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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章

      夜晚,一个身着披风的女子冒着风雨小心翼翼的穿梭于宫廷间,每有巡宫人走过,那女子便立刻蜷缩住身子,躲过那一明一暗的灯火,顺着一条隐秘的小径来到一座荒废了很久的宅殿前。

      从宅殿前的荒草丛中穿过,远远便望见三丈外的一棵树下立着一个黑影。女子深吸一口气,掖了掖肩上的披风缓步走向那影子。

      “王,安。”那声音,赫然是早已失宠多年的谨晨苑的蒂姬。

      眼前的黑影负手背对着蒂姬,轻轻应了声,回道:“安。”

      衰草离离,荒废的庭院后,一对男女默然站立,彼此间不再交谈。风雨将二人身上的衣物打湿吹乱,却改不了二人静默的神情。

      “哗——”天地间一道强有力的白光闪过,似乎要将漆黑的天幕劈为两半。

      就在这时,那黑影突然转身,掩在夜色中的面目也现了出来,那是高高居坐在重华宫内的人皇——耀瞬!

      “我又一次答应了紫篁!”静谧中,沉默许久的帝王终于开口,然而却带着无尽的自嘲。

      低眉垂首的王妃心中荡起一丝波澜,柔声问道:“王,能问您个问题么?”她知道,这个时候的耀瞬不是早朝时混沌的帝王,而自己也不是被养在深宫只会承欢的妃子。他们现在的身份是——诉说者与聆听者。

      “问。”耀瞬似乎并不擅长多说话,他讷讷开口,从袖中掏出一枚精巧的金步摇插在妃子的云髻间,眼神迷离,似乎透过这个妃子能看到很久以前。

      蒂姬轻轻碰了碰发髻上的金步摇,问道:“为何关于寒少将的所有请求,您都会满足呢?”

      抚摩蒂姬秀发的手突然顿住,那双充满哀怨的金色眸子中陡然有了一死神采,但却转瞬既逝。“为什么?”耀瞬口中喃喃。寒彻,这个只见过一眼的年轻少将,自己却一直接受着他的要求,无论在理与否。或许正是因为这点,紫篁才趁机拉拢了寒彻,从而牵制了自己。可是,即便知道了,自己依然纵着寒彻。难道就因为他那双酷似紫筠的眼睛和那张酷似伏眷的脸吗?

      真可笑,按理说自己应该忌惮寒彻,为何又会如此宠溺?

      “王,您没什么吧?”

      “恩?”耀瞬兀地一惊,抚着蒂姬云髻的右手竟不小心扯掉了妃子头上的发饰。一缕发丝脱离了束缚柔软的垂下遮盖了妃子右半个脸庞。“弄疼你没?”耀瞬望着手中的发饰,颇为懊恼。

      “王言重了,妾身不疼。”望着眼前的王,蒂姬竟觉得这么多年的相处,王头一次如此温柔,如此关心自己。她终于可以卸了那个人的影子,真正走入耀瞬的世界了么?

      如果,真的得到了他的心,那么自己是否将会走像另一个世界去了?

      然而,只是瞬间的失神,颓然的帝王望着虚空,眼神迷离,好似穿越了千年……

      秋雨淅沥沥的从漆黑的天幕上垂下,寂静的后半夜,沧落帝都只有皇城根下的一处宅院还亮着灯火--那是大司命紫篁的居所。

      “梆梆梆”三声更鼓声后,西院响起“嘎吱”的推门声。

      “耀瞬同意寒彻的建议了?”推门而入的青衣女子凝视着伏在案头的紫篁,冷然开口。屋内灯火并不亮腾,只能照出女子轮廓,但即便这样也能感觉到这个女子出众的气质。

      紫篁挑着灯槽里的油蜡,并未作答。青衣女子并不着急,缓步走向紫篁身前,她那朦胧的面庞也随着距离的拉近清晰起来。乍一看这个女子与蒂姬颇有几分神似:沉婉的眼眸带着一许忧伤,紧闭的双唇显出一丝倔强,只是眼角的一抹皱痕却道出女子经历的沧桑,与宫中那个妃子相比,年岁似乎是大了些。

      “恩,一切都在控制之中。”紫篁等妹妹靠近方才点头。

      “他居然还是心有所愧,可笑可笑!”紫筠似笑而嗔,眸中怒色难掩。即使这么多年来压制心性,对于皇宫里的那个王,她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恨!

      紫篁回头望着妹妹,不忍道:“终有一天,他会把欠你的都还你!”

      雨无声而落,笼罩着颓朽的帝都,城的那头刹那间卷起一阵风将阴霾的雾气冲散,带来一层泥土的清新。

      “将军,我们只剩三万人马,不知少将有何指示?”

