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冥殿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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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过处，衣角翻飞，乌发高束亦是随风轻摆，半敛星眸，景明左手持剑静待。
这雄鹰不知因何紧盯景明不放，盘旋着就是不肯飞走。一人一鹰几番激斗，不多时，几片羽毛散落，几处衣衫见血 。
这雄鹰在空中翻飞着，忽的一个俯冲，直冲向景明手中的绳索，景明看出它的意图，抓紧绳索连连避闪，手中青空剑低空画出半圆，截剑斜向上对着飞至右手边的雄鹰刺去，似一道青光凌厉闪过，雄鹰倏地飞离，却在景明剑势削的档口返身一个猛啄，景明手中一痛，绳索亦是跟着颤了一颤。
姜玥反复被甩到了崖壁几次，除了不能掌控的恐慌之感，更是担忧景明的境况。极慢的抓着绳索向上移动着，姜玥怕一着不慎跌入深崖，更怕力度不慎，反将景明拽了下来。
景明亦心念着崖下姜玥的状况，心中沉重，极其谨慎的走了几步，景明稍稍走离崖面希望提上来些绳索将姜玥拉上来些，也是减小两人都被甩下悬崖的几率。这雄鹰却是不依，一次次的冲飞过来，把景明步步逼回崖边。感到手中绳索的阵阵拉力，景明心知姜玥是在努力向上爬，强忍着冲上前去将这只恼人雄鹰挑成秃毛的念头，调整着步法施出最大的力气来维持着绳索的平衡。
苍鹰几次袭来，景明翻转挑刺,抹剑防御，剑如风动，局面僵持胶化着。这苍鹰似也不耐烦了，不服气的一阵猛冲狠抓想要把景明逼落悬崖，这般不顾受伤的啄法逼得景明颇为无奈，以小步幅度不停后退着，景明自知不是长久之计，长剑轻挽寒光一闪迅疾的向着苍鹰挑去，谁料苍鹰突然起身高飞，向着景明眼睛啄来，景明暗叫不好，念左手中长剑速度不及右手无法及时挡御，无奈腰身后弯试图躲避过去。脚下一阵松动，景明突然感到身子一歪，竟是一脚踏空了。
姜玥觉得时间似乎凝固了，从未这般，想要长久的站到那片荒芜昏黄的土地上。原本萧瑟打颤的身体已是满身大汗，好不容易爬到了崖顶，刚刚伸手扒住崖面想要撑起身来，景明双脚突然出现，未待反应，景明脚下一滑，明显就要冲着自己砸来。两人都感到绳索已经偏力，松软的向着崖下坠来，两人神色严峻，已做好坠崖的准备却突感身形一顿，两人双双被拉上岸来。
崖上竟是昨日贪酒昏睡的乌老，但见乌老神色严厉，急躁的来回走了几圈，吹须瞪眼怒吼姜景二人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不知道这里多危险吗？”
怒目而视，向来可亲的乌老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声声咄人，步步逼人。
姜玥闻言想要解释，却被景明拉住，衣袖轻晃，景明将姜玥手中的定魄草藏了起来。整理罢凌乱衣衫，景明不紧不慢的开口：“是我们采草药一时疏忽了，这就回去，不会再犯。”乌老一声冷哼大袖一挥抬脚走了，景明拉着近乎脱力的姜玥亦向着乌院走回。
姜玥心中很是疑惑，刚才的乌老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几日前的幼稚可亲老顽童，像是变了个人似得，暴戾严肃，和景明的相处也是透着陌生。似是察觉到姜玥的困惑，轻捏姜玥小手，景明握着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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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殿，殿主居处侧殿。这是一处幽暗而奢华的地方，处处镶金雕玉，进门便入目一处银线绣成的冥河屏风，上伴有獠牙青面的鬼差，给人诡异狠戾之感。墙壁雕刻龙纹，上好的檀木桌椅，一处宽大异常的罗汉床，如此奢华之地除却殿门却仅有一扇小窗紧闭，殿内器物静静的搁置着，透出幽幽光亮。
