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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放手 ...

  •   华——第四部风冷西疆——第七章放手

      从未有一句话让润之说得如此艰难。

      她自来重视家人,也自来不喜欢为人所迫。

      为了文佩,若要她以性命相换,她亦不会有半分迟疑。然而永不离开卓伦族,却意味着她的余生都将被束缚在这方寸之地。非是润之看小了卓伦族,而是,她已然倾了半生心血于华朝。

      蹙了一双剑眉,润之沉默许久。最后,她黯然一叹:“至少,先让我见见二妹。”

      卓沉鹰眸光一沉,道:“好!丹玛,带着火把!”随即大踏步走出屋子。

      润之薄唇微抿,紧随其后。丹玛一怔,忙从架子上取下火把来,跟了上去。

      文佩就囚在不远处的一间小屋,由数名卓伦人看守着。依葛尔以剑拄地,背门而立,无言的气息在微淡的药香中弥漫开来。

      文佩在黑暗中合起了双眼。她一向沉默寡言,待人冷淡,也不知自己如何会惹来这情丝纠缠。知道依葛尔就在门外,心中辗转,却不由思念起江峰来。

      见了卓风心痛,不见江峰却也牵挂。

      润之也好,她也好,都未曾相信过一见钟情。江峰与她同赴罂粟谷,共历了许多艰难,也算得是日久生情,因而江峰对她开口时,她只觉答应得理所当然。然而冥水一役,面对卓风却让她心痛如割,令她也不禁茫然,不知自己心中,究竟是向着哪一个人。

      难道说,一个人,竟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么?还是说,她错认了自己对江峰卓风中一人的感情?

      卓风,不见时偶而会想起,见了他时却会伤心。

      江峰,见了他时会忽略他的一片心意,不见时却会想念他如山般稳重的呵护。

      这样想来,自外人身上所感受到的暖意,也只有来自江峰的那一份。

      终究,文佩也是寻常女子,思量许久,卓风的绝然与江峰的温暖之间,还是温暖的那一方予她以更深的吸引。

      轻叹一口气,文佩垂下头去,将脸庞埋进膝间。

      屋门猛然被推开,火把的光亮照了进来。文佩抬起头来,如寻常般敛去所有的表情,却不知自己的双颊,于这火光明灭跳跃间泛着微微的红。

      “二妹……”润之微怔,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此刻的文佩竟没了昔日的冰冷,眸中却溢着淡淡的温柔。

      文佩直起身子,定睛看去,见是润之,顿时将所有心思抛在了脑后,眸中透出喜色,声音中竟有些微的哽咽,“二哥,你没事……”

      润之见了她的模样却是心中一痛,转眸看向卓沉鹰,他皱起眉,微一点头,“等你一句话!”

      润之抿唇不语,回身去察看文佩的伤势。

      好在文佩伤得甚轻,润之探了探,知道无碍,才低声问道:“你怎么寻来此处的?”她给九春堂的讯息今日才送出,无论如何来不及送到家人手里,文佩却是如何寻来的?

      文佩简单地将今日之事说了,润之才知白日里已与她们错过了。淡淡地,唇角勾出一抹苦笑,世事竟是如此难料,若日间见了她们,卓沉鹰却没有理由留她了。

      卓沉鹰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传来:“我没有太多时间等你,她不回去,总会有人找来的!”

      润之扬首看着卓沉鹰,缓缓站了起来:“我并不喜欢被人胁迫。”

      卓沉鹰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性子……”

      远在润之知道他之前,他已将润之视为劲敌与知己,怎会不知润之的脾气。

      虽然润之在卓伦的这几日,他对她相当尊重,然而他心中清楚,眼前的女子看似温文儒雅,实则是个相当骄傲的人。既然他决意要润之的承诺,自然也明白她的愠怒。

      他对着润之的字这么多年,已从字中认识了大半个她。

      两名卓伦汉子各提刀剑上前,指着文佩。

      文佩恍然,急道:“二哥,别答应!”

