,轻盈如风,未惊得一丝声响。
见那黑影朝后院而去,阿冽翻身,追击而上。
大概半柱香时辰左右,黑影闪身进入后院的花园,阿冽也一鼓作气,飞身跳跃,翻转着灵动的身躯跟了进去。
偌大的花园内,繁花锦簇,一池碧水,红墙绿瓦上满是蔷薇,阿冽直觉香气扑鼻,环视四周又见一些牵藤引蔓的草木,却唯独不见黑衣人的踪迹!
正待细细搜寻,耳边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冽一个跳跃,藏于低矮的池边,借着石头与灌木丛的掩护,打量着前方的动静。
夏季的月色正好,璀璨的星辰与明亮的月牙一同映进水中,红、白相间的荷花伴随着满塘星辉摇曳着迷人的身姿,荷叶儿惊起一丝波澜,羞涩地打量着亭亭玉立的“少女”。
远处,正走来一双青年男女,那少女步如疾风,而少年正追赶着她的步伐,显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见少女仍不停留,那少年索性就一个疾步,奔向少女前方,拦住去路:“哥舒小姐,你不能去‘七星龙渊’,若是阁主知道,定会罚你!”
一听“七星龙渊”四字,阿冽暮然警惕,又见二人身处石桥正是通往“七星龙渊”的必经之路,紫瞳中浮起细碎趣意,耳边也正传来少女怒意:“给本小姐让开!”
“就算哥舒小姐今天杀了孤岚,孤岚也决不放小姐离去!”
哥舒毓大发雷霆,一把抽出腰间佩剑:“再不让开,本小姐就砍了你!”
见那宝剑掠起青光,紫瞳立即闪过一丝涟漪:“悬翦。”
天下兵器之书上曾记载这样一段:昆吾山,其下多赤金,色如火。昔黄帝伐蚩尤,陈兵于此地,掘深百丈,犹未及泉,惟见火光如星。地中多丹,炼石为铜,铜色青而利,泉色赤,山草木皆剑利,土亦钢而精。至越王句践,使工人白马白牛祠昆吾之神,采金铸之,以成八剑之精。一名“掩日”;二名“断水”;三名“转魄”;四名“悬翦”;五名“惊鲵”;六名“灭魂”;七名“却邪”;八名“真刚”。(此处摘自《拾遗记卷十诸名山》,为构造小说情节才将此改为天下兵器之书)
阿冽知晓,那少女手中所持之剑正是排名第四的“悬翦”,其有“飞鸟游过,触其刃如斩截焉”之称。
细细打量那少女,二八年华,一袭水红色习武便装,眉宇间生的几分钟灵毓秀,额头一点红色朱砂,甚有几分塞外女子的爽朗与洒脱。
哥舒毓不愿再与孤岚过多纠缠,便一手拉他的肩膀,一手后推他的身体,脸上神色更为决然:“别来碍本小姐的终生大事!”
“为什么一定要去找‘无情公子’!”
正将“悬翦”收回剑鞘的哥舒毓暮然顿住,简直不敢相信身后那少年便是平日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孤岚。
但,只是片刻,她又立即恢复最初行程。
而她身后的少年也大声喊道:“别去!我求求你,别去——!”
哥舒毓再次顿住,孤岚静静地盯着她的背影,以为她会像小时候那般跑过来,笑呵呵地将手臂搭上他的肩膀:“孤岚,咱们一起练剑去!”
那样,他定会温柔地回答:“嗯,小姐。”
哥舒毓转过身来,孤岚未看清她是如何走向自己,耳边只剩清脆的一声“啪”——她并不是像往日那般爽朗地笑,而是气愤地冲过来扇了他一巴掌!
而少女明净的眼中也满是愤怒:“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才能彻彻底底地像个男人?!”
神经猛然地紧绷,孤岚明显地一怔,眼中呈现着她因气愤而颤抖地剧烈的身躯,心中更为之清晰:从小到大,他一直清楚她喜欢铁铮铮的大丈夫,最讨厌女人一样的小男人!
哥舒毓泄了愤,欲转身离去,孤岚却纵身一跃抱住她的双腿,呐呐地喊着:“哪怕我不是男人,哪怕我求你,只要你别去找他,我无所谓……都无所谓!”
虽与他一同长大,深知他的性格,但哥舒毓仍看不惯懦弱的男人,索性踹开身下男子:“本小姐不想和你废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决然而去的水红身影,孤岚也开始冷笑:“‘无情公子’不可能喜欢你,他决不可能喜欢你!”
“你说什么?!”哥舒毓不可思议地转过身。
“我见过他身边的女子,那个世人毕生追求的‘雪妖仙’!”孤岚见少女朝他走近反而轻松起来:“她确实是‘睥睨众生,万物倾心’。”
愤怒的火焰在她心中跳跃,猛然跃到少年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你有种再给本小姐说一遍!”
孤岚从未那般冷静,盯着少女的眼睛毫不闪躲:“你为什么一定要喜欢那样冷漠无情的人……为什么?”
哥舒毓也是盯着他的瞳孔,甚有几分痴执:“你不会懂,你永远都不会懂!”说着也气愤地甩开他:“什么‘雪妖仙’,什么世人毕生追求的女子,本小姐会比不过那块‘冰’?!”
看着她的背影,孤岚只觉自己的心在淌血,怒吼迸发而出:“我为什么不懂!为什么——?!”见少女仍在自语,他也鼓足勇气嚷道:“我喜欢你——!”
哥舒毓暮然怔住,脑海中回想起曾经的种种,往事却清晰地好似发生在昨日!
她一直以为孤岚的付出只因她是小姐,而他是弟子——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而对于他,哥舒毓也只是将从小的打闹当做一场兄弟间情谊!
虽是那样豪迈而爽朗的女子,但依旧是二八年华,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确实无法接受。
哥舒毓突然变得冷静起来,转身返回原路,路过孤岚身边时,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过去。
而,孤岚也开始担忧——平日里哥舒小姐受了委屈定会大吵大闹,将整个墨剑阁搅得鸡犬不宁!
水红衣裳的少女缓缓地迈着脚下步伐,伴随着满塘的荷花,那水红背影却显得格外孤寂。
孤岚抬头望向夜空,眼中渐渐朦胧起来,突然间便觉得池中的粉红精灵也悲伤起来。
……
月色如初,夜空中依旧闪烁着星辉,桥上少年的身影不见,唯有坐在池塘边上的白衣少女,她银白的长发静静地蜿蜒在草地,紫色的瞳孔正凝视着夜空。
阿冽第一次听到“喜欢”这两个字眼,思路清晰的脑中却极其迷惑:那是一种怎样的东西?
樱唇颤动:“喜欢……”
“阿冽!”
冷漠的声音突然在空中响起,阿冽醒悟,转过头来,迷惑的望着身后的那抹紫衣:“公子!”
“你在这……”
“公子,什么是喜欢?!”阿冽暮然开口。
苍月一下顿住,墨色瞳孔中浮上一层氲氤雾气,看着少女清澈如水的紫眸又立即腾起冷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墨剑阁的哥舒小姐说她喜欢你,而有个少年却喜欢哥舒小姐!”
苍月不理会她,而是转身朝桥上走去,阿冽也追上去,认真地看着他:“公子,你喜欢哥舒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