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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矛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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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升曾经非常非常宠爱过睿桐。五十再得子,虽然他的生母是一个在温家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
温家老太太总愿意能有个孙女,可惜睿文妈妈因为知道温升和睿桐妈的私情后郁结而终,但睿桐的到来也让温老太太有了一点慰藉。温老太太把睿桐当孙女宠,大家也不觉得哪里不当。睿桐从小喜欢和男孩子亲近,也喜欢天天粘着睿文,睿桐小时候乖巧伶俐,十分讨温老太太的喜欢,
直到睿桐发现自己好像爱上了一个同校的学长。
他冲动的去表白,学长因为追求刺激而答应了他,或者可以说:玩弄。他们虽然有过肌肤之亲,他自己也明白,他被下了药。当时还天真的以为那是他和学长之间的情趣。
真是傻到彻底。
或许从知道那次的真相之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叛逆了起来吧。
温升因此打过他,骂过他,贬低那个自己早已厌烦的睿桐妈。开始怀疑睿桐不是温家的孩子,他不相信也不允许温家会出睿桐这样的一个人。
夏瑞没有按时返校,看着对面空空的床铺,不禁有些想念每晚能偷偷看着他入睡的日子。
想起那一次夏瑞半夜起来对自己的关心,想起那一次自己的躁动,夏瑞才是他真真正正第一个爱上的人。
周一早晨的英语课上,东豪半趴在桌子上打盹,西启看着卷子发呆,睿桐写着有的没的笔记,他知道晚自习西启会定时来找他要笔记来抄。
教室里的学生都昏昏沉沉的,只有英语老师的高音一波一波的冲击这他们的耳膜,不过也是无济于事。
教室门被推开了,夏瑞向老师行了礼走向座位,睿桐从一开始就注视着夏瑞,他们有一次短暂的交汇,而夏瑞匆匆的转移了眼神。
课间,英语组长安铭神秘兮兮的跟西启在后排咬耳朵。
“哎,托你问的事怎么着了?”
西启没有说话,向安铭双手一摊,表示她跟夏瑞没戏。
安铭有些懊恼,但似乎不肯放手。
“瑞哥说不想谈恋爱。人家要好好复习参加高考。”
“这个木头,像我这样的送上门都不要。切。”
“哟,你哪样啊?”
安铭作势要打西启。
西启连忙躲开,又凑到安铭的耳朵边上。
“瑞哥好像从小就不怎么接近女生,他会不会……”
“啊?!”
中午,睿桐和西启东豪他们一并买了复返会宿舍,夏瑞在屋里收拾从家里带来的行李。
“瑞哥,来吃饭吧,专门给你买了你不爱吃的茄子盖饭。”西启乐颠颠的把饭递给夏瑞,里面分明是夏瑞最喜欢的炸酱面。
睿桐坐在桌边,一手握着勺子,一手翻着书,兴许是看入迷了,半个小时过去了,饭盒还是满满的。
东豪一把扯过书,“什么书让你看的这么丢魂?莫非?”东豪奸笑着翻开书的封面,“《作曲教程》?看这干嘛?”
“我要考南林音乐学院。”睿桐扒拉了一口饭,觉得饭有些凉了,他索性不吃了,擦擦嘴,翻开抽屉就要拿药。
“音乐学院?是不是寒假要去参加艺考?”
“嗯。”
“那你不是应该上个专业的辅导课啥的吗?我看文科班有几个女生好几个礼拜才来一次学校,说是去上培训课什么的了。”西启也凑了过来。
“辅导班去年我都上过了,东西都还记得,要不是去年我爸不让我去艺考,可能今年我就考上了。”
“你爸去年不让你去,今年能让你去吗?”
“去年我哥在国外,没人替我求情。我哥说今年会帮我,希望有转机吧。”
“要我说,有你哥在你这辈子可享福了。”东豪咂咂嘴,放下了空饭盒。
“可不是啊!”西启接过话茬,“那天咱们喝多了,你哥专门开车过来接你,而我就被田东豪这个呆子扔家门口就没人管了。”西启用筷子戳着东豪的肩头。
夏瑞听到这里,不禁回忆起那晚的境况,一时耳根泛红,趁他们不注意就拎着水壶拐下楼。
睿桐突然想起那晚的事情,想起了脖子上的痕迹,难道会是哥哥?不!这不可能!
