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我没有拒绝他，这对于他和阿暄来说，都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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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是青梅竹马，那到了现在的年纪，我们也算是长大了。在倾珩山的日子再平静再无忧，也终于到了要出山的时候了。师父收拾了行李，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都是一些在一起的回忆。
师父活了很久了，也将继续活下去，他的生命没有尽头，甚至已经忘了何时开始的。他在离开前对我和阿暄叹气，勉强笑道：“我以为我可以改变你们，但可能真的是天命，有些性情我亦无法动弹。你们是我第一次收的徒弟，希望下次，见到你们，是一起的。”
阿暄眼中也有泪光，道：“从前我总想出山，但到了如今真的要离开的时候，才知道这样的日子多么可遇不可求。师父，我们尽力。”
我也尽力。我看着师父，没有把话说出来。我也尽力活着，我想跟阿暄一起活着。
师父注视着我，还是熟悉的眼神，我知道他要表达的东西。见我依旧坚定的回望，他也只是轻轻叹气。摆摆手，对着一同来送别的无陌稍稍一鞠：“你也是坚定的吗？”
“我当然。”无陌回礼，难得没有露出嬉笑之色。
师父是带着叹息走的，我不知他是舍不得我们而发出的感叹，还是预测到了日后的局面而发出的欷歔。
黑魁门的人都很厉害，我和阿暄一回到那里便被软禁起来，说一年后要正式举行“选乔”仪式，也就是留下我们其中的一个。而在这之前，他们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是无陌来了我们才被解禁的。
据说他杀了门主的夫人，才把他们震慑住的。妖界的少主人刚刚回到妖界的确是需要树立威信，所以妖王也没有责怪他。
我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求证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得到了他的肯定回答之后，我不由的问：“你杀的人，是妖王的亲妹妹，你的亲姑姑吧？”
“那又如何？”他不在意的笑着，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剥开桌上的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吃完了还巴咂两下嘴巴，“谁让她说我要见你不合适呢？”
我一时语塞。倒是阿暄对着我说：“阿洛，这没有什么的，如果有人阻挡，哪怕是亲人也可以一并铲除的。”
我有点寒意，看着阿暄温暖的笑，这种感觉才渐渐消除。
无陌又吃了几颗葡萄，才说道：“阿洛，这些你永远不用担心，我伤害我自己也不会伤害你的。”
复打了个哈欠，道：“啊，说起来，我这次来是帮你们解决问题的。你们两个啊，被软禁的时候肯定想到了一年后的选乔要怎么办吧，一定会想为什么无陌现在不在吧。”
“你有解决的方法？”我直接打断他。
“阿洛，你看你就是这一点不可爱，你要让我把铺垫说完啊。有的时候你也可以发挥你女孩子的一面嘛，温和一点，温柔一点。”他伸手想来捏我的脸，被我躲过了，自觉没趣，又说：“好吧，你是嫌弃我刚刚剥了葡萄。唉，不过我确实是有一个好办法。”
“是可以让我和阿洛都呆在一起的方法吗？”阿暄问。
“我想的办法，那自然是万全之策。”无陌眯了眯眼，“选乔不过是留下一名真正的门主，那另外一个却可以有很多种出路。只要剔除妖籍，不对门主造成威胁，流落到哪里都是无所谓的。我这里，恰好有一个可以让你们其中一个流落的地方。”
“你说的是你的灵鹫大陆吗？”阿暄问，见无陌只看着他而不说话，他又笑了笑，“那……也不是不行的，我虽是舍不得阿洛，但我是哥哥，应该比她更有责任去承担。你，你就让你在异世界的那些灵兽和朋友多关照我就行了。”
无陌却是笑了，摇头：“朋友？我可没有什么值得依靠的朋友。”
他的意思是让阿暄离开吗？我刚想说话，无陌就对我摆手，说：“别着急，我要留下的门主，是阿暄。”
“什么？”原本垂下头的阿暄猛然抬头，眸中是不敢相信，和其他一些无法形容的复杂的情绪。
我点点头，虽然真的听见无陌这样说出来有些失落，但比刚刚的感觉好多了。还是留下阿暄吧，他那么努力，也是应该的。
无陌看着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阿洛，你这个样子，真是舍不得我吧？”他看着我的眸子里潋滟一片，“我真开心。”
“还是留下阿洛吧，”阿暄从深思熟虑中清醒过来，“她一个女孩子，不适合呆在异世界。”
“谁说她要呆在异世界了？”无陌故作惊讶的提高语气，笑了笑，又把嘴角的弧度收回来，“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我的母亲是一个六界行者呢？虽说她现在已经不在了，啊，这些不重要，我要说的是，妖后的身份是不受限制的。”
阿暄明显愣住了，而我好像悟到了什么，脑子里却是一片轰轰作响的嘈杂声，有些不现实。
“我要娶你，做我的妖后。”无陌笑着，熟悉的桃花眼收敛了几分多情，多了万般专注，“阿洛，我要娶你。”
他这样说。
