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爱十年》郑九公子

2、第二章

　　为了更好地照顾祁浩天，穆清给学堂里的孩子放了假，并且把彬儿送到隔壁王奶奶家。村里的人知道先生家里有一个病人都热情地送来自己家里新采的野菜或者是新打的猎物，纵是穆清百般推辞也拒绝不了，这种邻里亲密的关系让祁浩天感到新奇而温暖。
　　这日两人吃完早饭，穆清便出门了，家里只剩下祁浩天一人。
　　祁浩天坐在桌前看着昨夜暗卫递来的母后的亲笔信，想到自己确实该回朝了，叛军问题还得等这个皇帝回去定夺，可是。。。怎么跟穆清说呢？祁浩天是万不能离开穆清的，只望穆清能随他回宫。

　　“浩，今天咱们喝鱼汤！”今天一早就出门和村里渔夫一起到村外的河里捕鱼，没想到第一次尝试，自己能捕到一条这么大的鱼，穆清兴奋地一进院子就迫不及待想让祁浩天知道，为了让屋里的祁浩天听见，穆清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而且想到鱼汤有营养，对祁浩天的身体好，穆清更加高兴。
　　祁浩天听见先生的声音便从屋子里出来，只见一身粗布白衣的先生提着一尾鲜鱼，在阳光下笑得晃眼，穆清皮肤雪白，乌木瞳孔，鼻子秀挺，红唇诱人。细心雕琢，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即使额角沁着汗水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整个一浑然天成的仙人。看得自己的心一晃一晃的。
　　“浩，中午我给你熬鱼汤喝。”看见祁浩天出来，穆清说。
　　“这是买来的？”祁浩天以为穆清一早上就出去原来是为了一条鱼。
　　“不是的，这是我今日跟着渔夫大哥亲自去捕的！”穆清从小就只会读书，根本没有这种捕鱼的经历，要不是想给祁浩天补身体，他也不会想到此事。虽然不是真正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但是能亲手捉到一只活物，即使再稳重的心性，穆清也不免露出了开心的神态。
　　看出穆清的高兴，甚至有点孩子气的得意，为了讨穆清的开心，祁浩天赞到。“先生真是厉害”
　　一句话惹得心上人笑意更盛。

　　中午穆清熬好鱼汤，留出祁浩天能喝的量，把剩下的都给王奶奶送去了，彬儿快两岁了，鱼汤这么鲜美的东西小家伙现在可喜欢了，而且老人多喝鱼汤对身体也好。
　　在王奶奶家多呆了一会儿，因为彬儿已经会简单的词汇了，一下离开爹爹这么久，虽然爹爹每天都去看他，但是他还是会缠住穆清，慢慢地爬到穆清身上，用嫩嫩脆脆的声音喊着，“爹爹抱抱，爹爹亲亲。”看到这样的小奶娃，再有急事的人也会停下来多逗弄一下，更何况是收养他的穆清呢，所以等穆清回到家时，午饭时间已经有点晚了，但祁浩天还是坐在桌边等他，穆清便不好意思得道了歉。祁浩天自然是不会怪他。
　　“先生，我在这里真是多有打扰，还让你把彬儿送到别人家，真的很抱歉。”祁浩天想到穆清还是很喜欢那个孩子的，为了照顾他还要把孩子送到他人手里照料，虽然他会因能和穆清独处而高兴，但是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浩，你不必在意，彬儿在王奶奶家会被照顾得很好，而且我每天都会去看他，你不用感到太抱歉的。”说着便递给祁浩天一碗鱼汤，“尝尝这鱼汤好喝吗。”
　　“嗯！”看着贤惠如此的穆清，祁浩天感到莫名地幸福，但是发现先生并没有为自己盛鱼汤便道，“先生，你也喝啊。”
　　“没关系的，我不需要补充营养，还是留给你喝吧。”这熬好的鱼汤本就不多，穆清送给王奶奶一些，剩下的便都是给祁浩天的，他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就不需要了。
　　“先生，这怎么行？”这种被关爱的感觉能祁浩天感到心疼，他有伤不假，但是原本的底子在那，经过穆清几天的照顾，身体早就恢复很多了，倒是穆清，身子本来就单薄，最近因为照顾他又瘦了一些。
　　“怎么不行？我身体健康，根本不需要鱼汤，倒是你多喝点，你早点康复我才能放心。”
　　“先生。。。。。。”
　　“好啦，好啦，你快点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还没等祁浩天的话说完，穆清就笑着打断了他。
　　祁浩天自然有办法让穆清喝到鱼汤，只是穆清在他心里是纯洁的，在他面前自己只想变得干干净净，抛弃朝中的各种手段，不想对穆清使用一点点逼迫或者阴谋，即使没有恶意，他也舍不得，做不来。何况有时候先生的小固执让他真的没办法去反抗，因为。。。有些可爱。

　　穆清喜欢看书，这是从小就被父母磨练出来的爱好。穆清父亲是村里的先生，母亲看起来也是读过书的大家闺秀，虽然父母没有说过自己的家世，但是穆清从小便经感觉出自己父母与这村里的人有很大的不同。身为村里教书先生的父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自己认字读书，学习完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就是《弟子规》，接着四书五经。当自己学透四书五经后，父亲就不限制自己看什么种类的书了。