冥殿殿主正名阎寒，于十几年前突然起势，将冥殿一步步扩大到现今规模，算得一个既有野心也有狠心的角色。一双吊眼上斜，透着股子冷蔑，看着地上昏迷的乌老，阎寒对身边手下一个示意，立即有人持小型管状物走至乌老身边，小心而迅速的注射着。
身后几个长老模样的老者站立着，其中一个长须老者走近阎寒身边，一个鞠躬忧声劝道：“殿主，这乌道涯平日为殿内贡献不小，也并无异心，一直用药物控制他实在不妥，这……”阎寒一个冷眼扫去，老者无奈的噤声又退了回去。
阎寒眯眯眼，阴测测的声音回荡在这屋宇之内：“我不希望，谁动了善心让这老头想起什么事情，他只管酿他的酒，教他的剑术，若有异动，我连你们也不留，明白?!”身旁几位长老皆点头称是不敢再言语。
阎寒沉吟一阵，向身旁一位管事问道：“那入了灵池的景明，表现如何，此子可用否？”
身旁管事一躬身回道：“回殿主，那景明经乌道涯一手调教，剑术非凡，此子性冷但胜在话少事也少，且屡屡夺得大试首位，应该值得一用。”
闻言阎寒眼中寒光一闪，阴险的笑了笑：“乌道涯教出的好弟子，竟真让他进入了灵池。”侧头冲着一位黑衣长老吩咐道：“此子将有大用，你们悉心培养，我要他完全成为自己人，懂？”黑衣长老领会的点点头：“必不负殿主厚望，祝殿主所愿早日达成。”
阎寒哈哈大笑，在这金光闪闪的屋宇中阵阵回响。
地板是琉璃铺就，几处光线照耀显出五光十色的光彩，乌老一身薄衫屈身躺在地板上，胡须散乱，身体微微抽搐着。
寒月高挂，又是一个漫漫长夜。
对景明而言，冥殿像是罪恶的牢笼，逃不脱，也不能逃。早早经历双亲过世，后被养父母遗弃又被强行掳入了这冥殿，日夜的苦练，同伴的算计并没有让少年也变得一般丑陋残忍。只是，为了任务而杀人，为了自己活命而夺他人性命的日子里，景明觉得自己罪恶至极也丑陋不堪，少年的心日赛一日的冰冷，守着不知如何归属的罪恶，景明只能封闭着自己。
不留情，自不伤情。
遇见乌老是一个意外，醉酒的老头翘着胡须在崖边呼呼大睡，被去采草药疗伤的景明看到，于是一老一少有了初次交际。
数日后景明正于大庭广众下接受鞭刑，只杀了那作恶的男子而未杀妻儿，少年念着自己没有做错，咬牙接受着无情鞭笞。乌老就是这时出现的，明明已是半百老人，却笑的那般不正经，乌老大掌猛拍景明背上鞭伤，看景明疼的呲牙，乌老放声大笑，说着这小子筋骨不错，够给我当下手，老头我要了。于是，景明住进了乌院。
乌老嗜酒不羁，记忆是令人诧异的混乱无比，往事竟是丝毫记不得。想起来会上赶着教导景明剑术，平日也更愿意欺压着景明去采草药，去完成一些稀奇古怪的任务。这三年，景明接收到的杀人任务越来越少，而乌老不清醒的时刻却越来越多 ，一老一少，闹腾而平和的生活着。
说这段往事的时候，景明是有些微醺的。提着平日轻嗤的桂花酒，景明身形微晃，神态迷离。姜玥安静的听着，也心疼的看着。
“我竟然快一年了才察觉到，我又能做什么……每到月末，阎寒就要重新下药……又是几日的昏迷。”景明冷笑一声:“明明那么厉害的人物，偏生被作弄的疯疯癫癫……不知，何日就真成了个疯子，谁也不认……”
修长的手提着酒壶直往嘴里灌，景明看了眼身侧神态认真水眸闪烁的少女，伸手揉乱少女一头整齐长发：“我真是醉了，跟你说这些作甚。”
姜玥拉下景明的手，水眸潋滟，轻道一声：“我懂。”
我懂得你的疼，你的忍。阿煜昏迷时，娘亲被杀时，我被尸体压在泥地僵硬抽筋时，那么多个时刻，心疼和忍耐都如万虫噬心般折磨。只是景明，奈何我们太小太弱，我会等，我们一起等，等到能够保护所爱之人，等到天晴云开。姜玥心中念着，一滴长泪滑过脸颊。
景明星眸黯黯，沉默着，合眼靠在了身后树干上。
终有一日，我们会强大起来，保护所爱之人，再不分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冥殿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