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蛇蝎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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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姑苏城内的上善堂来人说有几个危重的病人，务必请顾云开过去看看，顾云开立刻和景叔一起去了。
他十七岁接管上善堂时，那时，它还是姑苏城内一家不景气的小药店，是慕容世家最不起眼的一处产业，他却偏偏看重它，用自己的积蓄买下了这家药店，十年间已经在南北十省开设了一百多家分店。如今，他多半时间在各地分号巡诊和采买药材，已经很少来店中。
到了上善堂，果然有几个病情比较棘手的，足足忙碌了一整天，方才都诊治妥当，顾云开又详细叮嘱了家属和店中的大夫，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已经是傍晚，回到璞园已经交了更。
一进家门就有丫鬟上来回报，海月棠才知道她自从下去了花房，就一直呆在里面没有出来，晚饭也没有吃。顾云开颇有些无奈的摇头，如今已经过了吃饭的时辰，他只吩咐送些清粥小菜到书房中来，便移步向花房走去。
刚到了窗下，一股淡淡的酸涩之气渗出来，顾云开皱皱眉头，隔窗问道：“你在做什么？”
“啊！”海月棠在房中冷不防不吓了一跳，手中的青花瓷方口瓶差点脱手掉落。
顾云开推门进来，满屋都是那一股酸涩之气。
“你怎么跟鬼似得，走路没声音。”海月棠把桌上的一堆小瓷瓶尽数收入小小的木箱，又问道：“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很久了。”
“病人多，而且的确有些棘手，所以就晚了些。”他一欠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呆在这里忙什么，竟然连晚饭也不吃？”
海月棠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手拨了拨书案上的灯芯，房中一片明亮氤氲，十分温馨。回头望着他，脸上的确有些倦容，嘴唇也有些发干，将要出口的话又滞了滞，倒了水送至他唇边：“你先喝点水。”
他一笑就着她手喝了水，又握住了她的手：“真是个体贴贤惠的好娘子。”
“去你的。”她心中有事，没心情跟他斗嘴，深呼吸一下，正色道：“我有件大事要问你。”
见她说的严重，他微微有些惊讶：“什么？”
她缓缓道：“你的花房中养了百毒之后——蛇蝎美人，你可知道？”
“什么？！”他难以置信：“不可能，蛇蝎美人剧毒无比，生长在西域，而且失传百年之久，我从未见过，又怎会养植。”他只是听师傅说起过这种至毒之物而已。
“那一盆你从顾家带来的纪念品，就是赫赫有名的蛇蝎美人。”海月棠一开始也难以置信，看着他越拧越紧的眉头，她顿了顿才说下去：“因为失传已久，现在的医书中本无记载，我也只在历代传承的《唐门札记》中看到过它，很多人都以为蛇蝎美人，其花朵必然极为妍丽妖娆，但实际上蛇蝎美人花分雌雄两株，雄花妖冶艳丽，雌花却只开这绮丽小朵，色如朝霞，状似梅花，却比梅花更精致秀丽，纯洁淡雅。”
“你有没有中毒？”顾云开旋即扣住她的脉门，确认她无碍后又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海月明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撇撇嘴，“你也太小看我了。这么秀美纤巧的花瓣，却长了这样锯齿獠牙还带着倒刺的叶子，我第一眼看见就知道必是毒物。”
“我在花盆中的插得毒引线变成了紫色，我丢进去的蚯蚓和食叶虫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跑的无影无踪，我用测量毒性的药水点撒了它的叶子和花，一切反应都表明它的毒性远比我想象中更厉害，不愧是百毒之后，但是…”要是换做以往，发现了这等稀有的毒花，海月棠必然是欢喜无限的，但是今天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毒花可能与顾云开的性命攸关。
顾云开却迅速冷静下来，怪不得房中弥漫一股怪味，原来都是海月棠的杰作，他转身饶过书案，悠然在椅子上坐下来，缓缓道：“你还发现了什么，不妨直说。”
海月棠摇了摇嘴唇，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你的眼睛失明，很可能是与它有关。”说完她一瞬不瞬的瞪大眼睛盯着顾云开，他只是气定神闲的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淡淡道：“说下去。”
“蛇蝎美人毒性特异，单是养在身边对人是无害的，吸入花香，或是被叶上的刺扎伤都不会中毒，早年在西域，只发现了两株，一株雄花被爱花成痴的大理蓝氏所得，一株雌花被唐门第十一代掌门唐谦所得，他发现它的根须毒性最强，制出唐门传世剧毒——【引魂索】。” 海月棠边说边看着顾云开，他依然闭着眼睛，若不是看他在活动着手指，还以为他睡着了。
“云开，你在听吗？”她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他反握住她的，点点头。
唐门奇毒何止千万，而【引魂索】百年传世，依然堪称奇毒极品，江湖传说中了【引魂索】的人起初没有任何症状，只会逐渐丧失心志，如行尸走肉，半年后身体由内而外腐烂，痛苦至极，直至化为一滩血水为止。所以百年来，有机会见识它过的人已经永远失去了描述它神奇的机会。
“我若是中了【引魂索】不可能有命活到现在。”他道。
“的确，那是唐门的至宝，我都没见过。若非与唐门有血海深仇之人都是无缘消受的。”海月棠摇摇头，她能听见他的心跳的快而乱，伸手轻抚他的胸口安慰道：“别怕，不管你中了什么样的毒，我都会救你的。”
顾云开却轻轻笑了，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捉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海月棠看着他笑了方才稍稍放松了些，接着说：“大理蓝氏得到此花不足三年，她就无故疯癫，坠崖而死，唐谦更是对此花痴迷，但却再无制出新品，后来，他失明了，不久后也死了。他死后，这株毒花随他下葬，只留下一些试验手札，和残缺不全的配方，从此蛇蝎美人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唐谦和你，都是密切接触过蛇蝎美人雌花的人，而且你们都失明了，这绝对不是意外，只要我找到这个根由，或许会有办法帮你重见光明。”海月棠信誓旦旦的看着他。
顾云开似是有些无奈道：“月棠，十年了，我的眼睛不可能好了，我师父和太师父都没有办法。”
“他们也不是神仙，你们虽然医术高明，但是对毒药，未必有我精通啊。”她仰起小脸有些不服气道，她少年成名，倔强中带着自信和骄傲。
“你真的很希望我复明吗？”他淡淡问道，语气中不含有一丝情绪。
“当然啊，你不是一直也想的吗？就算有一丝线索，我们为什么要放弃呢？”她坚定道，她不介意他的失明，但是如果能康复，为什么不努力一下呢？
“那就随你吧，只是不许伤害到自己。”他柔声说着，轻轻把下把抵在她的额头上，抚着她柔软顺滑如丝绸的青丝，眉头微锁，黯然的凤眸益发深沉，心中亦是百味杂陈。
但是，海月棠的研究并不顺利，这些天她将蛇蝎美人与不下上百种能致人失明的毒药反复对比，才终于发现“蛇蝎美人”的花粉与一种叫做“一叶障目”的毒药有着同样的特性，而“一叶障目”的主要原料是产自苗疆的拜月草和高丽的吸血兰花，但奇怪的是，无论她如何将蛇蝎美人的根、茎、花、叶分别或结合与拜月草和吸血兰花相对比，却又没有丝毫共同之处，很多结果甚至是截然相反的，这有令她困惑不已。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蛇蝎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