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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立春·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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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唐澈拎着人头上官府去领了十万赏金,可算是在瞿塘峡一夕成名了,顾星远和他的离经花姚倩可说是横行许久的一对恶鬼,似乎那次唐澈无意中参与的混战起因也是因为顾星远在美人图过程中滥杀装备不好的江湖新人,甚至不分浩气和恶人,他本身装备精良,又有个同样厉害的离经花,要杀他是难上加难,结果在某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被一个曾经被他差点杀死,带着重伤的天罗杀害设计杀害,惨死在陷阱中,唐澈也是巴不得立刻离开此地,一年内都不想靠近了。
关于那晚的战斗,叶文海还有数不清的问题。
那天他们三人骑马行至白龙口的驿站,叶文海似乎有意像甄殓炫耀似地,把当时问过的问题重又提出来问道。
“哎哎小澈澈,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一夜之间挖那么大一个陷阱的啊?”
“我不是同你讲过了吗?”唐澈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那一带白老虎出没,猎人整的那些个陷阱,总有些个被人遗忘废弃的。”
“掉进陷阱的老虎皮上怕是不得一块好皮了吧。”甄殓质疑道。
“这个你就不晓得了,最近从江流集跑江湖的商船都指名要虎尾,虎皮完整不完整不妨事儿。”唐澈摇了摇手指头。
于是甄殓不做声了。
“不过顾星远怎么会如此正好地站在陷阱上呢?”
唐澈摸了摸下巴说:“天罗者,诡道也。机关陷阱无处不在,那个烂屁娃儿也是活该走这一遭。”
“但我还是觉得很神奇,你就算回到栈道上,也在追命箭的射程之内,不会怕吗?”叶文海继续追问。
“陷阱是个啥子?那是充分利用所有资源坑死敌人的战术,我自个也是个诱饵,其实这个事儿挺黑人的。”唐澈耐心地又复述一遍,甄殓又开口了:“听说顾星远一只胳膊废了。”
“对,我扭的,咋。”唐澈语气轻快,边说边吞下一个丸子。
“没咋。”甄殓不紧不慢地往自己嘴里也送了个丸子,“我就想说,干得漂亮。”
大夫你一脸淡定和略带忧愁的表情说这种话真的没问题吗?唐澈一边摸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一边在心里默默想道。
叶文海突然伸出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对他们两人使脸色,唐澈回头一瞧,只见一个同样一身名满的恶人军爷正骑马在不远处徘徊,唐澈正想安慰自己,身边有个破军橙武离经自己怕个毛,但是突然反应过来,甄殓的这一身独步是中立名剑装,顿时就想一口老血喷他脸上。
军爷骑着马徘徊不前,却的确是越来越近,唐澈不敢立马放重弩,只能默默埋个飞星,伺机而动,而甄殓也迅速掏出另一只笔,只不过不是橙武,而是独步武器。
“你做杂子?”唐澈低声问道。
“现在我是花间了。”甄殓一边转笔一边答道。
“离经花花就别闹了大夫,我们保护你就妥了!”叶文海也忍不住提醒。
“你们玩你们的,不妨事。”甄殓依旧保持那节奏转着手中的笔,压根没有认真看谁一眼。
叶文海拍桌而起:“我去拖住他!”然后一个啸日开着虎跑一路冲了过去,
唐澈立马放下重弩,甄殓第一时间开启仇杀,阳明指芙蓉并蒂然后兰摧瞬发,接着直接开了乱洒,结果不言而喻,一顿噼里啪啦胖揍,那个天策山虎立马交了还是不能避免地扑街了。
被叶文海重剑拍的妈都认不出来的天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一脸委屈的爬起来说:“你们敢不敢不要那么暴力?我不是来打架的啊!”
“你是恶人,揍你没商量!”叶文海豪气万丈地把重剑狠狠插进地里。
“你们俩敢单挑吗??啊?三个打一个算什么?你们要是没有这位风骚美丽的花哥,你们俩都不是我对手!”
“我是中立。”甄殓淡定答道,毛笔在修长莹润的指尖麻溜地转。
“但是你仇杀我!”天策指着甄殓怒道。
“对啊,”甄殓挑挑长眉,万种风情不言而喻,“大半年没切花间了,试试手。”
“……”理亏的天策只好把手收回来,他指着另外两人说,“你们!爷记住你们了!总有一天找你们算总账!”
“你莫装神,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路。”唐澈拉开嘎吱作响的弩。
“莫急,”甄殓出手拦住,“留他一命未必是坏事。”
“到手的人头不要,老子不认这个道理。”唐澈已经瞄准了天策的太阳穴。
“杀完我缝。” 甄殓手指间的笔十分无辜的转啊转。
“……想干架?”
