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三十年》爱上寂寞

31、中秋

　　转眼，酷热的夏日结束，康熙也搬回了紫禁城，阿玛前些日子上了折子说是病了，请辞回乡，康熙着御医去诊治，已收了钱的御医也就顺了阿玛的意，隔了几天，终于同意了阿玛的折子，而我，意外的得了恩宠准许出宫探望阿玛。
　　正是中秋节，月圆人也圆的时刻，一早我出了宫，带着康熙那一大堆的赏赐回了家。沈府，有多久没踏进这个地方了。哥哥看嫂子那温柔的目光竟然让我觉得嫉妒，因为，我不再是那个他护在身后的小女孩了，他有了他需要照顾和保护的人，是不是，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自己的闺房还是当年的模样，看着那床猛然想起自己初来这个地方时那种惊喜和兴奋，可是当真的站在那个地方，才发觉原来历史就是历史，总是带着血腥味的。还是书房，几年前，端午节，我送给阿玛的礼物还在，只是人的心境全都变了。
　　坐在桌后的阿玛仿佛老了很多，“默冰！”轻柔的声音勾起我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我轻轻笑笑，伏在阿玛腿边。“怨女儿吗？”“阿玛只是怕你受委屈！”稍带哽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的心微微痛了一下，能有这样一个父亲，沈默冰你真的是不枉此生了。“女儿让阿玛失望了。只是女儿有自己要守护的人，有自己要做的事，我只希望您和哥哥嫂嫂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生活，远离朝堂，远离京城，远离这片是非之地。”顿了顿，我接道“阿玛，今天可是中秋呢，月圆人也圆，我们一家人也有好久没这样聚在一起了，该当开开心心才是。”“嗯！去准备准备，晚上一起用饭。”我起身走出了书房，心里默默说声对不起。我除了能这样照顾你的家人之外，其余的全都无能为力。
　　去了哥哥的院落，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嫂嫂正拨弄着一盆不知名的花，看我进来，忙招呼道“默冰，快进来坐。”我轻扶着嫂嫂往屋里走去。看这肚子有五个月了吧，屋内哥哥正专注着看书，看到我时笑了笑，接过手将嫂嫂扶到了桌旁坐下。“大嫂，哥哥我借用一下可不可以啊？”我调笑着说道。哥哥宠溺的叹口气，而嫂子早已羞红了脸，把哥哥往外推。
　　我的小屋，哥哥坐在桌边，而我就这样看着他。“怎么了？”哥哥问我，我笑说，“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一晃眼都六年了。”“是啊！冰儿也长大了！”我起身，走到哥哥身后，轻轻拥着哥哥，轻声说着“哥哥保护冰儿的时候，冰儿忘不了，哥哥宠冰儿的时候，冰儿也忘不了，哥哥担心冰儿的时候，冰儿更忘不了。只是哥哥不再只属于冰儿一个人了。”哥哥站了起来，反拥住我急道“冰儿！”“以后冰儿不在阿玛身边，全靠哥哥和嫂子照顾阿玛了。曾经有哥哥宠过，保护过，冰儿已经很开心了。只是，以后这个家全靠你了。”我站直，看着哥哥的眼睛对他说道。
　　今日，皇子们全都进宫趋宴，宫里肯定又是热闹非凡，只是这热闹究竟还能维持多久？今夜的月亮真是圆哪！星星眨着眼，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我们一家人，坐在亭中边品着酒边吃着月饼。“皇上口谕！”尖细的声音响起，我们全家跪下，只见一众太监站定，“皇上有赏：赏月饼两盒，赏贡酒一壶，赏波斯美酒一壶，赏御宴一席。”只见丫环们接了赏赐，我们也谢了恩，我拿出一百两银子给了赏钱，领头的太监千恩万谢的走了。“女儿敬阿玛一杯。”我倒了满满两杯，一杯给阿玛，一杯留给自己。“女儿明日回宫后不知何时才能再出来，阿玛走时，怕是无法给阿玛饯行了，今日先向阿玛赔罪了。”我举杯一饮而尽。阿玛眼中有点点泪光，却也是一口饮光。“哥哥嫂嫂，以后家中就全靠你们了。冰儿敬哥哥嫂嫂一杯。”再一杯饮尽，我再次倒满，对着哥哥道“哥，冰儿不在阿玛身边，你就替冰儿多尽孝道吧。冰儿在此先谢过哥哥了。”
　　一顿团圆饭吃得却像是离别饭，我的心痛着，苦着，也无奈着，仰首对天，心里默默说着，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不胜酒力的阿玛先一步回去歇着了，哥哥也扶着嫂嫂回去躺着了，亭中只剩下我对着一轮明月，倍显孤单。饮下最后一杯酒，我回到自己的小院换了一身衣服往揽玉阁走去。已近子夜，值此团圆佳节，街上没什么人，我快步往目的地走去。八大胡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那些流连花街的男人并未因为是团圆节便在家陪着家人。我冷笑一下，无视别的楼里的姑娘们的招呼，举步迈进了揽玉阁。楼里一如既往的热闹，我挑了个雅间坐着，挥挥手让龟奴去叫杨姐。快步行来的杨姐在看到我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招呼人摆了一桌子的菜。“生意怎么样？”“看看就知道了，天天都这么火。今天怎么有空来？”“想你了嘛！”我勾上杨姐的腰，学着那些纨绔子弟的口气道。“死相！”杨姐也很配合的笑骂了句。
　　“秋燕呢？”我轻抿了口酒道。“陪着客人呢！”“陪客？”我惊讶道。“看样子是些皇亲国戚！”“宫里的？！秋燕她不会是动心了吧！”我沉声道。“看来是吧！”杨姐叹口气道。“那有没有接她位子的人？”我笑笑道。“倒是有个新姑娘，叫云屏的，只是跟秋燕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呆会我见见，也是时候换换人了！”喝完杯中的酒我随着杨姐到了她的房间。路过秋燕的房间时，只听里面道“九哥，刚才咱们看的那段舞，要是让默冰那丫头来跳可就太棒了！现在想起来三年前她在你宴会上跳得那段舞我这心里头还直扑腾呢！”这是老十的声音。我心里一惊。“闭嘴！”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是老九！“秋燕姑娘的琴技实在是让人佩服，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来欣赏！就此别过！”是老八。我立马快步向前，闪进杨姐的房里。
