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吧，女主》吾家空空

23、错位

　　“咔嚓嚓——”
　　“……”
　　“咔嚓嚓……咔嚓嚓——”
　　“能不能不要吃了！”她烦躁的扭过头，冲他喊。
　　“咔嚓——”后面的人面无表情将杏仁糖塞进嘴里，慢吞吞的开口。
　　“不能。”
　　古月言觉得自己尊严受到了挑衅。
　　“离我远点儿！吵死了！！”
　　“不能。”
　　再次被无情拒绝，古月言气的跳脚。
　　“滚开！”
　　这次他连回应都懒得回应了，只是抱臂站在她三步开外，冷眼看着她表情扭曲的朝他大吼大叫，仿佛在看地上的蝼蚁。
　　看着他这副死样子，古月言更是来气，向来只有她鼻孔看人，现在谁都想踩她一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我让你滚开，你听不懂么？”
　　说完，捡起地上的石头往他身上砸，边砸边叫嚣着。
　　“滚呐！”
　　“滚！”
　　他垂着眸子，侧身避过接二连三掷来的石块，一个闪身来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将她提了起来。
　　拿不到石头，又挣脱不开他铁钳般的手，古月言就拿脚踢他，他皱起眉，有些不耐，啧了一声，伸手拿出一捆绳子将人严严实实给绑成了粽子。
　　“放开我！”
　　“展鹰扬你个混蛋，放开我！！”
　　展鹰扬对她说什么不在意，只觉得她聒噪的很，不由脸更冷了些，开了尊口。
　　“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所以……”你最好适可而止。
　　却见她眼眶从微红变得越来越红，她不再大言语，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掉，砸在他拽绳子的手背上，未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眼儿里 。
　　这是被吓到了？还是绳子勒的太紧了？好好的哭什么？
　　“你……”
　　“哇——！！”
　　他望着跟小喷泉一样喷眼泪的双眼，又乍听见这震天动地的哭声，眼中不可见的有些惊慌。
　　他一边佯装镇定的松开绳子将手帕粗鲁地递到她面前，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又不是没见过哭的惨兮兮的人，心中怎么会这么慌？
　　难不成是没见过哭的这么凶的人？
　　古月言抬起头，一把把他手挥开，用手背胡乱抹把眼泪，红通通的眼睛瞪着他，腮边还挂着未擦净的眼泪。
　　“嗝、”
　　她瞪大眼睛，双目满是震惊，随后，一把捂住嘴。
　　“嗝、嗝！”
　　古月言：“……”
　　石化。
　　张牙舞爪的小刺猬一秒变成了小兔子，看着可怜又可爱。
　　展鹰扬：“……”
　　看她蹲在那号啕大哭，他居然觉得有些可爱。真是疯了！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相顾无言，场面安静的可怕。
　　“你给我一块儿。”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恶狠狠的朝他凶道。
　　他看着她，表情有些奇怪。
　　她硬着头皮盯着他，一脸凶相，殊不知她现在眼睛微微红肿，鼻头红红还偶尔从嘴里溢出一个哭嗝，一点也不凶，像只强穿虎皮的小白兔。
　　他面无表情的将手伸进怀里，古月言有些紧张，他不会要拿刀子吧。
　　“……”
　　她看着伸到她面前摊开的手掌，里面赫然躺着一块杏仁糖，薄薄长长的一片。
　　古月言：“……”
　　她接过糖，又拿了手绢，将糖小心翼翼的包起来，塞进怀里。
　　“咕～～”
　　悠长的声音从腹部发出，古月言咬咬牙，红着脸佯装镇定的开口：
　　“我原谅你了。”
　　他没开口说话，眼中却带着疑惑，显然没理解她的意思。
　　古月言难得好心开口：“你绑我威胁我，我不计较了。”
　　“……”就因为一块糖？还真是好哄。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又很快消失不见了，古月言并未注意。
　　“你不吃？”
　　她摇摇头，道：“这是给我弟弟的，他喜欢。”
　　他心中似有所动，问道：“你借钱买杏仁糖也是为了给他买？”
　　她没说话，径自点点头，打算回去。
　　“你请我吃饭，我可以给你糖。”他在后面慢吞吞的开口。
　　“不。”她语言精简的拒绝。“我可以自己买。”
　　“你买不到的。”他言语凿凿。
　　“为什么？”
　　“因为我比你有钱。”见她闻言怒视他，又加了一句，“也比你快。”
　　“你！”
　　他看着她，虽不说话，也是还是那副死样子，但表情十分无辜，仿佛不知道这种话会激怒她，哪怕他在说一个事实。
　　“你们都欺负我！”
　　他把手又伸进怀里，将纸包拿出，递给她。
　　“没有欺负你。”
　　古月言：“……”