“那个,西启,那晚只有我哥接我回去的吗?”
“对啊。”
“不是,还有夏瑞。你哥说要帮忙,夏瑞就跟着把你送回去了。”东豪纠正着。
听完这话,睿桐发觉双颊若灼,但身上却阵阵发凉,也没了说话的心思,径自躺到了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
“睿桐,你这还吃不吃了?要不我吃了吧?别浪费啊!”东豪举着睿桐的饭盒问道。
睿桐只是摆摆手,算是应了。
深秋的晚上天凉了许多,拥挤的教室里勉强还有点温热的气息。
夏瑞的眼神越过前桌的西启,落在了睿桐的身上。豆绿色的毛衫套在浅灰色衬衣外面,米白色的短风衣搭在椅背上,睿桐喜欢穿衬衣,柜子里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一年四季的衬衣,都是浅色的,穿在身上显得睿桐很是白净文气,东豪老是调侃他像少女漫画里面的男主角。
睿桐右手支着脑袋,左手持笔一刻不停的写着,望着睿桐的背影,夏瑞入了神,好像这也不是头一次了。
“夏瑞,跟我出来一下吧。”
沿着米白色的衣角。夏瑞对上了睿桐的眼神。
花廊上的紫藤早已只剩下干枯的枝蔓松松垮垮的绕在廊柱上,然而两人的之间却不如这枝蔓一般随意,两人只在灯下的花廊上坐着,暖黄的灯光映的睿桐的侧脸,显得更加苍白,那副黑色细框眼镜这次也规规整整的躺在鼻梁上。
睿桐盯着对面长椅上一片落叶,先开了口。
“我喝醉那晚你帮我哥把我送回家,真是谢谢你了。”
夏瑞忽然感觉神经要紧绷起来,一阵风吹过,肩膀不听话的一抖。
“哦,没,没什么。睿文哥说他得开车,没法照顾你,所以我就……”
又是一阵沉默,只听得见风声和落叶簌簌掉落的声音,它们在地上随着秋风旋转,飞向更远的地方去。
睿桐抬起手,把衬衣扣子一颗颗的解开,当解到第三颗的时候,夏瑞赶忙拽住他的手。
“你要干嘛?这么冷的天,干嘛解扣子。”
睿桐转过身,面对着夏瑞,向外扯了扯衬衣领子,脖子上变淡变暗的斑痕在灯光下却也隐隐可见。
“不怕你笑话,这个,我不记得是怎么出现的了,是谁弄得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吗?”
那些斑痕从未像现在这样刺眼过,夏瑞不敢去看,眼神往他处瞥着,双手扯回他的领子,要帮他把扣子系回去。
睿桐握住那双在自己领前的双手,低下了头。
“是你,对吧?”
夏瑞不说话,任睿桐握着他的手腕,缓缓的系好扣子,整了整衣领,把毛衫领子拉了拉,抓起风衣的领子,替他紧了紧。
“是你,对吧?”
睿桐重复着。
“天越来越冷了,你还是多穿点儿吧。”夏瑞留给睿桐一个侧脸。
睿桐猛地抬起头。
“你为什么不承认?那晚除了你还能有谁?陈姨?我哥?他们可能吗?”
“别胡闹了,也说不定是落秋的虫子叮上去的。”
“徐夏瑞!”
“睿桐……”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种荒唐的话也能说出口!”
夏瑞即刻站起身来要走,迈出两步又停了下来。
“就因为我是个男人!我……”
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睿桐早已紧紧环住眼前的人,枕在他的肩膀上。他不想再忍受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
“我爱你。”
夏瑞颤抖着推开了身后的人,没有回头,消失在花廊的尽头。
睿桐依然站在灯下,任秋风吹乱他前额的头发,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