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三十年》爱上寂寞

23、赈灾

　　果然第二日一退朝，康熙便气冲冲的回了养心殿。我沏了茶，熏了香，默默的陪着康熙。“咣！”一杯明前龙井报销了，我的天哪，那可是景德镇的瓷器啊，我心里哀悼着。默默的蹲下身，收拾着茶杯的尸体，不小心划了道口子。懒得去擦就这样让血流着。“这群混帐，竟然连赈灾银两也拿不出来，堂堂大清国库竟只剩下几十万两银子！混帐！”康熙暴怒的吼着，宫门外一干太监宫女全都瑟瑟发抖，连李德全都不敢进来摅虎须。可怜的我正好撞在枪口上。
　　一摊残渣已收拾好，可是地上也一片鲜红。我的血呀，我计算着我得吃多少花生和红枣才补得回来。突然康熙过来抓住我的手，我的手一抖，茶杯的尸体更碎了。“你流血了！”“皇上不生气了？”我微微笑着。“如果奴婢流这点血可以让皇上不生气，免得伤了龙体，奴婢心甘情愿！”“传太医！”郁闷，怎么又是这句？“皇上这可是景德镇的瓷器呢！皇上可真舍得。”我半笑着打趣道。不是说百炼钢成绕指柔吗？有时候女人的温柔是最好的武器。在现代的日子每天见识形形色色的男人，早知道了怎样抓住男人的心思，怎么让他们平息怒气。
　　又是那个可怜的太医，一把老骨头都快折腾散了。给我清洗过后，上了药，包住了伤口，叮嘱要忌水。一干人又识趣的退下，又把我扔给这只随时会发怒的老虎。“皇上，阿哥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定能为皇上分忧解难，皇上何必担忧至此？”又唤了个小丫头进了杯茶，我两手捧着茶到康熙面前道。“这次可苦了老四了！”康熙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假装没听见，竟自整理着桌面。“先下去吧，这几日就不用陪着了，记着点伤口。”“皇上，奴婢想向皇上讨个恩典。”“哦？想要什么？”“奴婢入宫两年了，一直未能再见阿玛，心里很是想念。默冰请皇上恩准奴婢看望父亲！”我一副可怜的样子，孝女的样子扮了个十足。康熙看了看我，说道“那就准你两天假，回去与沈大人共聚天伦。”我感恩戴德的嗑了个头道“奴婢谢皇上恩典！”我一副小女儿姿态，逗得康熙一笑。
　　领了出宫的牌子，坐上车向沈府走去。回头看看那座深宫，我有预感，我以后的日子都会在这座禁城里过了。小太监送我回了府之后，便赶回去复命了。阿玛和哥哥早已接到信在门口迎我了。“冰儿给阿玛请安，阿玛吉祥！”阿玛看到我就差老泪纵横了。哥哥倒还是那副宠我的样子，终于见到了嫂子的面。听说嫂子是一个从四品武官的女儿，自有一些豪气，我看俩人琴瑟合鸣，心里涌出一丝安慰。哥哥能安安心心的过辈子也是件好事。
　　阿玛和哥哥眼尖的看到我手上的伤，我笑着一语带过，他们也不再深究。我拿出康熙赏的一对玉镯子送给了嫂子，嫂子高兴的收下了。闲聊了一会，阿玛便让我早些歇着了，吩咐晚饭时叫我。我偷了哥哥一身衣服换上，整了头发戴个小帽从后门溜出去了。
　　来到一间客栈前，我看着牌匾——天运客栈。我走进去，柜台后面的墙上贴着春回大地。没错，是这个地方。“给我来间上房，还有，我要见你们掌柜的！”我在小二开口前先说道。“客官您请！掌柜的不在，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也成！”进了房，我给了他一块碎银。看了他一眼再道“掌柜！”他哈着腰出去请掌柜的去了。我独自打量着这房间。不一会掌柜的来了“客官找在下不知有何事？”我打量了他一眼，一脸的笑容，像个标准的商人，如果掩去他目中那抹防备的精光的话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商人，莫风手下竟然还有这种人才！
　　我挥退了那个店小二，看着小二下了楼，我关了门，轻轻转身，看着掌柜一脸的戒备。我坐在桌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牌子，当然不是我出宫的牌子，而是莫风给我的那个令牌。“恭迎门主！”看到令牌后，掌柜的行礼道。“不知姑娘来此有何要事？”“不知掌柜如何称呼？”我反问道。“在下虎堂堂主张正！”“张堂主！”我再次开口道“我来这里是想请你们帮忙打听一个人。”“姑娘但请吩咐！”“我要在半个时辰内知道当朝四阿哥身在何处！”掌柜听后微微愣了一下，说道“姑娘在此稍候，半个时辰后必当告知姑娘！”
　　我在客栈品着茶，安静地等着。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张正推门而入，关门，来到我面前。“姑娘，四阿哥现在正携同十三阿哥前往泰春楼。”速度还真快，够准时，我微微一笑。“莫风他现在好吗？”我轻声问道。语气中有少有的愁怅。进宫两年多了，我也有两年多没再见到他了。记得当初走时，我让他好好训练一批乌鸦代替信鸽送信，以便以后与我联系，也不知道他训练得怎么样了。“门主行踪不定，属下也不知门主现在身在何处。不过门主数月前曾来信，一切安好！”“如果莫风再来信的话，你便告诉他，让他用我和他说的方法与我联络！”张正点点头，我又道“那麻烦张堂主了。”我出了客栈向泰春楼走去。
　　泰春楼是一间茶楼，我竟自上了二楼。早有小二迎过来。“给我一壶碧螺春！”我打发走小二，竟自向四四所在的房间走去。“谁？”刚到门口，里面便传出喝问！我挑了帘子时去，四四看到是我时吃了一惊，十三更是呆得不能再呆。竟自坐在桌边，拿了空杯倒了杯茶，轻嗅一下，一饮而尽。铁观音！我自笑了一下，说道“四爷接下了烫手山芋？”四四仿佛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一时间倒没了话。“也是，你在皇上身边，怎么可能不知道？”四四好像想通了，不再隐瞒什么，对我说道。“四哥？你们？！”“十三爷也要去是吧！”十三点点头，两人又叹息起来。