      润之清明的眸光转向文佩,温言道:“二妹应当懂我。”她只说了这几个字,淡淡的眸光中却透着还没说出来的话:我知你担心我,我又何尝不担心你呢?

      “二哥也当知我,别作违心之言!”

      卓沉鹰负手不语,眸光一利,指着文佩的刀剑却各沉下了几寸,直抵肌肤。

      润之深吸了一口气,尚未开言,一道迅捷的身影闪了进来,直攻向指着文佩的那一刀一剑。卓沉鹰脸一沉,身形一晃,已然拦在了前面。

      那疾风般的身影一停,却是终于赶到卓伦族的江峰。

      众卓伦人面面相觑,皆看向卓沉鹰。卓沉鹰神情异样,冷冷地看着江峰,道:“你来干什么?”

      江峰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阿帝斯……”

      “我问你来干什么?”

      润之心头一震,她与卓沉鹰相处多日,却从未见他如此失常过。

      “阿帝斯,请你放过她!”

      “你以什么资格来对我说这话?汉人江峰?族人阿提亚?还是——我的大哥?”

      最后四个字一吐出口,润之姊妹双双变色。文佩只觉心中冰凉一片,看向江峰,润之却将目光投向卓沉鹰。

      难怪初见卓沉鹰时觉得那般熟悉!还以为是与自己想像中人相符,原来却是因他有几分相似于江峰。仔细想来,二人眉目颇像,只是卓沉鹰轮廓略深,犹似西疆人模样,江峰却纯然是汉人面孔。因此就连润之也未曾想到他二人会是兄弟。

      “阿帝斯,她是我爱的女子!”江峰略一迟疑,还是坦坦然说出了这句话。

      文佩听了此言,心里不知是悲是喜,酸甜交织于一心,浑忘了犹有刀剑加身,也不禁忽略了一旁的依葛尔那黯然的目光。

      “因为是你爱的女子,我就必须放弃徐文英?”卓沉鹰缓缓摇头,火把光芒映照之下,他唇角竟然微微扬起,“既然你放弃了王者的责任,现在你已经没资格要求我什么了!她答应留在卓伦,我放了你的女人,她不答应,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江峰犹握着拳,掌心却已沁出汗来。他深知卓沉鹰的脾气,见他此刻的模样,已知他是气极了。卓沉鹰是他异母兄弟,虽然小他一岁,处事却一向比他从容冷静得多,只是这个兄弟若当真固执起来或是恼起来,却会失去理智,决绝到不顾一切。

      卓沉鹰却不再看他,转首去看润之。

      润之见他看来,剑眉略扬,眸光微沉,终于开口道:“我……”只说得一个字,已是一口鲜血自薄唇中沁出。

      卓沉鹰眸色一沉,伸手扶住她。润之的热血喷在他身上,竟让他觉得热辣辣地疼了起来。

      文佩见卓沉鹰将润之揽在怀中,一掌抵在她后心,欲为她镇住伤势,疾道:“让我来!你不识二哥内力路数!”胁持着她的卓伦人不知如何是好,向卓沉鹰看去。

      卓沉鹰无暇说话,他察觉润之体内真气之乱犹胜于当日草原上救她之时,自知凭自己一力强压不是办法,微一点头,示意那两名族人放人。而江峰已然抢上前去,解开了文佩的绳索与穴道。

      文佩急取怀中的锁魂丹塞到润之口中,见她蹙眉咽了下去,知她神智未失,心中略略一宽。掌心轻抵润之肩头,助她将护身内力疏导归流。

      二人内力皆深,合力起来竟十分顺利,过得盏茶功夫,润之轻声道:“放手吧!”

      二人依言放手,润之微转首看向卓沉鹰。卓沉鹰见她眸光深湛,微微一凛,只觉身上几处大穴先后一麻,已被润之制住。透穴而入的内力相当熟悉,却是润之借了他与文佩适才助她的部分内力。

      润之的内力只为护身,自来不能轻动。此番虽是借了二人之力,于她而言却仍是相当吃力之事。

      禁不住微微喘息,润之垂眸不再看卓沉鹰,右手微抬,按在卓沉鹰心口死穴上,轻声道:“依葛尔,你当看清这个形势了?”