      占城虽是边陲小城,但总督府内布置丝毫不亚帝都内正二品官邸。此刻府内高朋满座,觥筹交错一时竟让人忘记城外还有虎视眈眈的泽国十万大军。宾席上占城内各界人士汇集,而场中舞妓款步荡荡,销魂锁骨;歌妓朗音翠翠,撩人心房。一时间,宾客兴致高昂,不住举杯相邀。

      然而,总督镐丰油光满面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喜悦,相反那满脸赘肉揉在一起,倒显得颇为忧虑。刚小声询问了下右侧的文将军,却久久不见其答复,心中不由忐忑。也难怪,文韩文少将乃文将军之子,出身名门,不同于寒彻,在举止与待人接物上颇为儒雅,而且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使他在军中具备了与寒彻一样的威望。只不过,寒彻治军以严,而他治军以仁。而此时,温文儒雅的文少将端着酒杯默饮着,这气氛让镐丰这官场老手不敢再次多嘴。

      “如果想知道寒少将的指示,问他比问我管用。”蓦然间,身旁的儒雅少将突然开口,满目含笑的望着镐丰。那笑如春之暖阳,瞬间将镐丰心头寒意扫去,但文韩让自己去问寒彻,心头忽又一凝,如堕深渊。

      镐丰点头而笑,将文韩与自己杯中斟满酒,敬了过去。文韩也一点头,接了酒杯却轻轻放下,转头望着对面的寒彻。

      似乎感觉到有人眼神正在自己身上,正低头的寒彻猛然抬头,犀利的目光迎向对面温暖的眼眸,却丝毫没被融化。

      “呵……又要醉了!”寒彻望着对方,自语。稍一侧头,便看见镐丰那紧琐的眉头,不由得冷笑一声,提起桌上配剑头也不回的离席而去。

      镐丰见酒宴刚开主角便离场了,不由紧张起来。他起身迅速追了上去,然而未追至门前就见寒彻又转身折回,立在场中。一时间舞女停步歌女停声,整个总督府内阒寂无音,场面有些慑人。

      寒彻复又冷笑一声,环视宴席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镐丰身上,逼的镐丰垂眉低目竟不敢抬头。“靖宝十一年七月,占城总督目遥会肆将军于府内,觥筹间斩肆将军首级,后叛变。”寒彻话音一顿,手腕一抖将“分光”从鞘中拔出置于镐丰脖颈间,续道:“总督今日这宴不知是否要继续一百年前的那次?”

      镐丰本已心抖,此刻见寒彻将祖洲第一神兵架在自己肩上,心下更是害怕。祖洲人皆知,天下五大神兵,除堕月刀外,分光、辟云、斩虹、掣霓四剑都有其主人。而五神兵中,分光乃祖洲第一神兵,相传其能随主心念而动,只要主人一有杀念,分光必出。镐丰虽远在边陲,但这些传说却也耳闻,分光寒气逼人而镐丰头上的汗如斗大,生怕寒彻脑中“杀”字一闪,自己身首分家。

      “少……少将哪里话,属下……属下怎会有……如此……如此念头。”镐丰紧张的一时结巴,连气都不敢喘一口。这个寒少将,果真是动辄拔剑。在场众人也被分光的剑光所慑,不敢走动一步。

      “那你设宴,目的何在?”

      “我……”一时间,镐丰原本在嘴边的话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镐丰勉强抬头望了眼寒彻,只见他犀利的眸中带着一丝嘲讽,似乎看穿了自己心底的秘密。原来如此,寒彻根本就不是要杀他而是另有目的。

      寒彻见镐丰将肚子里的话吞回,嘴角抿起一丝冷笑,将分光又靠近了镐丰脖颈一些:“你什么?!”

      镐丰心知寒彻不会杀了自己,自己官职虽小,但生杀予夺还不至让这个少将判定。心中笃定,头也抬的高了些。“属下只能说,这决不是一百年前的继续,属下要说的已说完,寒少将认为有所不妥,属下只得任凭处置!”他这句话说的颇为慨然,寒彻亦有所震惊。原本以为这个脑满肠肥的总督会被吓的屁滚尿流,没想到却有一翻“硬骨头”。

      寒彻知道自己如若再逼便显得无理,右手腕一抖将剑收回鞘中,从身后桌上拿起两酒杯,递给镐丰一只,道:“寒彻鲁莽,总督大人勿怪。”言罢,仰头将酒灌下。

      “少将言重,属下只是……”

      “非常时期,寒彻不得不小心,怕有奸细混入其中,所以从今开始我军将对城内所有人进行盘查,望诸位配合!”未等镐丰话说完,寒彻便开口截断向宴中众人下令。

      众人见寒彻下令,不由心下一紧,拼命点头。镐丰端着酒杯望向寒彻,冷汗涔涔:原来他怀疑的是这个。

      寒彻见众人点头,朗声道:“那各位继续……”

      沉默半天的歌舞声再次响起,回荡在占城上空,听上却是如此的喑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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