　　“我要吃牛肉……”
　　“我没那么多钱。”古月言忙开口打断他的话。
　　他没有抬头，声音清清淡淡。
　　“我借你。”
　　古月言：“……”：）
　　“我没工钱，还不起。”所以您自己掏钱吃自己不好么？
　　显然他觉得不好。
　　展鹰扬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她坦坦荡荡的与之对视，他收回目光，开口。
　　“我借你。”
　　古月言：“……”并不想借！
　　“我……”
　　“你真麻烦，说了会借给你。”他皱眉，薄唇轻抿，有些不解。他都已经把糖给她了，也知道她现在没有钱还给他，都说会借给她了，不明白这个女人在纠结什么。
　　“……”滚你丫的！
　　“两碗牛肉面。”
　　“好嘞！客官您坐。”小二应声一甩毛巾，热情的招呼着将人让到位置上。
　　“我们要不然去吃外面的馄饨吧，便宜好吃。”古月言犹自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
　　“……”她磨磨牙，觉得这一天下来自个儿的牙大概是要磨掉几分。
　　这人以前就这么难伺候的么？
　　“坐。”
　　他拍拍凳子，言简意赅的吩咐。
　　她心里憋着气，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不过是条走狗”，一屁股坐在来对面，就不理他了。
　　他仔细想了想，开口答道：
　　“不是走狗。”
　　古月言微不可见僵了一下，随后挺起胸膛，理直气壮的回怼。
　　“被她授意欺负我，监视我，还看我笑话，她是罪魁祸首你是帮凶，不是走狗，是什么。”
　　“你太弱。”他顿了顿，“没必要。”
　　“我哪里弱了？！”古月言气的跳脚。
　　“你现在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家奴，如果真想欺负你，不用让你去布庄，做婢女更方便，打死也好发卖也好，比踩死蚂蚁还简单。”

　　“……”
　　她难得没有反驳，展鹰扬也并不是话多的人，一时间说这么多话已是少见，话说完了就没有了，屋内突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好在不多会儿牛肉面就被端上来桌，小二随手扯下毛巾擦擦汗，笑嘻嘻一鞠躬，“客官您的饭上齐了，有吩咐再叫我。”
　　他端坐桌前，棱角分明的脸没有什么表情，点点头，伸手拿过筷子，也没去招呼旁边赌气的人，径自吃了起来。
　　古月言眼睁睁看着他动作，他动作极快，不发一言手起面起，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碗中的面便少了一半。
　　古月言：“……”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连招呼都不招呼一下。看着面前人吃的专心致志，古月言心里又是憋屈又是委屈。
　　“你不吃？”他吃完放下筷子后，才发现另一碗面连筷子都没动，不由蹙眉，语气有些严肃。
　　她撩了撩眼皮子，并没有答话，眼中的幽怨却已经快化为实质了。
　　展鹰扬并没接收到她的意思，只是心中疑惑：奇怪，明明刚才肚子在叫，不是饿了么？
　　他食指摩挲着拇指，觉得大概是自己会错意了。看了眼桌上那碗面，展鹰扬在心中默默估量一下，觉得他应该能吃的下。
　　食物不能浪费。
　　“你干嘛！”她眼疾手快拽住碗边。
　　展鹰扬拉着碗的手顿了顿，被她一副狼崽子护食的模样又弄迷惑了。
　　她不吃又不许他吃，难道……
　　他松手，还将碗往回推了推，淡淡开口。
　　“这个没办法带回府。”
　　“……”古月言满头问号。
　　带回府干嘛？
　　“或者可以借你钱……”
　　古月言额头忍不住跳了跳，忙打住他的话，她现在听见借钱就浑身难受。她算是想明白了，面也点了、钱也借了，虽然是被迫，但要自己不吃，那不全便宜对面那狗男人了？那也太亏了！怎么着借的钱里有一半自己花的，还的时候大概就没有那么窝心了吧。
　　但愿！！
　　想到这，她抱着碗往嘴里送了一口，不由眼前一亮，这面还挺好吃，也不知是不是太饿的缘故。