      依葛尔一怔,才意识到王已被润之制住。

      “找三匹最快的马来,然后所有人退到山顶,天亮才可下来……”润之停了停,“二妹一会儿听着,若有一个人没退走,我会杀了卓沉鹰……”她脸色苍白,无力地倚着卓沉鹰,按在他死穴上的那只手却分毫不移。言语虽轻,却也不容人有半分抗拒。

      微抬首,润之径向江峰道:“江兄打算和我们一起走么?”

      江峰叹一口气,若不是为了文佩,他本也不会回到族里来,微微点头后,忍不住看了一眼卓沉鹰,他的黑瞳之中,一片深沉的怒火正渐渐蔓延开来。

      毕竟是自己的兄弟,江峰歉然唤了声“阿帝斯……”,卓沉鹰浸透了怒火的眸光已冷冷地扫了过来。润之力有不足,并未点卓沉鹰的哑穴,但他怒火中烧之际,却是一言不发。

      依葛尔丹玛等人等不到卓沉鹰的命令,只能按润之的吩咐行事。片刻功夫,马已牵到屋前。

      “所有人退上山顶,二妹尽力听着,若有一个人半路停下了脚步,说一声,辛葛尔爷爷就要为卓沉鹰唱灵歌了。”

      依葛尔等人交换个眼色,着实是不太相信一向温文的润之会真的杀了卓沉鹰。

      卓沉鹰忽然开口,轻叱一声:“退!”

      依葛尔与丹玛面面相觑,却是不敢违命,带着众卓伦人退了出去。

      文佩当真蹙眉静听。润之却放开卓沉鹰,扶着他的肩头,勉力站了起来。她的衣上,卓沉鹰的衣上,皆是片片血迹。她终于回首看向卓沉鹰,眸中透着少有的伤感,黯然道:“本不该如此……”却不知是叹卓沉鹰不该逼她留下,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利用卓沉鹰对她的关心。

      卓沉鹰深深地看着她,并不回答。

      润之见了他的神色,心头微微一凛。

      文佩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忙过来扶住她。

      润之转眸道:“那些人还在退吧?”文佩点点头,润之最后看了卓沉鹰一眼,轻道:“我们走……”

      卓伦人留在屋外的三匹马中,赫然有浑身雪白的追风。追风终于见到主人,一声欢嘶,昂首扬尾,若不是系着缰绳,就要冲过来了。

      润之轻拍追风,淡淡道:“二妹,扶我上马。”

      文佩一惊,才知润之竟连上马的力气也没了,虽将她扶上马去,却还是担心不已。

      江峰也道:“你这个样子,还骑得住马么?”

      润之淡笑:“追风向来稳便,不会抛我下来。”追风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轻嘶一声,似是保证。

      三人就这样离开了卓伦族。

      润之并不识得回去的路途,追风却似是明白主人要去何方,扬蹄向着华军驻地飞奔。江峰文佩的坐骑不如追风神骏,反而落在了后面。

      草原风大,润之只驰得片刻已是觉得刺骨冰寒,只能俯身伏在追风背上。

      江峰见文佩看着润之的背影,面含忧色,于是解下外罩的长衣来,运劲抛去,正覆在润之身上。

      文佩本因他的真实身份而烦恼,始终未与他说话,此刻见了他如此举动,终是禁不住心头微暖。转首向着江峰,无声地道了句:“谢谢!”

      润之身上乍暖,却是一怔,微回身,见了二人模样,也就不再言语。

      此时已是深夜,满天星斗清晰无比。虽然风疾夜静,三人还是暂忘却了满身的烦恼,一意奔驰在无垠的草原上。

      行程未半,身后长啸隐隐,江峰脸色一变,“阿帝斯追来了!”