　　“杨姐，等秋燕房里的客人走了之后，让她过这儿来一下。”我坐下来，想着刚才听到的话。他们三个人都在，秋燕究竟是看上了哪个？老十不可能，如果是老九的话我就替她太不值了，可是如果是老八的话，不就更棘手了吗？不管她看上了谁都是没有结果的，可是，对于我来说，多少都会有些危险，我该拿她怎么办？“云屏过来了！”杨姐的声音响起，我抬头望去，跟在她后面的是一个年约十七八的姑娘，长得倒是水灵灵的，没有秋燕的冷漠，只有淡淡的哀怨从她身上溢出来，还有一种认命般的失望。“杨姐先出去忙吧！”
　　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过去，围着她转了一圈，凑进她颈间轻轻嗅了一下。没有脂粉味，只是淡淡的身体原有的香味。看她瑟缩的样子和眼中的懊恼，以及紧握的双拳，我轻轻笑了下，指了指桌边的凳子道“坐！”“鄙姓赵！这间花楼的二当家。”她在我对面坐下，听着我的话。“对现在的处境很不满意？对这个世道失望了？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一点点的信心呢？”我漫不经心的说着。“我不管你是为什么来了这里，既然已经身在这里了，那就要适应这里的环境。人在哪儿活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活得问心无愧！一切只能靠自己！”我对上她的眼睛，说“我是生意人，一切只为利。你给我赚钱的同时，我也尊重你的意愿，就像秋燕一样，如果有朝一日你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那你可以离去。”“我可以离开？”“如果你有那个能力！现在的你差太多了！”我起身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接着道“女人最重要的是自信和个性，而这个是你恰恰欠缺的。看来，我有得忙了！”转身，背向她，“会弹琴吗？”“会！”很坚定的声音，我微微扯了扯嘴角做了个请的姿势。她出门，不多时，抱了一具琴进来，摆好，便弹了起来。“还不错！只不过没个性，没个性也就失了味道。你要记住，你是独一无二的。”我坐在琴前，勾指试了试音，便弹奏起来，是那首王菲的《宽恕》。用筝弹出来别有一番味道。
　　“听清楚了吗？”弹完，我抬头问她。她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我轻笑了下，对她说“找纸笔记下，谱成曲，再记上歌词，我再弹一遍，这是你初次登台的曲目。”只见她风一般冲了出去，又风一般冲了回来，手里抱着纸笔。当我的手放在琴上的时候，她已铺开了阵势。我开口唱道：
　　如是我闻，仰慕比暗恋还苦，我走你的路，男儿泪女儿哭
　　我是你执迷的信徒，你是我的坟墓，入死出生由你作主
　　你给我保护，我还你祝福，你英雄好汉，需要抱负
　　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来弥补，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如是我闻，爱本是恨的来处，胡汉不归路，一个输一个苦
　　宁愿你恨得糊涂，中了爱的迷毒，一面满足一面残酷
　　你给我保护，我还你祝福，你好汉，需要抱负
　　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来弥补，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你给我保护，我还你祝福，你英雄好汉，需要抱负
　　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来弥补，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爱比恨更难宽恕！
　　“你是女的！”一曲唱完，她停下手中的笔惊叫道。“希望我是男的吗？”她红了红脸没说话。“全记下了？”“嗯！”“这几天练熟它，我会让秋燕帮你的！你先出去吧！”她刚出去，秋燕便进来了。“听这琴声和歌声，就知道是你来了。”只见秋燕的脸上不再是一惯的冷漠，相反竟有些女人特有的娇媚，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美人，想我了没？”我冲过去，抱住她的腰，调笑着。“又没正经！”“行，那我说正经的。是不是春心动了？”她白我一眼，不说话，可是嘴角那抹笑却给了我肯定的答案。“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说到这儿，秋燕的脸微微白了一下，“我们没有结果的！”“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好不好！”“他那么温文尔雅的人，定是世家子弟，或者说可能是个贝子之类的，我——，不说这些了，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她强装笑脸的样子竟让我有些心疼。不过，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我也猜到她喜欢的是老八，铁定的没结果。如果是老九的话，可能还会给她买座宅子，养在外面，可是八八，我心里苦笑，只能怪她选错了人。
　　“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而不是在这里叹气。”我倒满两杯酒，端起来道“敬你一杯，就祝你得偿心愿！”一口饮尽，加了一句“早点嫁人！”果然刚说完，秋燕的小拳头便往我身上招呼。我任她捶了几下下色道“能离开这里的话就离开吧，我也希望你幸福。这些日子你就多费点心，好好调教调教云屏。”

作者有话说

　　存货全部出清,该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