　　“你……真的觉得她没有恶意？”
　　酒足饭饱后，古月言抱着肚子幸福的跟在展鹰扬后面，晃晃悠悠往回走。
　　摊贩已经陆陆续续收摊，宵禁要来了，四周逐渐开始平静下来。
　　“我不知道。”
　　“……”古月言努努嘴，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不知道，你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你很弱。”
　　“你过分了！”古月言气哼哼的快步追上他，有些不服气道，“我弱就活该被欺负啊！”
　　他奇怪的看了眼她，开口：“你以前不就是因为弱才被欺负的么？”
　　古月言：“……”：）
　　行吧！说的也是，她当初确实是这么做的。
　　“现在不管她要做什么，你都没办法反抗，是因为你弱，现在你有机会改变。”
　　“你是说让我好好做？”她面带狐疑，问：“这样让我为她做事，那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能为他人做嫁衣，就能为自己做嫁衣，而你现在连针是什么都没有。”他无情戳穿她的无能。
　　古月言：跟他聊，我可真是有病。
　　“也不一定会向你说的那样。”
　　“嗯！”他点点头，停下认真想了想，十分认真的说：
　　“有可能会被淘汰；也有可能会变成别人手上的刀；还有可能杀掉拿刀的变成拿刀的；还有可能脱离。”
　　“……你的猜测挺丰富。”
　　“这不是猜测，”他慢吞吞地回答，“是实践结果。”

　　整天打扫跟搬布，我能学什么！
　　跟你一样的学徒好几个，每个人都是这么来的，为什么别人可以你就不行呢？
　　我！
　　你什么都不会，自然被人使得团团转，等你什么都会了……
　　才不会受人欺负。

　　“……姐”
　　“姐！”
　　“啊？”古月言一惊，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一脸担忧的苏修文，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的，忙从袖口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子上，笑着开口：
　　“猜猜我给你拿了什么？”
　　苏修文乖巧的摇摇头。
　　“打开看看。”
　　他伸手拿过桌子上那个油纸包，拆开，看见里面的东西，愣在了那里。
　　“尝尝，陈记糕饼铺的，比上次你买的那个杏仁糖还好吃。”古月言笑盈盈的推了推他，催促道。
　　他垂眸，抓着糖没动。
　　“你怎么了？”
　　古月言看他一动不动，有些疑惑。
　　“阿姐，古小姐同我聊了一些事情。”他握紧纸包，轻声道。
　　她嘴唇动了动，努力表现出不在乎的模样，可还是没控制住冷下脸，苏修文垂着头，并未看到。
　　“她跟我说阿姐有能力，阿姐只是讨厌她，并不是讨厌这件事情；她还说现在的生活……”
　　“够了！”古月言出声打断他的话。
　　苏修文顿了下，并未停止，“她说现在的生活不是阿姐想要的。 ”他抬起头，望向有些恼怒的古月言，“阿姐，你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和自己么？”
　　古月言没说话，表情不太好，苏修文却好似没看见般自顾自地继续说。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对的，未来太长，未来究竟怎样…没人能说的清，与其因为虚无缥缈的事情让阿姐不开心，我更希望阿姐能从现在起就是快乐的。”
　　“阿姐，你喜欢这样的生活么？”
　　他表情严肃而又认真，反而换成古月言愣在那里了，好半晌，她才翘起嘴角，回答他。
　　1. “喜欢。也不喜欢。”
　　“……”
　　苏修文表情有些呆，他以为以姐姐对古小姐的排斥，离开这里才是她开心的事情，他已经决定去找古小姐谈谈重新签一个卖身契了。
　　“现在的生活很不错啊，不过我觉得还能更好，有些事确实不会很难，是我想岔了。”她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家弟弟的狗头。
　　“我也该长大了，可以为自己负责了，你不需要事事都为我操心，也不要总想着代替我做什么，你有你的未来，阿姐也会过好自己的未来。”
　　“她说的对，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也喜欢杏仁糖、也喜欢牛肉面、也喜欢好看的衣服和头饰，所以啊……”古月言耸耸肩，虽然不是特别甘心，不过，形势比人强嘛。
　　“我也要努力工作啦！”
　　她伸了个懒腰走了出去。
　　暴风雨什么时候来，没人知道，有人在做准备；有人在咒骂老天，如果真有那一天，哪种人更可能活着呢？
　　答案已经在心中了，狗男人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讨厌。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