后来的几天我都在想这个问题，这样做真的可以吗？我不知道我当初直接对着无陌点头是不是正确的事情，我无法预料我日后会不会后悔，但我也是真的不抗拒。至少没感觉，包括反感。
嫁给谁都无所谓吧，与其嫁给别人，倒不如嫁给一个自己熟悉的人，省去了了解的时间，还能让我和阿暄呆在一块，算得上是万全之策了。
但是阿暄在那一天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变得很奇怪了。
很少很少跟我说话了，常常是一个人在房间里面睡觉，总是敷衍说累了，但他并没有做什么辛苦的事情。我听说无陌说服了妖王，说这个办法以前从来没有用过的，也许会不顺从天意，但值得试一试。
无陌笑着对我说：“说什么天意啊，天意那可是天界的意思了？我们妖难道还要听从那些所谓的神仙吗？”
我听了也只是淡淡点头，无陌对于这件事情分外上心，我却怎么样也提不起精神。
无陌忽然专注地看着我，这个时候的他让人无法想象他杀人如麻的样子，清澈得像一支永不止息的溪流。
“阿洛，我等着一天很久了。开始还真怕你拒绝了，可你这般轻易便答应了，我倒有些措手不及。”他说着，从袖口拿出一串手链，是黑色晶石，很简单的样式，他拉过我的手，替我系好，“虽然是措手不及，可也想把最好的都给你。尽我的全力。”
我看着手腕上凭空多出来的东西，脑袋有点混乱，忽然余光中有什么闪过，我看到了阿暄离去的背影。
刚想上去追，无陌却先一步抓住我，对我说:“我去吧。”
我想，我并不善言辞，无陌去或许好些。毕竟我连阿暄出了什么问题都不知道。
他们谈了许久，我看着无陌进了阿暄的房间，从晌午时分到屋里点起灯。
我想果然是阿暄出了什么问题了，不过这个时候了，无论如何也要先用过晚膳再言他的。
我在门口，维持着刚刚想推门的姿势，没有动弹，因为被听到的谈话震惊了。
“说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没有想明白呢，真是麻烦啊你，”语气徒然一转，“北门暄，我想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若不是你是阿洛的兄长，你该不会真的觉得你有资格在我身边吧？”
“呵，若真的如此，你应该早说，就不会给我这么多付诸东流的希望。”顿了顿，“我对阿洛的爱绝对不比你少。可是要让我看着她嫁给你，我也决计做不到。”
“你对阿洛的爱确实不比我少。”微微沉下声音，“但你更爱你自己。而我除了阿洛，没有再爱的人了。说这些也没有意思，你要么留下看着我们成婚，要么自找出路。但阿洛会成为妖后，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无陌。”干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不应该嫉妒阿洛，有人爱她多好，不管是其实更偏爱她的师父，还是心里只有她的你。我根本不在乎什么虚名什么身份，我在乎的，不过一个你罢了。”
良久的沉默。我放下要推门的手，缓缓垂下头。我其实，分明已经感觉到了的，我和他生于一胞，他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并不想让你难过的，阿暄，但我没有料到你真的会对无陌产生那样的感情，居然还这么深刻。
终于我听见无陌冷冷的声音：“北门暄，这些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遍。我不想杀你。”
“你……怎么可以……”阿暄的声音无力而绝望。
我不忍再听，刚想离去，却又听到茶杯被摔在地上的破裂声。清冷生脆。
“我绝对不会祝福你们的，无陌。”
“妖后和黑魁门门主也可以是一个人，你滚吧。”不带一点感情。
许久，门突然被打开，阿暄看着泪眼婆娑的我，我分明看到了他隐藏的不舍，他却只是冷笑道：“现在，什么都是你的了。你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我这样的哥哥。”
我扯住愤然离去的他的衣袖，他停住了脚，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狠狠甩开我的手：“北门洛，从此世上，再无北门暄。”
他真的离去了，无陌从后面用力抱住了想要去追的我，而我，应该是第一次真的哭出声来。
阿暄离开后的第六天，我越发不爱说话，无陌对着我兴致勃勃的说起大婚的细节，见到我冷淡的表情，怏怏作罢。
“阿洛，看来是我做错了。”他这样说，“可是如果再这样一次，我的决定依然不会改变。你心里一定在怨恨我要对他说那样的话，但即便是他留下来，你和他的结局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他已经，开始恨你了。与其让他留下来给你心里添堵，倒不如让他走了 。六界那么大，凭着他，活下去还是很轻易的。”
窗外美好的天气给大地带来了生机，燕雀檐下语热闹而不聒噪，阳光催开了一株又一株牡丹。有的时候看着，牡丹真是让人不欢喜。
“多种一些桃花吧。牡丹不好看。”我没有回应他难得正经一次的解释，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我一定要找回阿暄，没有比这个更重要。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我没有拒绝他，这对于他和阿暄来说，都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