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言》辽东游魂

7、参商——并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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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洛苏亚到底不了解宋星展，就如同她给他披上被子的时候，没有看见他昨晚砸在在红木几案上两个指印，木茬齐齐碎裂，留下两个深深的凹坑。好吧这些都是后话，我不想说太多。
　　第二天，赫洛苏亚换了一身军士的便服，还算熟练地跨上一匹棕黄色的军马，满头淡金色长发裹巾帻里，在百十人的队伍中，她已不再不显眼。宋星展纵身上了一匹高大的黑骏马，这估计就是吴家婶子倾羡不已的那匹黑马吧。可是赫洛苏亚眼中更多的不是马，是马上那个英姿勃发的宋星展，他长腿一夹马肚，御缰策马，须发飞扬，赫洛苏亚感觉他还隐约回眸望了自己一眼，那一眼，波光依旧，流转不休。
　　四天星夜兼程，赫洛苏亚没有什么不适应，军中的伙食无非烧饼和炒面，清苦干巴，但赫洛苏亚在雍河早已过惯了清苦日子。舟车劳顿也无碍，没有刘三福的打骂，街坊邻居的冷眼，赫洛苏亚只觉得轻松。每天还能见到宋星展，又复何求？晚上宋星展依旧留她在自己营帐里过夜，还是她睡床，他在几案边和衣而卧。赫洛苏亚的好感与日俱增，心情轻松让她长期被惨白阳光腐蚀的面容开始焕发光彩，有了红润的血色。她庆幸自己的胆大与出逃——这一切，没有破釜沉舟地逃走，什么都是枉然。
　　“明天就进洛阳城了吧？”宋星展在高地手搭凉棚，极目远眺。“回大人话，是。今晚应该能进福安镇过夜了。”身旁一个副官回话。
　　“好端端的进什么镇子！”宋星展甩了下马鞭，哼了一声，“扰民！”
　　“军士们思乡心切了，路上也是一路不停，辛苦得紧，都盼着住一晚客栈，吃点好的啊。”
　　“明天回了洛阳，领了犒赏，吃喝嫖赌随他们便了，就紧巴这一天？”宋星展斜眼看着副官。他圆大有神的眼睛瞅得副官瘪了瘪嘴，没再敢说话。
　　“罢罢罢，你传令下去，今天可进镇子买些吃食，酒悠着点喝，都给我付现银，哪个敢赊账赖账的要是被我知道……”宋星展一扬他使得游刃有余的长马鞭，啪嚓一个鞭花炸响，唬得副官猛缩了一下脖子，“就让他拿脑袋抵银钱！晚上申时之前全部撤出镇子就地扎营，那个队人不回齐全，队长提头来见！”言毕宋星展调转马头，策马下山。
　　宋星展给兵放了个假，他却没进城里溜达。赫洛苏亚也骑马跟着他。宋星展看着身后这个漂亮的女人，赞许地点点头，“我见过的女人里，数你马骑得最好。不愧血里的胡风啊！”他又自语般说着，“若是汉人，当之无愧的巾帼英雄了。”赫洛苏亚只是笑，“将军谬赞。”几日下来，她也学了几句文绉绉的应答之词。
　　“说过了，我不是将军。我还只是个千户。”宋星展摇头。“凭将军的才能，会有那么一天的。”赫洛苏亚看着宋星展英俊的侧脸，看着他的炯炯双眸远眺，似有万千壮志在心头。她更是深信不疑。
　　“承你吉言了。”宋星展淡淡一笑，赫洛苏亚再次感到心儿不安分地上下翻腾，两颊不自主地泛起了红晕。
　　副官派人给宋星展在镇上买了十几个包子，一包熟肉还有两坛子酒。宋星展开了一坛，倒出半碗问赫洛苏亚，“能喝酒？”赫洛苏亚略一犹豫，还是接过了酒碗，浅浅抿了一口，“咳咳……”酒辣的很，赫洛苏亚呛得眼泪都出来了，狼狈不堪，宋星展倒忍不住笑了。他酒量不俗，不就碗盏，开坛对嘴即饮，酒水珠子不羁地淋漓在他浓黑的胡须上，也显万分豪情。赫洛苏亚两手捧着一个热烫的包子小口嚼着，偶尔抬眼偷看面前这个豪饮的男人。赫洛苏亚心里的甜蜜早已胜过包子香百倍——能留自己在身边同食，若非心中已有自己，又是何种缘故呢？两坛酒顷刻下肚，宋星展半酣之际一抹腮上胡须的酒水，又纵身上马。
　　“将军去哪？”赫洛苏亚还是不改口，依旧称宋星展为将军。
　　“去城郊逛逛。你一起？”宋星展问。
　　“好！”赫洛苏亚上马，两人并辔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