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客栈》孤独的风

39、成亲记（上）

　　一提到结婚，不论是在古代或是现代，都是一件关乎终身幸福的人生大事。
　　同样，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会有一些准新娘们在成亲前会莫名其妙的感到焦躁与不安。
　　而夜明珠则也同那些待嫁新娘一样，不幸患上了婚前忧郁症。

　　“爹。”
　　秦伯正在专心致志的处理事务，只见小丫头小心翼翼的从门边伸出小脑袋，轻声唤了句。
　　秦伯抬头，颇感意外的看着夜明珠。
　　这丫头哪次不是大大咧咧的就闯进来的，怎么这次却这么有礼了？
　　“进来吧。怎么了？”
　　“我、我心里不知为什么，老觉得憋得慌。”
　　瞧夜明珠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秦伯放下笔，不禁问道：“丫头有什么心事？”
　　“爹，我、我这两天都睡不好，脑子里老是在想问题……”
　　望着秦伯关切的眼神，夜明珠犹豫片刻后道：
　　“爹，你是知道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我的那个世界里，也有我的亲人和朋友，现在我都要嫁人了，可他们却连我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说完这番话，夜明珠不自觉低下头，沉默不语。
　　听罢，秦伯起身，神情凝重的走到夜明珠跟前，轻拍她的小脑袋瓜：
　　“丫头，后天你便要成亲了。等到成亲后，你就真正成为这里的人。不管你是从哪儿来，那都不重要。听爹的话，忘记过去，日后也别再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爹……”
　　“相信爹，石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丫头的眼光和爹一样，准着呢。”
　　夜明珠听完这番话，一下子笑了出来，撒娇道：
　　“爹你就会哄我。”
　　“呵呵，丫头可别不信，咱们日后见分晓。”
　　望着笑的一脸羞涩的夜明珠，秦伯心中不住叹息。
　　不知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罢了，以后的事，难道真会应了区区一句预言么？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全靠自己啊！

　　入夜，林如画在秦伯房门外徘徊许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抬手敲敲房门。
　　“是谁？”
　　“如画请见。”
　　“进来吧。”
　　进了屋子，林如画俯身，道：“王爷。”
　　“不必多礼，还是像以前那样就好。”
　　秦伯坐在桌边。
　　“是。”
　　“有何事？”秦伯问。
　　“其实……”
　　思量片刻，林如画鼓起勇气，“我便是礼部侍郎林霄之女。”
　　秦伯默然。
　　不过一会儿，他开口：“我知道。”
　　“王爷知道？”
　　林如画难得惊讶。
　　“事实上，我和石堡主早已知道你的身份了。”
　　这个事实让林如画愣了好半响。
　　“……谢王爷和堡主替我隐瞒身份。”
　　“你爹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为了皇上，为了朝廷，他牺牲的太多了。”
　　秦伯叹息。
　　如此忠臣就这么被奸佞所害，秦伯惋惜不已。
　　听闻此言，林如画眼含泪水。
　　“以前如画并不知情，还以为我爹他是受不住荣华富贵的诱惑，才会助纣为虐。哪知原来我爹忍辱负重，宁愿受尽天下人唾骂，也誓要完成皇上嘱托。身为他的女儿，如画却没相信他，是如画不孝。”
　　“……你也不要太过自责。”秦伯只能如是劝道。
　　“所以，我爹的遗愿，如画就是死，也要将其完成。”
　　“你爹的遗愿？”秦伯疑惑。
　　“是。”
　　林如画正色道：“我爹被抓前曾告诉我，他之所以潜伏在敌人内部，就是为了要知道武相究竟有多少同党，并将其制成了一份花名册。”
　　“的确如此。但林府已在一夜间被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恐怕你爹的那本费劲心血制成的名册也付之一炬。”
　　秦伯神色黯然。
　　“不！”林如画肯定的说道，“那本名册所藏之地，即便是大火烧了宅子，相信也没被动分毫。”
　　“此话当真？”秦伯一听这消息，顿时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是！如画敢以性命担保。”
　　“既然如此，那本名册究竟在何处？”
　　“名册藏匿之地，这世间恐怕除了如画，再无人知晓。王爷，如画斗胆，敢请王爷答应如画一件事。”
　　“你说吧。”
　　“王爷，请准如画入京，亲自将名册找出。”
　　秦伯一听，皱了眉头，正要说什么，只听林如画继续说道：“如画并不是怀疑王爷。如画看得出，不管以前您与皇上有何心结，但王爷依然心系百姓社稷。只是这是我爹他的遗愿，身为他的女儿，如画希望亲自将它完成，以慰我父在天之灵。”
　　“可若你要亲自上京，必定危险重重，你不怕么？”
　　“如画不怕。”
　　秦伯见林如画一脸坚定，眉头皱的更深了，只能尽力劝阻。
　　“丫头她很喜欢你，断不会让你身陷险境。”
　　林如画听了此话，道：“小姐对如画的恩情，如画一直铭记于心。若如画得以平安归来，定会一心一意伺候小姐。”
　　“那……韩捕头呢？”
　　“他……”林如画顿时语塞。
　　“你去涉险，恐怕他绝不会同意。”
　　咬了咬唇瓣，林如画好容易从嘴里挤出话来：“若是如画不能……只得、只得辜负于他。”
　　秦伯无奈。
　　“恐怕你之倔强，与你爹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林如画只得微笑以对。
　　“罢了。你若执意要去，也等丫头这亲结了再走吧。”
　　“是。”
　　“还有，你记住，”秦伯看着林如画，语气异常严肃，交代道，
　　“你去京城乃是机密，我与石堡主会与你一同前去。此事事关重大，你执意要去我也不拦你，但无论如何，必须将名册亲手交到我和石堡主手中，不惜一切代价。”
　　“如画明白。即便是要了如画性命，如画也必定保名册周全。”
　　*****
　　客栈里挂起一盏盏红灯笼，“喜喜”字则被贴的到处都是。
　　可在一片喜洋洋的气氛中，不知从哪里飘来一丝怨气。
　　“小如，你看人家都成双成对了，什么时候才轮到咱们啊？”
　　韩越故作姿态，仿佛心灵倍受沉重打击一般，滑稽可笑的表演让所有人都嬉笑不已。
　　不过林如画丝毫未曾动摇一分，只是专心致志的处理今日账目，连头都不抬。
　　韩越喝了好几杯水，耍宝兼耍赖，却只见林如画如老僧坐定，只得在心里暗自叹气。
　　不知又是哪里惹着这人儿了，原本还是好好的，可没多久又跟刚认识的时候一样。
　　真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原本两情相悦的一对，怎么忽然之间就又好似相隔万里的陌生人？
　　女人心，海底针……
　　“算了吧，”夜明珠适时站出，哈哈一笑，说，
　　“我们家小如可不会被冲昏头脑的，你呀，就慢慢等着吧。”
　　“我说夜掌柜，你也太会过河拆桥了吧。好歹我也帮过你，你就不能为我说点好话？”
　　韩越苦着脸。
　　“喂，我说的可是事实。”
　　“……小姐，今天的账目结清了，请恕如画告退。”
　　恭敬的向夜明珠打了声招呼，林如画便立刻走进后院，连头都没回。
　　这时的夜明珠才看出有些不对劲。
　　她走到韩越面前，悄悄问道：“你惹小如生气了？”
　　韩越狠狠摇头，做无辜状。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这么烦么？”

