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竹素》梵天Suzy

43、第四十三章

　　刘礼本来觉得诸葛岚的做法有些过了。结果第二天，他干了件差不多的事，将一个居然想对他不安分的妇人扔上马车，送去军营。
　　这收留流民绝非都是好事。
　　两人处置了六个人，也到手七八名还能用一用的匠人和老农，其他的——没了。
　　“难怪老一辈不肯插手，宁愿让官府甚至军队来管。”诸葛岚盘点了下，还是损失居多。毕竟多了一大堆死活要赖着饱肚，但是干活又不勤快、口舌又挺多的人。这些人或是犯了什么忌讳倒也容易，直接处置掉，可又不算大事……要不是这些都是奴婢，随时可以训练和收拾，她真会气吐血。
　　“也算是个教训了。”刘礼那边也埋掉一个偷了东西还想出逃的奴籍少年，此时正感慨无比。这人和人的差别怎么会这么大？！“下回我见到流民，扔一袋子豆米过去就走。”
　　“算了，我们还是好好培养家生的小娃娃们，可靠，又能养得文武双全。”诸葛岚已经开始搞第三个专为手下、部曲、仆役的孩子准备的学堂，当然那些孩子念书最多是为了服吏役，经史学得少，更多专攻税律刑律农法，这样学堂先生的人选可容易得多，花费其实也少很多——最起码，纸张和吃食完全不愁的。“我在晋阳城外又弄了个小庄子，你部下的孩子们都送来，那里还专开女孩子学的织绣、庖厨、医术，还有刺杀。”
　　刺杀！果然只诸葛岚才想得出来。不过，“你想的很……嗯，非常周到！前段日子我有几个部下想过两年把女儿送来当侍女，我当时拒了，现在你那里有更好的出路！”
　　“医女，只要不是美貌女郎，大都能过得不错。”
　　“……”
　　“……”
　　这个冬天，诸葛岚抓了刘礼，又为自己和家族开了百亩坡田。坡田开垦十分费力，每一小块平整的水旱田仅一分两分，灌溉水道又极讲究，有时弄坏了还要大规模重新返工。所以最盛的时候，他们调集的各方人手超过八百。
　　“山下良田受觊觎太多。我们也只能在山里开田了。”
　　“没事。这些稻米自己吃和缴粮。真正有赚头的是家禽和竹子，当然林子里种的松菇和茯苓等是另一回事。”
　　“也是阿岚你善于经营。不然我们两个大冬天的可吃不了这样的三餐，烧不及沐浴热水。”
　　“噗——你真是好养活啊！”
　　“……”
　　异常宽敞、又通风又暖和茶室内，诸葛岚细细察看着最近从南北商路易物换来的好货色。现在的玉器，只要不是极品或是古物，便宜得让人心肝疼，尤其用于交换的都是……
　　“唉，最近那一款合欢香，还有金伤药，生意好得过分。齐人和魏，不，现在是周人，打打合合，那叫一个热闹！”
　　“荆州那边的土地仗已经落定。幸好那时我们只把刘氏的地稳在手里，其他的再三言明一分也不要……听闻灭了好几家，死伤牵累的人家就更多了。”刘礼吩咐人将几块上等厚软羊毛毡料拿去，为他们两个各做一件大氅、一块马车垫，然后洗手煮茶。
　　“看吧，这两年的赢家，三十年后大约一个不剩了。”诸葛岚翻看完琳琅满目的物件，见刘礼完全不感兴趣的模样，只能自己动手分两份、登册子，然后提笔边想边写了好几张纸笺。
　　“写配方给青僚子女冠？”
　　“一份是药，一份是纸……还有两样是坡田分水之法，给族长和我五堂叔的。”她是真的、真的很忙！哪怕刘礼分担去很多，她还是分身乏术，两个时辰的空闲也无。“唉！听说当年的谢氏，一个四房，一年能收进三十多万贯！我这样天天忙碌，时不时还要带了人拼命，十年也挣不了那些。”
　　“长房还过百万呢！可如今都死绝了，还有几个在洛阳为奴呢！……我们可还活着，忙里还能偷着喝碗茶。对了，你新制的陶不错。看来那几个工匠是用了心思的。”
　　清香的金色茶汤，盛在古拙的石纹陶碗中，别有种道家出尘之感。诸葛岚常年喝加了石斛等物的药茶汤，四季还各有偏好。刘礼原本的饮用以酒为主，现在也被带得连竹叶清茶都接受了。何况这些因人而异、应时应地的药茶，确实对身体有益。
　　“这个纹路是我画的，大小也是我定的。连陶也做不出来的话，他们可以发去山上砍竹子养鸡了。”
　　“让陶工养鸡？那还不如随便找个农妇也许更强些。”诸葛岚喜欢在竹林里，用蚕砂和杂米粮大量养鸡，这样她下辖所有的老女老少都能经常吃到鸡子鸡肉和鸡汤粥，各个养得比别家的部属仆人都健壮……现在刘礼的部下包括仆人们最佩服的人就是诸葛小郎君了，因为跟着她能过好日子！

　　***

　　蜀中
　　诸葛氏新族居地
　　诸葛昀头疼地看着眼前的闻人氏族长。那位很诚心地提出联姻，而且有嫁有娶。
　　备娶的人选，头一个，就是诸葛岚。
　　所以诸葛昀很头疼。
　　“不瞒长者……这，这阿岚……嗯，她父亲是赘婿，但自幼丧母。她母亲的嫁妆私财其实并不多，她自小学文习武，十一岁以后便女扮男装，挣下家产、侍奉父亲，是极少见的孝女。听他们父女的口气，是想天下稍稍消停后，招个赘婿的……”
　　闻人族长已经彻底晕了。他可是拿出自己最宠爱的嫡幼女，配与最相得中的女婿人选！可现在，这是什么？女扮男装……是个姑娘？那位文武双全、潇洒至极、豪爽能干的年轻人，是个姑娘？还要招赘婿！
　　等两人商定了另外的婚配，闻人族长在回住处的车上突然醒悟过来，差点给自己一个巴掌！他家有得是无法继承家业的嫡子，随便哪个都行啊，入赘就入赘！听说那位胡汉混血、平民出身的陆骞已是一派富贵名士风度，再联想那么多的荒山成了良田、无用的竹子做成了昂贵的纸张，连不值钱的土陶都能因为家主亲手绘制设计而卖出大价钱……反正诸葛岚就不会对他们藏着掖着立族立家的好点子，不是一样能达到联姻的目的！
　　唉唉！一着走错！走错了！
　　闻人族长尽全力将自己从懊恼后悔中拉出来，努力想着如何与诸葛氏，还有那个男装的姑娘阿岚搞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