　　自从照顾祁浩天以来，穆清都没有上课，所以除了照顾祁浩天，空闲的时候，穆清就会拿出父亲留下的书籍来看。
　　这日，祁浩天午睡醒来，看见穆清规矩笔直地坐在书桌前，他沉静优雅端坐的姿态，仿佛是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午后阳光打在他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微低着头，神色静谧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祁浩天再次被那片耀眼的美丽所震撼，这天这地这一切似乎都变的不再重要，天地之间只有他穆清一人而已。
　　“浩，你醒了？”本来读书时间过长，眼睛酸涩，抬头休息时发现祁浩天已经醒来，只是在呆呆地看着自己。
　　“恩，先生没有休息吗？”祁浩天没想到穆清能突然抬头，有点慌张，当仍强装淡定，整理好衣服，下床走近书桌，发现穆清读的正是当朝大儒朱先生的集注。抬头看向穆清，“我发现先生很是喜爱读书。”
　　放下书，穆清点点头，“恩，闲暇之余,读几本好书,不仅可以修心养性、陶冶情操,更可以开阔视野，了解很多风土人情。”
　　“先生既然这么喜欢读书可有想过登科入仕吗？”众人读书，绝多数是想科考为官，如果穆清喜欢，自己定当让穆清如愿。可是没想到穆清却摇了摇头。
　　“我只是单纯喜欢读书而已，至于参加科举考试入朝为官，我却没有什么兴趣，而且，家父生前也多次耳提面命，禁止我入仕。”穆清的父亲让他读书，却从小就告诫他不能参加科考，更不用想着入朝为官，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穆清还是乖乖答应了，这么些年穆清也没了做官的念头，现在想想做官也并不是他喜欢的。
　　“哦？这是为什么？”穆清的回答倒是激起了祁浩天的好奇心，“读书人当心怀天下，为君解忧，为民谋福，老先生又为何禁止先生走上仕途呢？”
　　“我也不太清楚父亲的用意，可能是家父觉得我的性格不适合为官吧。”
　　是啊，穆清这么一个水晶心肝的人要是进入官场这个大染缸，到时候吃亏受罪的人一定是他，要是穆清被染上了污色，那也真是暴殄天物。“不参政也挺好的，至少干干净净，也没有恼人的党派之争。”
　　“家父可能就是因为那种复杂的环境才禁止我参与进去吧。”
　　“先生认为，当朝天子政治有何得失？”说到为官，祁浩天突然很想知道先生对他的评价，这五年不论是怎样的褒贬他都听了很多，此刻对于先生要说出口的话却很紧张在意。
　　“咱们做子民的，怎么能私自议论皇上呢？”
　　“先生放心，这也只是你我私下之言，并不会有什么的。其实哪朝哪代上位者不会被百姓议论呢？毕竟防民不能防口啊。”
　　想了一下，穆清觉得祁浩天的话没错，便回道，“当今皇上没有经历皇位之争，十五岁便登基，他能够做到施仁政於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宽厚待民,施以恩惠,我觉得对天下苍生的来说就是福事。”
　　紧张地听完先生的话，祁浩天兴奋地问，“这么说，先生对这位皇帝的评价很高？”
　　点点头，穆清说，“是。而且皇上这次又能这么快速的平定叛乱，堪称文治武功。”
　　“文治武功”历来是对一个统治者较高的赞誉，没想到自己能够得到先生的重誉，祁浩天真的很高兴。
　　“‘不入朝为官，不评议当朝天子’是父亲定下的家规，所以我也只能说这么多，我还是读我的书吧。”说完穆清拿起书看了起来。
　　虽然对穆清父亲的行为感到不解，但是祁浩天还是心情很好地说，“先生这‘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知行合一’的道理您一定很了解，我想有机会，您不妨多出去走一走。”祁浩天私心觉得如果有机会能和先生一同出游，那该是一件多么快意的事啊。
　　“知行合一是古人的一种求知模式,亦是古人自我修养的途径。博览群书之后，想进入求知的更高境界，必须要遍游各地，亲见亲历。但是，我不能离开这里，我是这里唯一一个先生，我不能因为了自己而耽误那么多求知的孩子，所以能不能出外游历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先生。。。。。。。”身处高位，生来就是让别人为自己付出，哪里会为别人的需要而否定自己的愿望，穆清这种舍我的品质真的让祁浩天动容，像穆清那么爱书的人一定有一个自由的灵魂，现在这灵魂为了他人甘愿被束缚，他感到心疼。“先生，如果有那么一天，村里有一位先生可以来替代你，而有一个地方又有很多珍贵的书籍，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这种山村，如果不是生长在这里的人，谁会主动来呢？反正不会是真的，穆清便点点头，“好。”
　　看到先生答应自己，祁浩天笑了起来，“先生，咱们一言为定！”穆清，如果真的有一天机会到来，希望你不要食言，要跟我走。
　　“恩，一言为定。”
　　一句随意的承诺，却不想成为了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