　　当然，筹备婚事的过程并不是那么的一帆风顺。
　　在讨论到关于花轿的问题时，大家产生了很大争议。
　　“……可我真的很想坐花轿啊！”夜明珠眼睛鼻子嘴巴，全都皱成一团，恍若一小笼包。
　　“但是掌柜的，你的花轿是从哪儿抬到哪儿啊？难道要在客栈里坐上去，绕竹县一周，然后在转回来？”
　　何云棋打趣道。
　　“……这个主意不错嘛……”
　　何云棋嘴刚闭上，夜明珠顿觉眼前一亮。
　　“……那个，掌柜的，你不会真想这么干吧？”何云棋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好！就这么办！”
　　众人无语。
　　“小姐，可以前没见人这么做过。恐怕有点不妥吧？”
　　林如画道。
　　“既然没人做过，不是更好吗？多新鲜那，你说呢石头？”
　　夜明珠靠在石飞身边，撒娇的摇摇他的手臂。
　　只见石飞宠溺的看着夜明珠，点头表示同意。
　　没办法，大家都清楚只要是夜明珠的要求，哪怕再是荒谬，石飞也会点头答应。
　　“好了，还有什么问题？”
　　满意的看着大家齐齐摇头，夜明珠笑眯了眼睛。
　　大获全胜！呵呵~
　　*****
　　明玉山庄
　　“你你你，你真气煞我也！”
　　老庄主苏暮颓然坐回椅子上。
　　“老爷，别再气了。远儿的事，不怪铃儿。”
　　夫人上官月华轻抚苏暮胸口，帮他顺气。
　　苏暮瞪眼，指着站在下面的苏铃铃和东方晓。
　　“你看看她，不把她哥带回来就算了，还、还不知从哪里找个毛头小子回来！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毛头小子？
　　东方晓嘴角抽筋。
　　还从来都没人说我是毛头小子……
　　“早知道武林大会我就亲自去了！真是丢尽了我明玉山庄的颜面！”
　　“爹，你别生气了，小心身体。”苏铃铃抬头，担心的看着苏暮脸红脖子粗的样子。
　　“对啊。庄主，身体要紧。别气坏了身子。”东方晓也附和道。
　　一听东方晓的话，苏暮就又吼大了声音。
　　“我苏家的事不用外人操心！”
　　“爹！”
　　“老爷！”
　　东方晓难得吃瘪。
　　果然，多说多错。看来这未来岳父，真是不好应付啊。
　　“要怪就怪可恶的凌霄门！真没想到我唯一的儿子竟然被他们拐了去！”
　　苏暮垂着心肝，痛心疾首道，“想我苏家，一代单传，如今却发生这样的事，要我如何有面目面对苏家的列祖列宗！”
　　“老爷，远儿他……”
　　“别提那个不孝子！我这做爹的，一定要把这不孝子带回来，我要问问他，究竟将这个家置于何地！既然铃儿不能带他回来，那我就亲自去！”
　　苏暮一拍桌，顿时上好的红木雕花圆桌便四分五裂。
　　“爹！哥哥他！”苏铃铃想为苏远说好话，立刻被一旁的东方晓拉住。
　　“你疯啦，敢在火上浇油？”东方晓压低了声线。
　　“可是哥哥和何云棋……”苏铃铃还想说什么，东方晓立刻打断她的话。
　　“你爹已经气疯了，小铃铛你可不要做活靶子。”
　　“你们在说什么？”
　　苏暮瞟到女儿和那个毛头小子窃窃私语，顿时又火了。
　　“你这小子，别以为铃儿护着你就能逍遥了，你们的事我还没同意！铃铃！把他给我轰出去！”
　　“爹！”苏铃铃也被吓得看着父亲。
　　“怎么？连你也不听为父的话！”
　　“铃儿！还不快照你爹的话做！”上官月华忙道。
　　“可是他……”苏铃铃咬着嘴唇。
　　“好了，”东方晓明白怎么进退得当。他对为难的苏铃铃说，“我走便是。你不用内疚。”
　　“死狐狸你！”苏铃铃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要离开我了？
　　“别乱想。”东方晓自然明白小铃铛的小脑袋里是什么。
　　“我先回客栈。估计你们不过多久也会来。到时候咱们不就可以又见面了？”
　　“对不起，我爹……”
　　“傻姑娘。”东方晓笑着说，“他是你爹，也是我未来的岳父大人，怎么可以给他留下坏印象？”
　　闻言，苏铃铃立即红了脸。
　　“谁、谁是你岳父大人啊……”
　　看着小铃铛别扭害羞的俏模样，东方晓不禁心头一热。
　　他拉起苏铃铃的手，交给她一块温润的玉佩。
　　“你我可是定下了，可别想逃。”
　　说完，还不等苏铃铃有所反应，东方晓便对看见他们互动的气的浑身发抖的苏暮，还有看着他若有所思的上官月华抱拳道：“既然苏庄主下了逐客令，在下也不好再留下，望庄主多保重身体，东方就此告辞。”
　　说完，便转身离开。
　　望着东方晓的背影，苏铃铃一直看到他没了身影。
　　“还看什么！快回屋去！”
　　“是，爹。”
　　苏铃铃神情黯然。
　　死狐狸……
　　出了明玉山庄的大门，东方晓随即苦笑起来。
　　看来，还有的磨呢。

