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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总是关山旧别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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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夏好一会儿才睁开眼,血色渐渐恢复。
“无事,方才遇上了一个恶妖罢了。”他避重就轻着,“走吧。”
又是一路无话,心思各怀。诸夏想的是,那个人动手果然加快了,那么如今,让不让芍落恢复记忆成了最棘手和矛盾的问题。而芍落在想的是,诸夏最近好像精神并不佳,许是元神伤的重了,但他是六界行者,不管遇上什么,应该自愈能力是很强的吧,再者说,他有圣御石那样的宝物给自己,那他应该也还有更多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吧。
的确,她为自己脑中浮现出来的这个“更多”小小地难过了一下。
还未进到院子里面,就听到了万里的笑声,还有另一个女人夸张的说话声。
“我真的不骗你,人间花楼里面有很多甜甜的糕点,那滋味,啧啧,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真的,你叫一声姐姐,我绝对带你去!”
芍落虽没去过人间,但多年看人间话本子的经验,还是让她能够对这个“花楼”有一个比较大概的认知。她的脸色一黑,快诸夏一步走进了院子里。
万里听到了推门声,转过脸看到是芍落,快步地奔跑过去。“阿姐!”他兴奋的喊出声,却并未直扑到芍落身上,他知道她不喜欢。
万里维持着有距离而不失亲密的姿态,指着院子里那个女人说着:“阿姐,你看,那个人是典淞带来的,典淞本想等你的,但他还要赶着去人间,就把她丢在这里了。不过她居然发现了我呢,还把我从桃树里面揪出来了。”
芍落这才仔细打量着,她一身深蓝色的布衣,手腕处绑着干脆利落的护腕,一把与她纤瘦身形完全不符的大刀背在身后,这般装束是十分江湖儿女的样子——江湖儿女,也只是人间的称谓。她大大咧咧地朝着芍落笑着,在这样的烟雨天气,像一个可以让人肌肤离得再远都感受到炙热的太阳,太热烈了。
她朝着芍落挥挥手,笑着喊:“喂!小妖!快过来叫姐姐!”
芍落因这一声“小妖”皱了皱眉,而诸夏已经走进来了,他看到那个笑得明媚的女子,暗叫不妙,抢在芍落说话之前,一个瞬移到了女子跟前。
芍落看到诸夏一反常态的行为,也把嘴边的疑惑暂时咽了下去。
那女子见到诸夏,惊讶得叫出声来:“呀!你怎么……”还未说完,便被诸夏扯住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诸夏回头对芍落说:“这个人是我的旧友,我稍后再去同你说。”
“诶你轻一点啊喂,施暴啊你!”女子大叫着,诸夏却充耳不闻。
芍落看着两人进了房里,才低头看着万里,问道:“那个人到底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诶?”万里闪烁着干净的眼睛,一脸无辜。
芍落进房中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诸夏与那女子已经双双立在檐下了,诸夏没有什么表情,那女子却是一脸占了便宜的笑。
芍落往门边靠了靠,说:“进来吧。”
为他们满上茶,诸夏安静的坐着,那女子明显坐着也不安分,急于喝茶却不小心被烫到了舌头,呼哧呼哧地把茶杯放下。
又看了看这么久仍然不说话的两人,须臾后一拍脑门:“我真佩服你们,两个闷葫芦到一块了!”
芍落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依旧沉默。
“好吧好吧,我认输,我自己招了。”女子挫败地坐回交椅上,“我叫浮丘雾,浮丘这个姓氏你没听过吧,哼。”
此时的她因说起自己的姓氏而洋洋得意着,又道:“我跟典淞嘛,是旧识了。我才是六界行者,呃,当然这个诸夏嘛,他也算是吧。我在四处转悠的时候遇到了刚好从妖界出来要去人间的典淞,他让我帮一个忙,我想我也好久没有来妖界玩玩了,就答应了。恩,他就送我到这了,估摸着他现在还在人间溜达呢。”
芍落听完,直接问道:“什么叫做,诸夏算是六界行者?”
“诶?”浮丘雾一愣,方又用力地叹一口气,“唉,芍落啊,你是叫芍落没错吧,你能不能抓重点啊?”
“什么叫做诸夏算是六界行者?”芍落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浮丘雾在心底为这个尚在少女年纪的女子一言一语中透露出的霸气而赞叹,收到诸夏给她的眼神,她只好无奈地解释道:“因为这个嘛,好吧,反正,那就是因为我觉得他比我弱多了,不配跟我共同享有这个六界行者的名号!”
说完自己因为心虚,感觉灵魂都颤抖了一下。天啊,我不会遭报应吧。
诸夏啜了一口茶,缓缓道:“六界行者并不是谁都能够担当得起的,大部分与我们相同身世的人都坠入异世界了去了,我跟她相识时便不是她的对手,持续到现在必然也还是这样,她看不起我,也是正常的。”
浮丘雾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中顿时一阵天雷滚滚,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是要我遭受天打雷劈没错吧?
诸夏并未理会浮丘雾的凌乱,又对芍落说:“我不在的时候,她也是可以帮你在你练功的时候护法的。”
芍落点点头,刚想要追问他为什么会不在时,兀然停住了,他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总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她不能太过于依赖他了,这于他,与她都不是一件好事。
浮丘雾住下来了,芍落小小的院子突然异常热闹起来。因平时并未有他人,浮丘雾便总扯着万里玩闹,是源自人间寻常百姓家中司空见惯的小游戏,他们都笑得很开怀。
芍落在廊中看着,是第一次觉得喧闹并不是一件很让人讨厌的事情。转去看诸夏,他在石桌边煮茶。动作行云流水,像是下过雨的群山那样清远。总让人觉得他生来就是为了做这一桩事一般。
她踱步到他身边,素来冷淡的性子,或许是这少见的早春的晴朗天气,忽然想跟他说话。
“桃花已经含苞了,过不了几天就要开了吧。”她说。
“恩。”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眼角带笑。
“那……我记得你说过,若是用来做桃花酿,应该是极好的。”她接过诸夏递过来的茶杯,第一次有求于人,有些局促。
“我记着呢,我答应了你的,会为你寻来上佳的泉水的。”他看着她不露痕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慢慢的柔软了。
可能是因为承诺显得太轻易了,实现的时候才会万般艰难。
他们都没有料到吧,已经到了他为他的任性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他在她身边便忘了时间,她过于信任,也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