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竹素》梵天Suzy

19、第十九章

　　父亲的老同伴们不在。
　　山门应该是自己拆的，包括用来建房子的一些好木头，大约也是自己拆下的。
　　诸葛岚看了一圈，确定李家山头是之前合伙“生意”的那些山匪——也许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是兼差——有条不紊地自行搬走的。
　　“他们大概回家了。应当不会再回来。”她下过定论，手一挥，十几骑快速离开这个曾经盘踞过一窝强悍无比的兼差山匪的寨子。“阿平，你带几个人绕道回去，告诉父亲这事。我继续走下去。”
　　“是！”
　　江陵那边，另一个萧氏王自立为皇。不过在诸葛岚看来，那位也不像是很活很久的材料。
　　她刚被号称十万雄师的军营给惊住了。那几万土匪加农人的乌合之众……还有一车车赶去当“妃子”的馆娃……她只转了一圈，急急跑了。
　　“小郎君，幸好我们跑得快。听说关卡上开始强征马匹。”阿升匆匆跑来营地。
　　“……连顿吃的也没时间！”诸葛岚眼睛在冒火。她好不容易找出奶茶煮菜饭的简易热饮食之法！“不！偏不！不用拼命逃！敢抢我的马，来多少杀多少！”
　　几名部下捧着热气腾腾的大竹碗忍不住地大笑出声。照他们这样的行军速度，后头的差役能赶上才是活见鬼了。
　　“小郎君，要不去江陵看看？”
　　诸葛岚思索片刻，“不了。好不到哪去。还是继续南下。”
　　她想看看父亲一直很看好的广州那一带的情形。交州郡治太过遥远，步兵行军耗时极长，加之交州司马在广州根基很深，她估计勤王——勤谁都无所谓，只要把匪徒宰了——大军应该在更靠近吴郡会稽的地方。只是！去年的承诺，浪费了她一个月的赶路时间！绕行上千里的山路水路，容易吗？！
　　“得了，先去看看我们花了无数力气的坡田，顺便‘补给、补给’。”她还是不放弃黑吃黑！想必，大量士族南逃，其实力甚至都远不及当年南迁，想必盗匪很多吧？！
　　部下们一听目的地和“补给”二字，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眼。又有“生意”可以做了！大家伙死心塌地跟着小郎君走南闯北的，一大半冲着两年就可以赚出来娶媳妇的聘礼，五年便能吃饱直到长子成年——即使身亡，也不怕什么了。

　　***

　　百来人，有男有女，有马有牛有驴还有羊的队伍，像是一支逃避战乱的队伍，看人数、车马和衣着，并不算十分富有，可也不错。
　　只是，多个心眼的盗匪会奇怪于他们的年纪，以及马匹的精良程度。
　　可惜，眼前的队伍不算太聪明，估计老窝里也不是很富有。但家底丰厚的盗匪肯定实力很强，而诸葛岚还没那个把握一口吞了。嗯，也许她应该考虑多招揽些人手了。
　　“……后头连探路放哨的不超过四十个。”
　　“嗯，你带了小兄弟们在佯退的队伍里放冷箭。”李子等一帮十岁出头的半大孩子是她特意带出来历练的，当然他们也是她不敢轻易冒险的原因。“刀剑都开刃了，自己把握去。记得别轻易丢了自己的命。”
　　“是！”李子明显兴奋过度。
　　这些孩子们学艺都超过三年，有的五岁开始就练武了，只是作战的经验不多。可，不自己流血怎么知道如何让别人流血呢？！因此诸葛岚也没有特意保护他们，连其中的两个小女孩也没有让人专门照看——这世间生存不易，女孩子如果不想出卖自己，就必须用流血流汗来换取一席之地。
　　一声尖锐的哨音响后，车队前头冒出来上百劫匪。
　　很蠢，居然从正面打招呼。
　　陆贲假装担任殿后的，“小郎君，我来挡住他们！”
　　诸葛岚连装都懒得，拔刀在手，往车队后面冲去。
　　劫匪们原本计划得好好的，前后夹击，侧面堵漏。三百来人，虽然相互间的武艺差距很大，也没有队形可言，但他们胜在人多，吃掉百人的商旅应当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但当一箭一个准的铁头箭矢飞过来、眨眼就放倒大片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支队伍是夺命阎罗！
　　诸葛岚因为身处队伍中间，干脆放弃弓箭，直接用钢刀。
　　她不爱看血溅三尺的场面，还专门研究过下刀的位置，因此刀光闪处，虽然一口气结果了十来个，但看上去不是很可怕。
　　然后，她和三十多名部下，不快不慢地跟着逃窜的后方的盗匪直奔对方老巢。而留在原地的、看似最没威胁的女卫们……她们那边估计场面比较难看，嚎叫声最为响亮。
　　过了一条山道，诸葛岚与陆贲会合了。
　　“小郎君，回吧，这里交给我。”陆贲毫不犹豫地将她赶回去。
　　“……好吧。”诸葛岚点头，只带了几骑回营地。
　　不料，劫匪们还有后手！
　　她的女卫和部分属下与最后冒出来的盗匪打成了一团！该死的，她的部下有伤亡！诸葛岚他们无法用弓箭解决，快马直接跳进了混战圈子。
　　诸葛岚用自己的马替一个娃儿挡了一刀。马哀叫着栽倒在地时，她踩着马鞍一跃而起，快刀劈下，生生将一名大汉砍成两爿。
　　腥血差点糊了她的眼。
　　诸葛岚几乎是气急败坏地疯狂杀戮。没有活口。
　　等营地陷入一片死寂时，她开始清点自己人。最大的幸事是没有死亡，但是重伤的不少——她不是没有面对过部下的死亡，只是无法接受死别。
　　“原地不动。阿萦，你帮着上药。李子，煮些热汤食。”
　　李子和手下的几个少年，各个挂彩，不过他们包扎上药后开始与年长的两个没有受伤的同伴一起，帮着诸葛岚处理尸体，顺便将还没咽气的盗匪彻底送上路。
　　这下真的是血流遍地，死尸塞道。两百多具尸体的武器、荷包，还有个别有身牌之类的，全部取下，其他的挖坑烧埋。诸葛岚原本不亲自动手，现在也拿了火把毁掉人面，填上草皮，掩饰现场……
　　当陆贲带了人兴高采烈地满载而归时，诸葛岚这边刚刚做完。她已经很累了，而且又饿又渴，正抖着手洗脸。陆贲一见，立即变色。
　　“小郎君？”
　　“嗯，亏得你让我先回来，有一批人等我们都走了以后才冒出来。嗯，都杀了。幸好我们自己人没有阵亡的。”不然她会懊恼死！居然把绝大部分的人都带走去捞好处！这要是被别人端了自己的老巢，她会悔恨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