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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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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绝代,溪畔浣纱,一支红豆长相愁,引得萧郎尽回头,可曾知否,白了簪头。”
合上折扇,挺起胸膛,船头吟诗的是一个高挑俊朗的小生,逗得船女羞红了脸,把细绢半掩着面,动作更是生硬了不少。
“不知此词的词牌为何?”另一公子笑脸问道。
“浣溪纱。”
“不曾听过,不知出自何处?”
“《江阴子》,刘成的《江阴子》。”
“不才从没听过刘成这个人,看来兄台的确是学富五车(ju)了。”
“车(che)。”
那公子咬着下唇,笑了笑,“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小生姓张,名圣卿,字子连。”
“圣卿兄也赶春闱?”
“前来凑凑热闹罢了。”
张圣卿沿着江边走,江水打湿了衣角。京城干燥的很,江边不及江南的美,连美女也少见。张圣卿展开了扇,风流地走着。可笑那船客愚笨,浣溪纱及刘成都是他随口编的,他本不是什么博览群书的吊书袋,只奈得一点小机灵和嘴皮子,本就不是专程赶春闱,既然来了,那就顺便了一下老父的心愿,靠不中也是预料之中的。
“听闻这次我们可又没希望了。”张圣卿品着小酒听着邻座的两人闲谈。
“如何说?”
“听说这回出了姓苏的两兄弟,兄长二十又一,弟弟不过十九,这诗文华彩的,唉。”
“这一等又是四个春秋,发不白,心也白了。”
“不说也罢,喝酒,喝酒。”
张圣卿摹玩着空杯,翻了几番,实在觉得好奇,不知是什么人能让人不战而败?他站起身,拍拍前摆,向那两个酒客拱了一下手。
“先前不知二位说的苏姓二兄弟是什么人?”
“这……我也不太清楚,似乎兄长叫苏子瞻。”
“苏子瞻?”
“是啊。那文采豪放的……小小年纪。”一个人啧啧称道。
另一个相貌无奇的人问:“这位公子也赶考?”
“是啊。”张圣卿合上扇。
“听口音像是江南人。”
“小生乃是京口人。”
“难怪相貌如此清秀。”
“过奖,过奖。”二人相互做着掎,偏偏发现笑得尴尬,却又找不出的二个动作可做。
“兄台可知这京城何处可以寻花问柳?”
酒客豪爽大笑:“看来性情中人倒也不少啊,小兄弟是寻花还是问柳?”
“花香自有人来摘,柳瘦劲从骨中来。小生为问柳不为寻花。”
京城的男娼馆既是冷清又是热闹,相公们虽不及江南得来的妖媚,却更显劲节,像是苏州园林中的蜿蜒小道与皇城的笔直阔道一样,各有风味。
张圣卿手执一把扇,弯弯右唇,自言自语道,“口味挺重的。”
迎上来的小倌不多,出色的也不多,玉器不雕琢也便是一块石头,任是再好的男人,没下功夫,也就是汉子,如何作鸭?
圣卿摇了摇头,用扇指了几个,却又无法想象他们叉开腿的样子,皱皱眉,最后指向了老鸨。
“没有更好的了吗?”
“有是有,不过公子你可要改日了,其他的不行吗?”
“我可不想在下面。”
偏了一下头,张圣卿看到一群达官显贵蜂拥而至,仔细一看,其中一个深紫色官袍的高俊男子格外夺人眼球,无一丝的柔媚,更多的是高傲与坚毅,在大腹便便的众人中,更是出彩三分。
张圣卿挑了下眉,嘴角弯了起来。
“你,唉……对,就是你,过来。”一位猥琐相的高官指向了张圣卿。
圣卿一脸笑意,踱上前问,“叫我?”
“新来的?挺俏的,大爷我今儿个请了不少官友,我钱出倍,你好好招呼着。”
圣卿一展扇,“大爷你开的价可是当真?”
肥头大耳的高官甜得不行了,连说:“二百两,二百两。”
“你这价只能让我和你说五句话。”
“一个相公,你当自己是金人!”
老鸨尴尬地向高官劝阻,“这位公子也是客人。”
“客人也没这么大胆的,你可知我是谁?”
“在下不想知道。”张圣卿用眼角瞄了一下高俊男子,穿了一个眼神,那男子别扭地皱了皱眉,看来是不喜欢有人向他暗送秋波。他的表情招来了张圣卿的大笑,张圣卿毫不正经的样子,引来了那位男子更冷漠的目光。
张圣卿似乎用着调戏的口吻吟着诗,“江阳曾有萧郎顾,河阴闻说把妃妒。近日瞥见美人图,踏遍千山恨无人。”
众官皆惊,唯有那俊美男子,不屑地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