“一个人头罢了,何必呢。”甄殓比那笔更无辜的摇摇头。
“小澈澈……你也别纠结了,这家伙我一个人收拾都绰绰有余,其实也不用你出手啦。”叶文海摇了摇唐澈的胳膊。
唐澈收起弩,看了看甄殓,又看看了地上大气不敢出的军爷,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你俩可真登对儿。”然后把银子准确的丢在桌上,提起行李骑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澈澈~~~”叶文海也拎起自己的行李跟了上去,甄殓刚要走,就被天策拖住袖子。
“这位花哥,事不宜迟啊,我看,我这就把你带回谷里引荐给谷主吧,像你这样的人才……”
甄殓举起手打断了他。
“下半辈子还想排泄不,不想的话一针解决。”甄殓说着不知从哪麻溜地掏出一根明晃晃的长针在军爷眼前摇了摇,瞬间变绿脸的军爷硬是把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然后甄殓也带上行李,循着那一大一小的脚印,一路追去。
跨上马背的甄殓,两脚一蹬马刺,那坐骑如同闪电般绝尘而去,而叶文海稍慢,也在骑马狂追,只不过他们两人一人骑的是麟驹,一人骑的是龙子,速度都不如赤蛇。
唐澈突然猛地勒住马缰绳,停了下来,几乎要追上他的甄殓立马急刹马,马儿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扬起前蹄溅起一阵浓浓的尘土,差点吧甄殓本人也掀下去。
唐澈看着俯身喘气的甄殓,说道:“你骑得不错。”
刚抬起头的甄殓几乎要破口大骂,但是看到唐澈的一瞬间,眼神又转为迷茫,可是唐澈的大半张都隐没在银色的面具下,实在有碍他观察。
“你想干什么。”甄殓秀美的长眉微微皱了起来。
“骑马呗。”唐澈摊了摊手。
“你腰上有伤你忘了?你的盆骨受到毁灭性打击,再颠几下你这辈子都别想做母亲了。”
“那挺好。”唐澈生怕甄殓不够生气似的,“我巴不得。”
甄殓翘了翘僵硬的唇角,干脆顺手在唐澈腰上抹了一把,然后把手掌给她看:“那也该换药。”
唐澈抿着嘴唇看到甄殓手掌上一片血红,当然,自己的痛,她怎么会不知道。
“药给我。”她伸出手。
“你能自己换吗?”
“我被追命打到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个不是这么整,我自个晓得。”
“……”甄殓绷着脸控制住表情,从包裹里取出要换的药交给唐澈,正好附近有个寺庙,唐澈拿了药就进去了,留下甄殓和刚赶到的叶文海。
“追的半条命都没了……哎,大夫,有水吗?”叶文海扯了扯甄殓的长袖。
甄殓一言不发地把水袋塞给叶文海,后者顿时小脸皱成酸菜。
流云寺的僧人们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暂时摆脱了吐蕃僧的骚扰,流云是一派古朴庄严的安宁。
“以前我跟小澈澈一起来这里的时候,满地都是打架的和尚,小澈澈一架重弩,方圆二十尺的吐蕃和尚都倒了,真的好像昨天的事儿啊。”叶文海晃着小脑袋感叹道。
“你们一直在一起?”甄殓一边喝茶一边问。
“嗯哪,从稻香村出来就在一起了。”
“……”
“大夫,当年和你一起打坏蛋的人呢,现在都在干什么呢。”
“都死了。”他又吮一口茶。
“……呃……不好意思。”
“没什么,生老病死而已。”甄殓抬眼看寺庙飞檐边上的流云卷卷。叶文海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可是纠结半天又想不出来到底哪儿不对。
“咳咳。”甄殓清了清嗓子,“唐澈为什么去了唐门?”
“哪有为什么啊,喜欢就去了呗。”
“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去藏剑?”
“……唐门哪儿不好啦。”
“怎么说。”甄殓开始剥桌上的瓜子儿,“大概唐澈脑子上那些坑都是轻功摔出来的。”
“……被她听到,你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叶文海还在皱着脸纠结,“其实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啦,不过可能因为我们再一次的时间比较长,所以不如你那么敏感,而且你又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叶文海顿了顿,绽开笑脸,“反正你帮她弄到药就可以离开了,忍一忍呗,再说你总是离经心法,多一个人保护你不好嘛。”
“保护我?”甄殓忍不住哑然失笑。
“不然呢,你都大半年没使花间心法了,怎么的还是不够安全吧。”
甄殓依然面带笑容,那种淡淡的,略凉薄的笑,然后缓缓站了起来,拔出腰间的笔。
“大哥,你别想不开啊。”习惯拿重剑的叶文海一个啸日换回轻剑。
“没事儿,点到为止。”甄殓笑呵呵。
叶文海觉得自己受到了森森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