　　“愁什么？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不是吗？”我调笑道。四四瞪我一眼，十三又皱了眉。“还不是八哥，那天他冲得最前，还说什么愿为皇阿玛分忧，今天早朝，一大群大臣都上奏，八哥有事，九哥也有急事要处理，就连平时最闲的十哥也有事分不开身。不少大臣把四哥推到了前面。还不是八哥煽动的。”十三郁闷的说道。“国库根本没有多余的银两，只能拨出三十万两。与所需的赈灾款比起来只是冰山一角。”四四说出了最实际的问题。怪不得他以后老爱抄人家呢，原来这时候就种下根了。“皇上今天还为赈灾款发了脾气呢！”我轻轻道，又倒了杯茶，轻啜一口。“什么时候动身？”“三天后就动身了。”四四老实地说道。“今晚去揽玉阁等我，找赵公子就行了。有重要的事！”我起身结束了今天的谈话。走到四四身边，我又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要带十三！”
　　回到沈府，已近黄昏，换了装束，嫂子便来请我用膳了。我开开心心地陪着阿玛和哥哥用了膳，席间说说笑笑。用完膳，阿玛让我到书房一趟。有两年没进阿玛的书房了。进了房，就看到那个大大的福字，我的心一软，看到阿玛仰头坐在椅子里，我轻轻走过去，就着阿玛的肩按摩起来。“冰儿来啦？！”“阿玛！”阿玛转头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苦了你了！”我温柔的笑着，轻轻摇摇头，“女儿不苦！”“这皇宫看着尊贵辉煌，可这辉煌下掩了些什么东西只有在里面的人最清楚。阿玛在外面听到你一波三折的事，心惊啊！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和老虎杠上了呢？亏了老天保佑啊！”阿玛语重心肠地对我说着。我柔柔地笑着，乖乖的听着。“阿玛不指望你光宗耀祖，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别卷进那些个是非圈子里。乾清宫是个是非之地呀！”这一席话仿佛漫到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在清宫这种地方，有这样一个阿玛真是不容易啊。可是阿玛我要让你失望了，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注定要卷在这是非圈子里。也许以后的我会双手沾满血腥，但是我绝对不会失了本性。“阿玛，女儿受教了。女儿也想早点出宫与阿玛共享天伦呢！”轻轻将头靠在阿玛肩上撒着娇。有这样一个疼爱自己的阿玛，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从阿玛书房退出，已是华灯初上，我回到自己的小院，敲晕伺候我的小丫环放到我的床上。换上男装，从后门出去，一路向揽玉阁走去。有五年没去了吧，杨姐还真够意思，银票照样每月给我汇帐。走进揽玉阁，只能用人潮汹涌来形容。看来杨姐的生意不错啊！刚进门就看到杨姐正在招呼客人，我让龟公带我到了二层雅间，给了他赏钱让他把杨姐叫上来。不一会杨姐上来了，看了我半天，冲过来结结实实给了我一个拥抱。“杨姐，好久不见了！”“你这死丫头，这么多年没露面！也没个信儿给我！”我赔着笑，和她聊起来。
　　“杨姐的闺房先借我一下？！呆会有人找我就直接带到你房里！”杨姐立马拉着我去了她房里。不一会，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我拿着一杯酒看着门口，门开了，先是杨姐，后面是四四。我给了杨姐一个眼神，杨姐退了出去。“坐吧！”我殷勤的倒酒让坐，四四不自然的坐在了桌边。“喝杯酒！”我先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四四挑了眉，大概想不到我在妓院，竟然敢喝这里的酒。当然这酒我让杨姐换过了，不然我哪敢喝那些加了料的酒。“没加别的东西！”
　　“一路上好好照顾十三！”喝完酒我吐出一口气说出心中想说的话。从袖中掏出二百万两全国通用的银票，放到了桌面上。“这个应该够你去的时候应急！”四四看了那一撂银票，用眼神询问着我。“想守护十三没有能力是不行的！”我苦笑着。“这次的差你们一定会办好的！只是多注意身体，毕竟水火无情。”我摇了摇床头的铃，杨姐带着人准备了一桌酒菜，又退了出去。“这桌就算是为你们饯行了！”这一顿酒喝得多，菜吃得少，用完后，我让四四先行一步，在他跨出门口那一瞬间，我说道“要懂得劫富济贫！”留给他一个有深意的笑容，目送他离开。
　　四四走后，杨姐进来。我看着她，痴痴的笑着。“杨姐叫秋燕过来，我再教她些新曲，这一走又不知道何年才能再见了！”杨姐看着我没有说话转身去找秋燕了。秋燕来了。将近五年没见，她越发让人觉得不似人间女子，眉目间的愁绪似乎更盛了。我给他弹了菊花台，一千年以后，发如雪三首曲子。秋燕听得迷了。我让她编了谱子记下，一并将歌词给她写下。“秋燕姐姐！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让愁绪遮了眼呢？如果过累了这种生活就寻个可依靠的人过日子吧！”秋燕只是哀愁的笑着。“要为自己而活！才能活得快乐！”我留下这两句话，给她一个拥抱走了出去。临了看了看牌子，揽玉阁。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才能再来这里了。
　　第二天我便收拾停当回宫了。两天后，四四和十三两人赶往灾区。我又开始了每天陪伴康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