      终究是兄弟间血脉相连,他对卓沉鹰的了解胜于润之姊妹间任何一人。听这啸声,已知这个性子激烈的弟弟是压抑着满腔怒意赶来的。

      依葛尔与丹玛也并非是老老实实听人胁迫的人,给润之三人的马虽是好马,却并非卓伦族里最快的马。卓沉鹰此刻的坐骑之神骏,不只是快过文佩江峰的马,就连润之的追风也有所不及。

      润之的封穴之力不强,文佩只担心着润之的身子,并没有想到,江峰虽想到了,却终究与卓沉鹰是兄弟至亲,如何会提醒人去补封他的穴道。而卓沉鹰的内力却是极为精纯深厚,他适才一直不言不语,已将被封的穴道冲开了大半。三人下山不久,他已然解了穴,唤来爱马,单骑追下山来。

      文佩察觉卓沉鹰竟是越追越近,心中大是不安,猛然间勒缰止步,口中道:“你们先走!”

      江峰知道她是想为润之挡下卓沉鹰,然而若是让她与弟弟动起手来,无论哪个伤着了,他心里都不会好受,于是也驻马止步。“徐兄请先行一步!”

      润之心中微乱,知道自己留下也于二人没什么助益,只得伏身马背,让追风带着自己继续奔驰。

      卓沉鹰远远地已然看见拦在前方的江峰与文佩,禁不住脸色一沉。眼看着将要与二人相撞,竟是丝毫也不减缓马速。二人一怔之下,却见他将马一带,那黑马神骏非凡,竟从二人之间腾空而过,落地后半步也不停留,继续向着润之追去。

      江峰文佩忙带转马头追去,却是越来越落后了。

      润之听得身后马蹄声响,心头一震,回身看去。只见卓沉鹰面沉如水,骑着一匹毛色漆黑的骏马,身后,黑色的披风羽翼般张扬着,如黑鹰般疾向自己掠来。

      “他恼了!”润之心头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后眼前一黑,手臂剧痛。

      待她回过神,人已被卓沉鹰擒过马来。身后一声悲鸣,却是爱马追风倒了下去。

      润之整颗心停止了跳动:“你杀了追风?”

      卓沉鹰止住马,缓缓道“你忘了,从一开始,我们就是敌人!”

      润之心头一窒,“我曾以为我们不是……”

      “我也那么想过……但是,”卓沉鹰带着润之一同跳下马来,直视着润之的双瞳,自嘲地摇了摇头道,“我们凭什么那么想?”

      凭什么那么想?

      真的!凭什么那么想?

      二人虽互以为是知己,却谁也不曾对对方卸下过心防。他们在各自的立场上针锋相对,谁也不曾后退过半步。当卓沉鹰决意要强迫润之留下时,当润之利用卓沉鹰的关心反制住他时,就已将一个美好的自己在对方心头打碎。

      “早知道会这样,那天在草原上见到你,就应该马上杀了你!”

      润之脸色微微一白,缓缓后退了一步。然而肩头一紧,已被卓沉鹰的左手牢牢擒住。

      卓沉鹰高举右掌,蕴足了掌力。他的一掌,可以立毙奔马,润之当然经不起他这一掌。

      只要一掌击下,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知己也好,仇敌也罢,所有的痛苦烦恼,统统了断。

      然而他迟迟没有击下去。

      纵在这生死关头,润之子夜般的眸中,虽含了些微的歉意,却也依然透着抗拒。

      她自觉歉然,所以不为自己辩解半句。而面对此刻的卓沉鹰,却也让她觉得没有再动机巧的必要。此刻的卓沉鹰是真实的,她也还他以真实的面目。

      因此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卓沉鹰,目光中含着些微的歉意与不屈的抗拒。

      看着她的神色,卓沉鹰只觉如沐冰霜,知道自己盛怒下的这一掌终究是无法落下。

      “二哥!”“徐兄!”文佩江峰匆匆赶到,见了这般情景,却不敢上前来。

      卓沉鹰目光一利,抓住润之肩头的手骤然间一紧,然后,他一根根地松开了手指。

      高悬在润之头顶的右掌也转握成拳,被卓沉鹰收回身后。

      锋利的眸光直视着润之,低沉的嗓音含着些许疲惫:“既然这样,我放手!”

      他说完这一句,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唿哨一声,唤来自己的黑马,将缰绳交到润之手里:“赔你的马!”