　　凌霄门
　　“寒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门主何放脸色非常难看。
　　望着下面站着的大儿子，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明明是最有机会成为武林盟主，可偏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寒儿放弃比试？
　　“爹，那日华音被几名黑衣人绑架。”
　　“你你！唉……”何放听了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直叹气。
　　“儿子和媳妇才回来，你也不让他们休息。”夫人司空蕊责怪丈夫说。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寒儿，华音，你们长途奔波也该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是。”
　　语毕，何烟寒牵着郑兮的手，回了后院。
　　“阿棋找到了么？”
　　何放问妻子。
　　武林大会已过，如今的头等大事，便是将那不孝儿给捉回来。
　　“已经有消息了。”司空蕊道。
　　“还和苏家那个小子在一块儿？”
　　司空蕊犹豫了片刻，还是点点头。
　　“老爷要亲自去？”
　　“当然！我这次非要把那小子给抓回来！”何放脸色不佳。

　　回了屋子，何烟寒将郑兮扶到床上。
　　“想吃什么？”他温和的问郑兮说。
　　郑兮没出声，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问何烟寒。
　　“你不怪我么?”
　　都因为她，何烟寒才没能及时参加大会，与武林盟主一位失之交臂。
　　“难道你还不明白，”何烟寒凝视郑兮的脸。
　　“在我心中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郑兮沉默，目送何烟寒出了房。
　　唉——
　　你又何必……如此固执？