      润之怔了怔,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身子一轻,却是被卓沉鹰送到了马上,随后身上一暖,已披上了卓沉鹰的披风。

      卓沉鹰退开几步,淡然犀利的眸光扫过这一人一马:“这样,我们算是扯平了!”

      他站在地上,润之则在马上。然而此刻的润之看着负手而立的他,却没有半分居高临下的感觉。

      卓沉鹰缓缓扬起眉,再度流露出了他的高傲:“做不成知己,还是可以做敌人的!下次相见,我们依然是敌人!”

      不在意润之的回答,他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身影在淡淡的星光下远去,润之心头泛起难言的滋味,喃喃道:“为何要为敌呢?”

      这一番变化,让江峰文佩都怔了片刻,很快两人同时省了过来。江峰向文佩使个眼色,让她照料润之,自己则策马向卓沉鹰追去。

      “阿帝斯!……阿帝斯!”

      卓沉鹰听见身后的声音,并不理睬,只是加快了脚步。

      “阿帝斯!”江峰腾身,拦在卓沉鹰面前。

      卓沉鹰淡淡的眸光扫向他:“走开!”

      江峰摇摇头,反而踏前一步:“阿帝斯,我明白你的心情……”

      卓沉鹰目光中隐现煞气:“走开!”

      江峰摇头,屹立如山,“兄弟,我宁可你像现在这样生气!”

      “……阿提亚,我们分开多久了?”

      江峰一怔,想了想:“十几年了吧!”

      卓沉鹰止步,一字字凛然道:“那你凭什么还认为自己是了解我的,可以来劝我?”

      “阿帝斯,我们是兄弟,血脉相连,我不了解你,谁能了解你?”

      卓沉鹰侧开一步,继续前行,“我不需要了解我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为徐润之生这么大的气?”

      卓沉鹰脸色一沉,再次止步:“我不需要你来管我!”

      “阿帝斯,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担起族里的重担。”

      卓沉鹰昂首向天:“在你眼里,王位只是个不必要的负担,在我眼里,王位是我应尽的责任,本来你就不适合为王!不必向我道歉!”

      江峰一愣,卓沉鹰的气势逼人而来:“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不要再为她来劝我!我不会伤心,也不会难过!更不会为她忘了自己是谁!如果卓伦与华朝的利益有冲突,我和她,也还会是敌人!”

      他看着远处的星辰,像在对自己发誓:“我说过放手,就不会再纠缠下去!”

      江峰从来没有见过卓沉鹰如此的模样,沉默了半晌之后,他终于问:“阿帝斯,你是……喜欢她么?”

      卓沉鹰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阿帝斯,你喜欢她么?”

      卓沉鹰怔住不语,与润之相识以来的种种飞速自脑中掠过,以兄长的话去一一验证着。许久之后,他终于涩声道:“原来……我喜欢她!”

      江峰见自己一语成真,终于愕然。

      卓沉鹰挺直了身子,犀利的目光剌向远方:“阿提亚,我喜欢她!但请你不要告诉她。”他停了停,“我说过放手,就不会再纠缠!”

      “让她保重吧!转告她,我放手是有条件的——如果她死在我之前,我会让这世上血流成河,让她在天上,也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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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写到草原上卓徐二人相对,卓沉鹰高举着掌时,佚史很冲动地想让那一掌击下去……
      一掌下去,润之的生命到此终结,即使有再多的事没做,即使有再多的遗憾,都到此为止,让卓沉鹰去痛悔终生,让文佩等人去怀念,让华朝君臣去发愣,让历史去猜疑,让百姓间去流传一个不知真假的传奇……
      大多数故事都会交待得完完整整,不会在主角还有许多事情没做时让他死去,但这种突然间打断的人生对我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明明不该结束的,却还是结束了……书中的理想世界是很少这种情况,但现实世界中很多……
      但是佚史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诱惑……
      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故事毕竟是织梦,突然间打碎了我也会难受,而小部分的原因是怕大家把我骂死(笑……),所以,佚史还是让卓沉鹰及时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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